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思退
向姓中年男子身影一晃便出现在了后院一间房门前,上去就是一脚,破门而入。
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如雷般的怒吼声:“俞居仁!”
受此惊吓,在床榻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动作顿时一滞,紧接着整个人一激灵,原本通红的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差点一头栽倒。
过了好一会儿,俞居仁方才回神了过来,恼怒喊道:“向以昌你找死啊。”
此话一落,锦榻上的女子仍在承欢献媚地发出挠人的叫声,不见停下。
只是过了两三息后,女修发觉身上人已没了动作,这才止住了声。
恼羞成怒的俞居仁扯过了锦被,胡乱地擦拭了下自己那一片狼藉的下身,而后三两步下了榻,朝着桌子扑去。
那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抓起了一瓶红玉瓶,从中倒出了一把,数也不数便塞进了自己嘴里。
待将丹药吞下后,他方才缓了过来。
做完此事,他脸色阴沉地从一地散乱的衣物中抄起了一件素纱襌衣,披在了身上。
一见到来人,俞居仁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地跑了过去,高喊道:“郁师兄,向以昌这厮要杀我,赶紧动手杀了他!”
若是曹魏在此地,或许会觉得这位女修的容貌会有些熟悉。
过了好一会儿后,锦榻上的女修忽然嗤笑了一声,而后随意地披了一袭薄纱在身,赤足走下了地,来到了那钟姓女修身边。
见此,俞居仁惊恐道:“向以昌,你想干什么,造反啊!”
……
“三叔公有叫我?”俞居仁疑问道。
此人和他曾经在苍山坊市中碰到过的知味酒肆的老板娘柳媚娘,宛如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更显得年轻。
这时,那筑基后期的老者方才带着陈、钟两位师弟妹,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言罢,他便一把抓着俞居仁朝外走去,向、陈两人紧随其后。
“得了吧,那家伙就算服了虎狼药也才三寸长,我都不知道他进没进来,能叫上一两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要不是看他体内一身精纯的药力,想着就这般浪费了,还不如老娘让吸干了!”女修冷笑道。
“钟道友,郁元综让你处理尾事,你是打算囚禁呢,还是杀了我?”女修俯耳轻道了一声。
“俞师弟,莫慌!一炷香前,掌门数次急召,你为何没有半点回应?”郁元综缓声说道。
此话一落,几个婢女从里间里小跑了出来,动作流利地为俞居仁换上了一身锦衣。
而后这位钟姓女修轻拍了下手,吩咐道:“来人,为俞师弟更衣。”
此话刚落,郁元综忽然出手,一掌拍在了对方丹田处,将其法力禁锢了起来,全身动弹不得。
言及于此,她秀眉微蹙了下,缓声问道:“此次郁元综等人竟这般不给俞居仁留半点脸面,难不成你们灵衍宗中出了什么大事?”
“钟师妹,告辞,这里剩下的事情,便有劳你来处理了!”郁元综缓声说道。
……
“柳道友,这就不是伱该问的了!看在合欢宗的面子上,我就当做没听到过!”钟素香语气淡淡地说道。
只不过当俞居仁正在服药时,向以昌便先一步将地上的一个储物袋隔空摄到了手中。
闻言,钟素香冷声道:“俞居仁都疲软下来了,你还浪叫个不停,如此敷衍人家?此事要是传了出去,砸的可是我们的招牌!”
