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蓐收精血开始融入自身血脉之中,曹魏闷哼了一声,身躯赫然紧绷如弦,肌肉虬结如龙一下子撑破了宽大的衣裳。
只见他目眦尽裂,一双绿绿的眼睛里射出凶光,令人不敢对视。
而眼角处留下了两行血泪沿着脸颊留下,如蛇般极其灵动,在脸上勾勒出了几道简单的线条,透着一种从远古走来的粗犷之美。
与此同时,体内原有的句芒精血开始呼应了起来,背后双肋之下一对青金翅大展,煽动之间,狂风呼啸。
一道青虹顿时冲破了宫殿静室屋顶,曹魏凌空于太灵山巅之上,只见他仰首朝天发出了一声虎啸之声,那游荡在天外天之外的清虚之气受到一股莫名的牵引,化作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朦胧光柱灌注而下。
太灵山脉方圆五百里地灵脉中的渊厚之地也随之蜂拥而来。
二者以灵气为调和,化作了点点灵光,朝着曹魏而去,渐渐地凝成了一团径长丈许的光团。
在光影隐约之中,曹魏虽依旧保持着人形,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野性。
那身躯渐生斑纹,横生如虎身,长出了白毛腿爪,那点点斑白色的长尾在来回摆动着,双目如虎,眈眈而视。
此刻,那精血之中所蕴含的肃杀之气正如狂风巨浪般冲击着曹魏的识海。
在隐约模糊之声,他仿佛置身在上古莽苍之中,上有十日,下方蛮兽横行。
而四周的景色飞快地从他眼中闪过,忽有急滞了下来,他一下子来到了一片不毛之地上空。
遥见漫天红光之中,一道人面虎爪,珥蛇执钺的人影立守于山巅之上,犹如神只,令人不敢直视真容。
当曹魏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时,他方才看到了在其脚下的山巅,那是一头头他所叫不出名头来的妖物蛮兽堆叠起来。
这时只见这道人影举起手中的斧钺,一道金光从其所在狂涌而出,直通天际,下临九幽。
霎时间在各处同时升起了四道各色与之一般的通天光柱,随之这方蒙蒙天地之中,似乎多了些以往不曾出现过的东西。
冥冥之中,曹魏感觉到了原本莽荒浑浊,难以炼化的气息分作了精纯的五行灵气,而那不知年月的天地也多了四季流转,天地之间一下子变得清明了许多。
如此过了不知道多久,当他再度睁开眼时,天边已然生出了一钩弦月。
抬首望月,曹魏眼中的那股凶光也慢慢地收敛了起来,脸上一道道血痕也隐于肌肤之下,背后的双翅,长爪踞牙等等异容也一点点地收敛了起来,到最后与常人无异。
然而他身上的衣裳早已残破褴褛,并未恢复。
在山风吹拂之中,曹魏胯下隐觉一股凉意。
不过他却对此并不上心,而是凌空盘坐在光团之中,接着运转起了《惊蛰变》之法。
“一阳初动,雷震为廷,万物萌生。…………命者,昧用者夭,善用者延。生者神依于形,形依于气,气存则荣,气败则灭……内究中黄妙旨,外契大道玄言,则阴阳运用,即玄元上乘。”
而在曹魏修行之际,先前清虚之气灌注的异象便是瞎子也看得到,早已引来了多方的关注。
只不过在太灵山那《天罡地煞元阵》的护持下,隔绝了外人的视线以及神识窥探。
如在数百里外的一座寻常蕴灵灵山中,一位炼气散修站在山巅之上,望着远处夜色中的那一道蒙蒙光柱,待其缓缓消失之后。他翻手取出了一面玉简,分出了一缕神识,将他所看到了事情悉数记载其中,而后从御兽袋中取出了一头巴掌大的灰毛灵鼠,让其携去。
此鼠遁入土中,消失无踪。
过了大半天后,在清晨时分之际。
远在数千里外的一位中年筑基修士忽然睁开了眼,看着从土中遁出的灵鼠,将其玉简取来,以神念观阅后,不禁暗自思道:
“可惜这数十年来,这位曹前辈也没挑一两个守山的童子,没机会将好不容易混入在青霞宗中的棋子给安插在身边。此人也太过于小心了,我宗陆续所收买的那些炼气散修不下二三十人,却连一个都没有撑过三年时间,丝毫找不到半点破绽。如今也不知道这位前辈又修行了什么玄功妙法,又或是炼制何等灵丹妙药,竟引发这般异象?不过这留给宗门前辈去头疼去吧,一年俸禄才那么点灵石,我玩什么命啊!”
