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钧！”
温诺的墨色铠甲此刻愈发地像是龙形，一双龙爪指尖锋利无比，配合着醉八仙那毫无招式可言的意境，将殷茹臻逼得连连倒退。
还不等站定，身后的风声夹杂着热浪再度袭来。
殷茹臻脸色很难看，不闪不避，手中掐了个法诀，口中喊出一声：“去！”
话音落下，那嵌在胸口的避水神珠陡然大放光华，生生地将常空两人震飞开来！
常空两人聚在一起，褪去面甲，十分默契地掏出一张【圣光】贴于眉心。
“白色缚灵纹，【圣光】。”
圣光过后，两人的气势再度鼓荡，直逼玄阶之巅。
“东泽……是你们的朋友？”殷茹臻的声音从李三体内传来。
“当然！”常空回应着，他看了一眼温诺，又补充道，“也不……不一定！”
温诺一口气瞬间岔在胸口没喘上来，结结实实地给了常空一个暴栗。
“什么叫不一定！”
殷茹臻冷笑一声：“没看出来啊。”
闻言，常空一愣，接着笑出声来。
“诺姐，殷老院长应该……啊应、应、应……”
“你才嘤嘤嘤！”温诺没好气地呛道。
“谐、谐音梗扣钱。”
“你闭嘴！”温诺狠狠地瞪了常空一眼，接着看向殷茹臻，“我们小三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皮实、耐造！”
她扭头，发觉常空的目光有些古怪，瞬间会意，又冲着殷茹臻补充道：“不是我们小三子……”
但温诺突然意识到，这样只会越描越黑，脸涨得通红，伸手又敲向常空。
“气死我了你！”
这次常空灵活地躲开，脚下氤氲起黑色的怨气迷雾，下一刻直入高空。
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一张纹刻了烫金玫瑰的黑色卡片。
正是那鬼神帖！
“依三界律法，入十八阎罗地狱！”
话音未落，常空将这黑色卡片信手一丢，那来自地狱的烈火和锁链便从这卡片之中蜂拥而出，直扑殷茹臻！
殷茹臻冷哼一声，胸口的避水神珠光芒再闪，霎时间，一只只黑色的利爪化作箭矢迎上。
但下一秒，温诺的墨色身影便来到了殷茹臻跟前。龙爪紧握，一拳挥出，直直地轰向李三的胸口。
某个瞬间，那半颗避水神珠似是发出了一阵轻鸣。
接着，温诺的拳头便重重地轰击在了空气之中。
殷茹臻身后的墙面轰然倒塌，一只黑色利爪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消散开来。
温诺下意识地回头，见殷茹臻不知何时挪移到了那边。
头顶之上，常空自空中挥棒劈下，化作一道流光，掠起阵阵风声。
和温诺一样，那赤金的长棍也是击碎了一只利爪，将地面抡出一个深坑。
只不过这只利爪化作了黑色的怨气，向着更远处汇聚。
殷茹臻的身影也在更远处浮现。
黑色的怨气在殷茹臻身旁缭绕一圈，接着又化作了利爪的形状。
常空这才发现，两人的周围已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数以百计的黑色利爪。
“如、如果没猜错的话……殷老院长的能力应……”
常空顿了一下，调整着自己，努力在这里不要结巴，“应该是可以和一定范、范围内的任意一只利爪进行置换。”
“也就是说……”温诺接过话茬，“只要还有一根利爪存在，她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这利爪，似乎不、不会消失。”常空微眯着双眼。
问题有些棘手。
“嗯？不会消失吗？我刚刚把一只打成星光了啊？”温诺疑惑地问道。
“嗯？”
此刻，远处的殷茹臻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在避水神珠“不朽”特性的作用下，怨气形成的利爪理应不会消散。
可那个女孩儿……为何能完全抵消避水神珠的作用！？为什么！？
她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曙光丛林，大手一挥，那数百只利爪组成了一个钻头，冲着常空两人便刺去。
这一击，并没有多少避水神珠的力量，而是，隐隐地带着几缕【以太】的气息。
两人自当是十分了解这【以太】的威力，不敢硬接，急忙迈步闪避。
只是那钻头极其古怪，在两人以为成功躲避之时，钻头在空中竟是调转了方向，直直地冲着温诺再度刺去。
“她进林子了！”温诺冲着常空大喊，“不用管我，赶紧去追！”
常空看着李三逐渐隐入丛林的背影，咬牙道：“诺姐你坚、坚持住！我马上就回来！”
……
曙光丛林之中，赵无稽、石梧旦两人和龟丞相的争斗已是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磅礴的行者神力从一锤、一剑之中挥荡而出，虽没有那毁天灭地的威力，但一道又一道扩散开来的冲击波，将那几颗刚刚种下不久的小树生生震断。
两道流光前后窜入林中，径直地奔着丛林最深处的陵园而去。
“龟老儿，你应该清楚，我们战斗的结果并不重要。”赵无稽没有再发起进攻。
龟丞相冷哼一声，双臂之间的绿色巨盾也缓缓放下：“你欲何如？”
赵无稽和石梧旦相视一笑：“你应该知道，凭借你的实力，不过只能拖住我二人，并不能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竖子，是否过于自大了些？”龟丞相双眼微眯。