“可惜了,奴家好不容易碰到了俞居仁,还没吸上几次,人就没了。唉,如此上等的药罐子,着实是难找啊!其他男人啊,既想着快活,又固守着精元,想要吸上一些,奴家还得花上百般的花样,哪像你们这位掌门侄孙恨不得把骨髓都喷出来!钟道友,早知道妹妹就将他直接吸干了。”柳青瑶哀声叹气道。
“那你也难逃一死!”钟素香语气淡淡地说道。
“这倒也是,毕竟人家命好,有个金丹后期的叔祖父,不像奴家为了一口吃的,还得屈膝委身给那一个个臭男人。”
说着,柳青瑶便红起了眼眶,那泪珠子打着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要了你身子的乾修,没有靠山的哪一个不是在事后,给你活生生弄死了?要不是你还懂得避嫌,没有在我金玉台生事,我岂能容的下你?”钟素香冷笑道。
“姐姐,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妹妹每一次的卖身钱,你哪一次没有抽成过?一次八十枚中品灵石,你足足拿走了二十枚。这一年下来,姐姐从妹妹身上赚走的,没有个五十枚上品灵石,也有四十枚了。”柳青瑶掰着指头数道。
言及于此,她睁着那水汪汪的眼睛,讨好道:“那些臭男人在妹妹身上抽着就算了,我就当做被鬼压了。好姐姐,你要是心疼人家,往后不如就少抽一成?”
“你既然在我这待着也不舒心,不如回你合欢宗的舒春园去?”钟素香缓声说道。
“妹妹可不回去!姐姐你也知道南疆那边,一次春钱才五十枚中品灵石,虽然宗门全给了我们这些弟子自己手里,但是那里规矩太多了。特别是在青霞宗地界,一旦恩客暴毙,我们也要吃挂落,在那里哪有在这边舒坦?”柳青瑶连连摇头。
一听此话,钟素香回应道:“可别吸得太多了,落得个法力斑驳的下场,到时候止步筑基后期,再无圆满的机会,葬送了自己结丹的可能!”
“那妹妹还得多吸几个,先突破了筑基后期。到时候妹妹可就要从良了,姐姐莫舍不得!”柳青瑶笑道。
“早些收手也好,这种事情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还不快把衣裳穿好,如此衣衫不整,你也不觉得羞人?”钟素香轻叹了一声。
“那可不行,没有男人妹妹又怎么活得下去?”柳青瑶笑道。
在笑语之间,她褪下身上的薄纱,坦诚地旋了下身,随着蒙蒙灵光一闪,便穿着上了一袭流仙裙,而后伸手将青丝一拢,简单地系上。
做完此事后,柳青瑶伸开双臂,拥抱了下钟素香,脸颊相贴,轻道:“好姐姐,妹妹先去炼化药力了。”
“去吧!”钟素香说道。
闻言,柳青瑶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弄月轩,来到了街上,朝着自己所租赁的一座灵气上佳的府邸走去。
在途中,她碰到了几位互知长短,也明深浅的熟人,彼此之间笑点了下头。
片刻后,她走过了几条长街,来到了城中一处笼罩着朦胧淡蓝光幕的所在,穿行而过。
一入其中,只见此处一座座府邸错落有致,四周皆设有护府阵法。
柳青瑶寻到了住所,穿过了阵法,进到了府内,来到了静室。
这时,她方才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褪去了衣裙,将自己浸泡在了盛满水的浴桶之中,面无表情地用力擦拭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直至通红无比。
足足小半天的时间,沐浴过后的柳青瑶方才从浴桶中迈了出来。
待擦干了身子之后,她盘膝坐在了蒲团上,先是轻叹了一声,而后收敛了杂绪,这才入定修行了起来。
……
……
而早先一两个时辰之前,一艘飞舟早已从云墨城中飞起,朝着灵衍宗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此舟行至七八万里开外时,一道惊虹忽然间从远处激射而来,一下子便刺破了飞舟四周的灵光禁制,紧接着洞穿了舟体。
而后这一道惊虹犹如游鱼一般,绕过了郁元综等人,转而极其精准地刺入了俞居仁的眉间。
下一刻,只见俞居仁顿时没了半点生机,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起来,成了一具枯尸。
而向、陈两位中年筑基修士脸上满是惊骇之色,至于郁元综则轻叹了一声。
而后他缓声说道:“二位师弟,你我三人制住了俞师弟法力,却护法不利,以至于他着了劫修毒手,实在是难辞其咎了!眼下为今之计,我等也只能先将其尸身带回宗门,好向掌门请罪!至于如何处罚,唯有悉听发落!”