想罢,他将玉简捏碎,而后盘膝坐定,一副丝毫不着急的模样。
如今要外出进入西域,可都有关卡在拦着,不能随意出入,须得经过检查。
而这等记载青霞宗金丹修士修行情况的玉简,一旦被此宗筑基修士探查出来,那势必会被当场擒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不过这些记在脑袋里面的东西,他们就没办法了。
如此一来,消息传递必定会有所延迟。
当然若有紧要之事,自然可动用万里传讯符。
只不过这种法宝层次的符箓的售价,寻常的筑基修士可承担不起,毕竟寻常的传讯符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够用了。
再加上这些年来,此等功效的物品受到了青霞宗越来越严重的管控,甚至上了禁品名录当中,早已不能再携带了。
而他们这些安插进来的弟子也不敢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在南疆地界的店铺购买。
不说是明面上的,甚至是暗市里的,他们现在也不敢去了。
毕竟这些暗市,绝大多数的背后其实都是各个金丹修士在掌控,充当着家族与宗门双方的耳目。
没有背景的修士想要开暗市,只怕不出一段时间,便会被青霞宗执法殿剿杀了。
那些执法殿弟子可是最是擅长钓鱼执法,先是装作筑基散修,再混入暗市之中,过后转脸不认人,招来同门将其包抄一锅端了去。
这除去一处不受控制的暗市,从中所得到的灵物、灵石等修行物资,除了上缴宗门还有执法殿内库外,剩下了可是他们这些出力的修士按功分取。
可谓是三年不张开,开张吃三年。
因此,他们可是平白无故损失了许多同门探子。
一想到此点,这位中年修士不禁又叹了一声,心中暗道:
“想让老子玩命,得加钱啊,这点灵石连去那舒春园都去不了几次!三年又三年,这都一二十年了。不行,过些日子,老子一定要回宗门一趟,最近风声太紧,要是一直待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一开始,他是在太灵山五百里外修行,但是随着自己所发展的下线联系不上了,心中惴惴不安。
如此反复,以至于到了如今,已然退到了数千里外。
想罢,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只不过写的都是一些鬼画符般的符号。
待最后一笔落下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万里传讯符,而后施展土遁之术,将其藏在了数千丈之深的地底当中。
这枚玉符可不能随身带着,一旦过关卡时,被青霞宗那些筑基修士发现了,那他可就要没命了。
先前宗门老祖与金丹修士曾有两次大张旗鼓而来,明面上是向三宗施压,但是暗中给了那身负统领之责的筑基修士带来了不少的灵物,其中便有包括了万里传讯符。
而这位中年筑基修士身负监视太灵山之责,自然也分到了一枚。
只不过此物除非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动用。
如今曹魏修行已了,因而还用不着动用此符。
等到天色大亮,看着往来于青幽大荒与幽云大泽之间的修士多了之后,这位筑基修士才不急不缓地起身,御器朝着幽云大泽而去。
而这般事情在其他几处不起眼灵山中,也在发生着。
这些探子即便是同宗修士,但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对方的代号,彼此之间也都是通过单线联系。
因而即便是那统领,也不清楚其他筑基修士所发展的下线的身份。
此人飞至幽云大泽后,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山谷中,将那张鬼画符般的宣纸折成了一个小方块,压在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下。
做完此事,他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青幽江边的城池疾驰而去。
听说最近合欢宗所开设的舒春园中,可正在竞选花魁,他要去支持一下那琼玉仙子,指不定还能有机会一尝芳泽。
一想到这里,这位中年修士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储物袋,脸上不禁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如此到了青幽江数百里外时,他更加急色地朝前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在其必经之地,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忽然乍现了几道青红灵光。
在猝不及防之下,灵光一闪而逝,只见几柄灵气盎然的飞剑将此人护身法罩破去,其中一剑更是刺入了对方的丹田气海之中,使之重伤。
就在此时,只见那半空中忽然显化出了一片白幕,倏然缩小,化作了一袭披风,飘扬在曹贵麟身后,猎猎作响。
在其身边的曹贵梁掐了一道剑诀,隔空操控着一道飞剑架在了那中年筑基修士的脖子上。
“道友,切莫有半点异动,否则我这飞剑可不长眼!”