赵无稽耸了耸肩膀：“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凭我们目前的实力，也没法攻破你的龟壳防御。”
“所以？”
“所以……不如去看看那场重要的战局。”
龟丞相缓缓扭头看向丛林深处，默然无语。
……
殷茹臻站在自己的墓碑前，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将近五分钟。
常空也不着急，站在殷茹臻身后不过五米的地方，耐心地等待着这位老人对自己的“哀悼”。
下一秒，殷茹臻的身躯开始剧烈地抖动，双拳紧攥，似是在和什么抗争着。
一缕缕黑气蔓延而出，身上的暗红色火苗忽明忽暗，赤色的能量正在缓缓地积蓄着。
是李三！
常空心中一喜，却突然见得那些黑气在空中化作一只又一只的利爪，扒住李三的眼耳口鼻，再度化作道道黑气，硬生生地流入他的体内。
李三终究还是没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小鬼，我能帮你。”
又是那初代灵慧魄的声音。
常空没有搭理他。
“你应该感受到了，如今的殷茹臻，不过只是一只厉鬼。”灵慧再次发声，“她体内的【以太】将她对那李三……或是说对孩子们的偏执极度放大，使她陷入了某种癫狂与封魔的状态。”
“所以呢？”常空心神出现在了黑色旷野之中，俯视着火种旁的阴影。
灵慧轻叹一声：“我可以借用老君炉将殷茹臻体内的【以太】滤出。”
常空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你要【以太】做、做什么？”
灵慧没有讲话。
“你最好能有、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常空冷漠地看着灵慧。
“罢了。”灵慧长叹一声，“【以太】可以让我其他几魄力量恢复。”
常空眯了眯眼，并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灵慧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他感知得到，那殷茹臻体内的【以太】足以让他再复苏一个眼瞳，到那时，有了两魄的力量，那该死的金箍能否将自己镇压住还是两说。
只是这小鬼机警得很……
“好。”
灵慧一愣。
常空的声音远远传来，“但请你一定要滤干净。”
……
少年睁开双眼，左眼的往生瞳闪亮着血色的光芒。
墓碑前的殷茹臻也稳定了自身地状态，缓缓转过身来，那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虚空一握，乾坤圈入手。
下一刻，只只黑色的利爪攀附上来，将圈上的金光吞噬殆尽。
“你应该知道……”殷茹臻缓缓开口，“这里是逆界领域的边缘。”
暗红色的火焰自身上燃起，殷茹臻身上的气势再涨，隐隐地对抗着逆界领域之中的压制，无限逼近了地阶！
只只黑色的利爪从殷茹臻的身上涌出，将两人围绕。
常空环顾四周，露出一丝憨厚的微笑，“不要近身。”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殷茹臻愣了一下。
虽然没有任何的科学论证，但在某种程度上，让人迅速记住一件事的小把戏，便是明确告诉他不要做这件事情。
比如当你事先告诉一个人不要去想“大象”，接着让他脑海之中想象一个动物。
他大概率第一个会想到大象。
同样地，如果在战斗之前告诉一个人……或者一只鬼不要近身，那么他的选择便大概率会……
常空微微侧身，下一刻，仿佛预知到了结果一般，殷茹臻的身影和他身边的这只利爪置换，拿着攀附了黑爪的乾坤圈狠狠地敲击而来。
殷茹臻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妙，因为面前的少年非但不吃惊，反而嘴角咧出一丝微笑。
“灵慧。”
话音未落，小火炉隆隆作响，一丝神秘的清光从常空的胸口陡然射出，一瞬间便没入了殷茹臻的眉心之中。
李三的躯壳刹那间僵直在原地，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几乎是同一时间，常空前踏一步，伸手覆盖了李三胸口的避水神珠碎片。
下一刻，只见丝缕的黑色雾气在避水神珠中凝聚、压缩，形成一种极致的、浓稠的黑暗。
正是【以太】！
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从老君炉中流淌出来的汩汩暖流作为通道，殷茹臻体内的【以太】便源源不断地滤入常空胸口的小火炉之中。
“小三，能听……能听到我的声音的，对吧？”常空低头，轻轻开口。
没有任何回答。
“那么……借我点力量，让我救你出来。”
依然寂静和无声。
常空面色平静，像是在等待着某个时机。
就在【以太】即将要被抽出的那个瞬间，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他胸口的小火炉中响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