此话一落,他好似认命地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叹了一声。
而向以东眉头紧皱,问道:“师兄,我等应无性命之危吧?”
闻言,郁元综微微睁开了眼,露出了一条缝来,瞥了对方一眼:“上面的事情,老夫又如何得知?”
“向师弟,我等少说才能少罪,不说就是没罪,不认才是死罪!”陈姓中年人叹了一声。
此话一落,郁元综轻咳了一声:“事已至此,既然无可挽回,那我等只能认罪,二位师弟,明白了吧?”
“明白了。”两人无奈地说道。
在有了共识之后,三人便不再言语交流,就这般守着俞居仁的尸骸,驾驭着飞舟朝着远处飞去。
……
……
过了两三天时间,只见这艘飞舟从天而落,降落在了灵衍峰山门之前。
当飞舟还没有完全落地的时候,郁元综等三人便从中跃下,朝着前方疾冲而去。
只不过在山门前的侍卫将手中的长戈交叉架起,拦下了三人。
而后其中一位髯须中年人缓声说道:“郁师兄,且慢!俞师弟何在,难不成你们没有将俞师弟带回宗门?”
“劳请诸位代老朽向敖掌门通禀一声,人已带归来了。只不过行至半途,因我等一时不察,以至于俞师弟惨着了劫修毒手,救治无望而亡。”郁元综神色惨淡地说道。
一听此话,这位髯须中年人顿时圆目怒张,沉声道:“那些劫修贼子竟如此嚣张,看来我等还需再将其剿杀一遍,还这世道一片朗朗晴空了。郁师兄,你且在此稍候一下,我这就前去禀告掌门。”
“有劳了!”郁元综拱手道。
闻言,髯须中年人沉声说道:“举手之劳罢了,你我师兄弟之间还需这般生分?郁师兄要是过意不去,那过两日我下了值,你请我喝酒?”
“等下师兄便将珍藏在洞府里的那十坛三百年份的佳酿送来,要不然只怕过两日,老朽应是在尸窟血牢了。”郁元综苦笑了一声。
“对方既然能从师兄手底下击杀了俞师弟,至少是假丹修为,这可怪不到师兄头上,想必宗门诸位师叔都会理解的!”髯须中年人安慰了一声。
说罢,他拱了下手,便转身走入了山门,朝着半山腰处的灵衍大殿疾驰而去。
不过片刻工夫,只见他人已来到了侧殿,将俞居仁之事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掌门,没有掺杂个人情感。
当俞天璋听到这等恶讯,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
而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声,吩咐道:“传令下去,俞居仁遗体暂且保管好,至于郁元综等三人自囚洞府之中,未得允许,不得踏出半步,外人也不得前去探望!”
“是!”髯须中年修士拱手说道。
此话一落,他便退出了侧殿,朝着山下而去。
而待其离去,俞天璋收敛了几分悲色,转而沉思道:“劫修?看来是林家的手笔了!看来,那些世家已经不满我再继续担任掌门了。也罢,老夫也该思退了,开始潜修为点化金丹做好准备,如此也好!”
此念一起,他缓缓起身,整理了下衣裳。
而后取出了掌门令牌,以法力催动,传音道:“老祖,天璋求见!”
此讯传出后,不过十余息时间,在侧殿之中便响起了曹魏的回应之声:“前来福地。”
“是!”俞天璋微微欠身道。
言罢,他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只见人已出现在了灵壶福地入口处,站在了水火大道前,而后大步走去,身影渐消。
待俞天璋来到了福地中,望着远处天幕之下,那覆盖着方圆数百里的浩荡灵气旋涡,从中感受到了磅礴至极的灵机,以至于脸上不禁露出了惊骇之色。
在这滚滚灵机之中,他顿觉自身好似怒海之上的一叶扁舟,随波上下自流。
“过来!”曹魏传音道。
闻言,俞天璋朝着不远处的墨色祭台飞去。
转眼间,他便从天而落,站在了祭台之下,躬身行礼道:“拜见老祖,弟子扰了老祖清修,实在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