只不过话语刚落,这位中年修士惊慌之余,却忽然一咬牙,将一颗槽牙咬碎,藏在其中的一颗血红色的灵丹,在瞬息间使得整个人气息狂暴起来。
这时,曹贵梁当即心念一动,随着飞剑剑芒一闪而过,一颗大好的头颅便从脖子上落了下去。
见此,他叹了一声:“唉,我可是有事先提醒过的。可惜了!”
话语一落,在一旁的曹贵麟衣袖一拂,将此人遗体收入了储物袋中。
“二哥,这可不能怪我!”曹贵梁笑道。
“不关你的事情,此人不过是求死而已,若是落在执法殿手中,那才是真正的求活不能,求死不得。如今总算是找出了这只老鼠,我们的事情现在完成一半,剩下的交给执法殿的几位师兄吧。”曹贵麟缓声说道。
言罢,他叹了一声,而后五指成爪,指尖激射出一根根青蒙蒙的灵丝,将其魂魄摄住,封禁在了玉瓶当中,又贴上了一张银光闪闪的封禁灵符。
“大哥为何叹气?”曹贵梁笑问道。
“拘魂之法实在是有伤天和,若是可以,我实在不愿意动用!此魂带回宗门,届时也不知道宗门哪位师兄弟会施展搜魂之术,如此一来也害了他道途断绝!”曹贵麟缓声说道。
“宗门方面自然会有补偿。这种事情他们求都求不来!”曹贵梁不急不缓地说道。
宗门中可是有很多年纪老迈的筑基中期修士,这部分人已经无望金丹,自然没有这种道途断绝的顾忌。
修士动用搜魂之法不超过九次,便不会危及自身性命。
一听此话,曹贵麟笑道:“这种事情我又岂会不知道?只是此人修为不过是筑基中期而已,想必也知道不了什么机密之事!”
“你都将人家魂魄拘禁了,现在反倒是说这些?用父亲的话来讲,就是又当又立!走吧,小弟请大哥去舒春园逍遥快活去!原本父亲催着我成婚,现在我才发觉此中妙处,幸好不算太晚!”曹贵梁笑道。
“莫食髓知味,沉迷其中,荒废修行了。”曹贵麟摇了摇头。
一听此话,曹贵梁一把搂住曹贵麟的脖子,笑道:“行,听大哥的。大哥这件法宝果然玄妙,那家伙已经靠着这般近,半点都没有察觉!”
“自然。为了此物,我可是从族中府库中支取了五百枚上品灵石!”曹贵麟说道。
“值得!我们兄弟先回去复命。这些年来,我母亲也不知道和夫人争什么,大哥可别介意!”曹贵梁笑道。
“她们争她们的,父亲不管,我们又何必在意?”曹贵麟颔首说道。
“确实如此!也不知道现在三哥怎么样了,先前他长命灯差点就熄灭了!”曹贵梁叹了一声。
“三弟自然吉人自有天相!”曹贵麟缓声说道。
“希望如此吧!”曹贵梁点了下头。
兄弟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早已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父亲结丹不久后,曾问过已经筑基的儿孙今后的想法打算。
那时候只有行三的曹贵华选择外出游历,自力更生。
想必在父亲眼中,他们这些守成之辈,便逊色了几分。
如此一来,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