徐万里看着观众席上那已经空了的位置，眼神有些恍惚。
“啪”的一下，一只大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徐万里的肩膀，力气透到肌肉里，发出来的声音十分的脆响。徐万里转过头，一张轻蔑不屑的脸映入眼帘。
正是刘大雄。
“跟两年前我横扫你们外国语的时候相比，没什么进步嘛。”
徐万里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肩膀，摇了摇头：“你话有点儿多了。”
刘大雄一愣。
“你从这场比赛第二节开始之后话就越来越多……”徐万里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你有点儿怕了。”
刘大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嘲讽归嘲讽，他又如何感受不到经过两年徐万里的技巧和身体素质也有了飞速的提升，再加上大志，理科联队的双子星战术还真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所幸，双子星已经被自己废掉一个了。
念及至此，阴沉的脸色恢复如常，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没了双子星，你们什么也不是。”
一声哨响，最后一节的比赛开始。
李国庆看了一眼指挥着进攻的徐万里，又扭头看向场边正在热身的那道人影，眼神中充满了疑虑。
即便是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方案风险太大，可刚刚徐万里眸中实在是太过热切和坚定。
“老师，现在球队里双子星战术是我为主攻，大志副攻。”
在几分钟之前的暂停中，李国庆能够感受到徐万里那激动又热烈的情绪，他看向观众席上的那个虽然坐在第一排，但一点儿也不起眼的人，“但您知道吗，七年之前，我是副攻，主攻……是他！”
……
“啊——”刘大雄凌空跃起，将近两米一的身高宛若一座大山，无人可挡。暴扣入篮，刘大雄作为文科联队当之无愧的mVp，将比分优势又扩大了2分。
哨响。理科联队换人。
观众席的角落，影子中蓦地闪过一抹极致的黑色，接着从中居然探出一根漆黑如墨的纤细导盲杖。
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悠悠地跑上了场，似是还没完全活动开一样。
刘大雄看着这人有点儿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眼熟吗？”徐万里的声音在刘大雄背后响起。
刘大雄转过身，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这体格我轻轻一撞就倒了。”
徐万里咧开嘴，笑得更开心了，他拍了拍刘大雄的肩膀：“七年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说罢冲着那人跑去。
刘大志瞳孔一缩，他好像想起了七年之前的那场市级的比赛。
那是小学组越级挑战中学组的一场比赛。
按理说别让对方输得太难看就可以了，但最后即使在“略施小计”破掉双子星之后，他们也仅仅是以一分的微弱优势险胜。
小学组的战术很简单，就是双子星战术，那场比赛的精彩程度不亚于省市级别中学俱乐部青年队的比赛。
那一战之后，小学组那作为双子星核心的两位球员，在东途市的篮球圈子里人尽皆知。
一个叫徐万里，另一个，叫常空。
常空感觉得到自己的呼吸有些颤抖，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激动。
上一次双脚踏在篮球场的中央，还是七年之前的那场比赛。
脚踝骨折后，他就再没摸过篮球。医生说痊愈之后也不建议剧烈运动了，因为还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若是真的落下什么病根，影响的可是他后面一辈子的生活。
在往后的好久时间里，他还会时不时做梦梦到那天的场景——
喘息声、毒辣的太阳、汗水、口中的血腥味、大脑死机一般的眩晕感，还有骨头应声折断的声音……
“诶？”常空的视线扫过观众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因为没穿校服特别显眼。
再定睛看去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
疑惑之中，哨声响起。理科联队发球。
黑暗中，鬼神的声音略显尴尬：“失策了，失策了……”
……
徐万里慢悠悠地带过中场，一个假动作向左突破，篮球却向右边滴溜溜地传了出去。
这传球的角度极为刁钻，一下子就传到了三分线内。
常空吓了一跳，但还是伸手稳稳把球接住。刘大雄身体瞬间紧绷。
后撤步，退到三分线外，投篮。李国庆明显感觉得到这投球的手法生涩得很，但篮球在空中划过的弧线很漂亮，奔着篮筐精准的飞去。
“咣！”
球还是稍稍偏左了一些，打到了篮筐上，文科抢到篮板球，迅速向对面半场长传。
徐万里伸手，传球路线精准拦截，就在手触碰到篮球的那一刻，他感觉到地面好像震了一下，下一秒，一股巨力将其直接撞飞出去，刘大雄稳稳地接住球，一个转身突破来到三分线外。
那个瘦小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在防守自己。
刘大志抬头看向常空，心中没由来的掉了一拍。
常空心脏跳得厉害，但身体中的热血让自己极为兴奋，老君炉释放的力量在体内一圈一圈地转着，他死死地盯住刘大雄的眼睛，像是要用眼神把他打败。
假动作虚晃，向右单刀突破。
常空判断对了刘大雄进攻的方向，却被其硬生生地撞开。
但其实在常空上场前，刘大雄虽然体格健硕，在三分线内进攻时的身体对抗却比一般人要少。
这次除了撞开常空之外，他那出奇灵活的那快要两百斤的身体，几乎是完全避过了和其他所有队员的肢体接触。
这种恐怖的意识和对身体的控制，也是为什么他肮脏的“小动作”总是能屡屡得逞、又不被判罚的原因之一。
又是一个暴扣入篮，比分理科58：67文科。文科领先了将近十分。
常空持球，传给了早就等着的徐万里，对他点了点头。
徐万里心领神会，冲着正在回防的刘大雄喊道：“喂刘大雄！准备好了吗？”
刘大雄身子一僵，他完全忘记了七年之前的恐惧，被还仅仅是一个小学生的常空，而不是徐万里支配的恐惧。
徐万里和大志的双子星更多地是行云流水的控球、传递、冲撞和配合。
但七年的双子星，还是小学生的他们才刚刚接触篮球没几年，即便是徐万里已经运球运得有模有样，也能在身体对抗上取得优势，在那种情况下，原本的双子星却依然能打的中学组的队伍喘不过气来……
刘大雄眼瞳微缩，一声哨响让他回过神来，但不过一秒钟，篮球已经落入了常空的手里，文科的其他四位队员摆好了防守的阵势。
刘大雄疯狂地大喊着：“别让他投球！！！”
四位队员还没反应过来，甚至理科联队除了徐万里之外的三位也没有反应过来，就看着刚刚走过中场线一步的常空随意地抛出了手中的球。
甚至投篮的动作都很不标准。
这是在闹着玩儿吗？场边的李国庆教练站起身来。
空心入网。
比分理科61：67文科。
“还真他妈的是闹着玩儿……”
李国庆跌坐回座位上，愣了半天，脸上突然呆呆地笑起来，满脸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