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缓缓合上那血红的眸子，倚在沙发上沉思了许久，久到钟馗都以为他已经睡过去了。
他睁开双眼，眸子恢复了灰暗，空洞地盯着前方。
“钟馗，联系一下雷公，让他时刻防备。”
大汉点点头，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鬼骷髅图标的App，在群聊里发了条消息：“@雷公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多时，群内的“雷公”回复：“收到。”
钟馗放下手机，对沙发上的男人说道：“行了大人，通知到位了。”
鬼神点点头：“然后你先把我身上盖的这个大粉色的毯子拿走。”
大汉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咱、咱刚刚不是以为您睡着了嘛，给您盖一盖……诶不过，您咋知道是粉色的？”
鬼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往生瞳看到了。”
钟馗恍然大悟，嘿嘿笑着将毯子叠好放到一边。
他听东岳大帝曾跟自己酸过鬼神的这往生瞳，有着看过往、观未来的神奇能力。
鬼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开口问道：“听神荼说，你在群里的备注叫‘人间小粉红’？”
钟馗：“……”
……
李三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
昏迷之前的场面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常空好像带着自己回到了逆界之中。
但是那个味道，终生难忘。
身上有了些力气，他抬了抬手，感觉到左手上像是在打针。
李三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也不是温柔迷人的小护士，而是常空那一张没什么特点、现在看上去还有点儿恶臭的脸。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三哥醒……醒啦……”常空急忙从桌子上端来一杯水，提到李三面前，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来喝、喝一口。”
李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接过来的意思。
但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让他三秒钟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三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再给我倒一杯。”
常空老老实实地倒上。
“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
……
李三足足喝了六杯水才罢休，他舒服地躺在医院的床上，闭目养神。
常空手中此刻已经又端了两杯水，李三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憨憨的男孩儿，又看到一旁的小柜子上不知何时也摆上了七八杯水……
“你养鱼呢？”
“嘿嘿……”常空憨笑着，随后略显迟疑和局促的声音响起，“三哥，想请帮、帮个忙。”
“我是病号。”李三指了指挂着的吊瓶。
常空沉吟半晌，抬头看向李三，认真地说道：“我、我爸已经好几天没……没回家了。”
李三张口就是想跟他拌嘴，但看到常空的眼神，不正经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
“他好像和……和大雷叔在一起。”
“大雷叔？甄大雷？”李三坐直了身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场面。
常空皱起眉头，随即恍然：“你、你认识他。”
李三咽了口唾沫，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算了，反正你早晚也得知道，他会是我们的教官。”
“是749局战、战备组的教官，对、对吧？”常空揉了揉眉心，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
“没错，今年的集训在下周周天正式开始，他是负责训练我们的总教官，而你、我，还有另外一个叫温诺的，我们三个作为正式名额之外的特招生，需要在本周完成一个测试，才能获得参与集训的名额。”李三将他所掌握的消息娓娓道来，他看向常空，有些古怪，“你还不知道？”
“应、应该算知道。”
集训、下周日、特招生、测试。
常空咀嚼着一个一个的重要信息。
嗯……和老妈的信里写的内容差不多，自己要参加一场特殊的训练。
但没想到的是，还有其他人和自己一起，还有那个温诺……应该不会这么巧吧……会是前不久自己和鬼神刚刚发了阎罗帖的那只厉鬼吗？？
嗯嗯，应该不是，应该只是重名……
常空努力地说服着自己，继续问道：“749局，是、是……培养神语者的地、地方吗？”
李三挠了挠脑袋：“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甄教官、749局、甚至神语者你都知道；说你都懂吧，连749局是什么地方你都不清楚……”
常空翻了个白眼。
“……不过你猜对了，749局可以理解为专门培养华夏神语者的地方。”
“那其他国、国家有神语者吗？”常空又问。
李三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当然。”
“你见……见过？”常空皱眉，李三回答得也未免太过肯定了。
“嗯。”李三耸耸肩膀，语气十分笃定，“你也见过。”
常空眉头一挑。
李三嘿嘿笑了一声：“圣诞老人啊！”
常空瞪大了眼睛：圣诞老人是个神语者？！
“所以……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保护那个叫常一念的男人，对吧？”李三的声音让常空回过神来。
常空心虚地点点头，他心知肚明这不是测试的内容，因为他们面对的很可能是和刚刚的三只厉鬼一样，甚至要更加强大的敌人。
若不是他有着如同开挂一样的【阎罗帖】，在刚刚的战斗中，自己和李三必定十死无生。
他深知，李三没有义务和自己一起冒这个险。
“是你爸？”
常空一愣，看向李三，随即缓缓点头：“是。”
“你们都姓常，我就隐隐猜到了，居然还真是。”
李三眼中的悲伤和羡慕一闪而逝，他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迟疑的少年，轻笑一声，利落地拔下了针头。
“虽然和你认识还不过三个小时，但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你用那徽章救了我一命，我用我这一身黄阶六品的本事帮你这一回，我们……就算是扯平了。”他整了整自己的红领巾，看向那个略显呆滞的男孩儿，“总有些交情，是得用命来还，对吧？”
常空一愣，沉吟半晌，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玫瑰徽章，递了过去：“你、你拿着。”
李三显然没想到常空会把这个能进出逆界的器物给他：“那你怎么办？”
“我、我还有办法。”常空憨笑着回答，随即表情严肃起来，他看着李三，眼神中流露出感激和坚定，“我不、不会让你出事儿的。”
这突如其来的心动是怎么回……
啪！
李三给了自己一巴掌。
常空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三：“那、那要么还是让……让你出事儿？”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晚上了。
常一念换下了刚刚的警服，穿上了一件黑色的棉服。他最近越来越喜欢黑色了。
直觉告诉甄大雷，李嫣所言之事，在贪污和交易的背后一定有一张复杂的大网。
虽然这张大网可能需要常一念自己去查，但至少可以确定，贪污这件事情，一定非常符合中央此次反贪行动的整治标准。
因此早早地，甄大雷在争取了常一念的同意后，向魏广申请了对李嫣的证人保护。
只是甄大雷心中仍然有一丝犹豫
他看着还未熄灭的手机，这个证人保护……似乎保不住李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