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将三人棍棒加身,好生教导了一顿后,好为人师的曹魏心满意足地出了花园,坐上了肩舆,在四个健硕妇人的抬乘下离去,在肩舆两侧各有九位轻纱曼拢的美貌侍女随行。
待从后院花园中移步至前院花厅时,从厅中快步走出了一位发鬓斑白的锦衣修士,侧身拱手而立,远远地行礼说道:“晚辈拜见师叔。”
这般谦卑的姿势一直保持着,直至肩舆到来,曹魏在随行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后,他这才放下了手。
“我记得你是叫做远良吧,此次辛苦你特意回百莽山跑了一趟。”曹魏客气了一声。
“能为师叔效力,是远良的荣幸。”此人恭维了一句,脸上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进来坐吧。”
曹魏说了一声,便走入了厅中,入座首位。
而柳远良跟了进去,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样式古雅质朴的金丝楠木盒,而后双手捧奉,缓步上前。
“师叔,这是您定的十斤白云边。”柳远良恭声说道。
只见他一手托着盒底,一手将盒盖打开,其中分为两列,每列之中各有五瓶白玉酒瓶,嵌在了黄锦绸缎之中。
曹魏随手拿出了一瓶,取下了瓶塞,饮了一大口。
这瓶中的酒水一下子就少了一截,少说也有二两之多。
随着这白云边美酒的滋养,他刚才的一些损耗瞬间恢复了过来,余下的药力随着血气流转全身,蕴养着肉身。
“不错,果然是好酒。”曹魏叹了一声
说着,他轻轻一抬手,柳远良手中的那酒盒就消失不见。
随后又取了一瓶下品的黄芽丹,抛了过去。
此人接过丹瓶,拱手说道:“远良多谢师叔赐丹。”
“无须多礼,夔敖定的那百斤‘白云边’可已送过去了?”曹魏缓声问道。
“两个时辰前,远鼎已将酒送去夔师叔那边。”柳远良据实说道。
毕竟眼前这位曹师叔与那位夔师叔住的距离并不远,他与远鼎将酒带回来后,先是禀告了柳明轩,而后才把这一百一十斤美酒送过来。
只不过他去了清梦殿,问了殿中的侍女后,才知道曹魏眼下正在后花园中。
这外人可不便进入后院,只能由侍女前去通禀。
只是不久之后,那两位侍女回来,客气地说道:“曹仙师现在不便见客,烦请柳仙师稍等片刻。”
闻言,柳远良也明白了什么,便不再催促。
至于从园中高墙内那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隐隐约约地随风传了出来。
不过也许身为炼气后期的他,终究也是年老了,有些耳背,实在是什么都没听到。
而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时辰之久,要到了晌午时分,茶水都喝了三杯。
见对方并未告退,曹魏便开口问道:“你可还有其他事情?”
“十七叔令我过来,想请曹师叔与夔师叔两位明日辰时去议事殿一聚,有事相商。”柳远良有些踌躇地说道。
毕竟想要请同阶修士到场须得提前个三日时间,如此才符合礼节,所谓三请而二叫。
这时间太赶了,终究是有些失礼,况且是让他一个小辈过来通知,而非柳明轩亲自到场。
不过曹魏也明白眼下的情况,心中便也没有什么介意。他颔首说道:“知道了。”
“那晚辈就不打扰师叔了。”柳远良起身告退。
毕竟两人修为不同,身份不相等,关系也只是寻常,彼此之间实在没有什么话说。
与其让这位师叔端茶送客,还不如他识趣先告退,也能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
因此曹魏也并未起身,而是传唤侍女将其送了出去。
待对方离去,他方才起身,朝着夔敖所在的房间走了过去。
……
……
片刻之后,曹魏刚一来到这头青牛的小院院门前,就已然闻到了一股酒香。
他还未开口,就听到院中的夔敖喊道:“魏哥,你出关了?”
“刚出关,过来看看你。”曹魏推门而进。
只见夔敖正将头完全浸入了一个大酒坛之中,咕噜咕噜地牛饮着,而一旁的黑豹则动作优雅地俯首舔着酒樽中的美酒。
“这般喝法,怕这百斤美酒没十天半个月就让你喝光了。”曹魏拿着白玉酒瓶走了过去,坐在了黑豹身边,依靠上去。
“反正又不是我出钱,账是记在我老爹头上。要是不趁早喝光,过些时候它要是真的过来,指不定就喝不到了。”夔敖说着打了个酒嗝。
“不怕被夔烈前辈打吗?”曹魏躺在了黑豹怀中,仰面望着天上的流云。
“所以要先喝光,有这酒中药力滋养肉身,即便挨打了也没那么痛。”夔敖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啊你,记吃不记打。这几日柳明轩可有来找过你?”曹魏问道。
“前几日好像是有,不过当时我正在炼化灵气,恢复妖力,也就没搭理他了,怎么?”夔敖疑问道。
“你就没好好查一查那血蟒的储物袋吗?”曹魏有些无奈。
“看过了,我把那几个储物袋中的法器灵石都拿出来了,余下的除了一些气息阴邪的丹药与拘魂瓶外,其他的都只是杂物而已,有什么问题吗?”夔敖心念一动,从套在前蹄小臂的金环中取出了四个储物袋。
“你就没好好查一查这些杂物?柳道友之所以过来找你,多半是为了那份投靠邪修的弟子名册。”曹魏说道。
“还有这种东西?那魏哥你自己找一找吧。”夔敖将储物袋扔了过去。
见此,曹魏将神识探入这是个储物袋里,随着白光一现,一大堆东西从袋口哗啦啦地落在了地面上。
他先以提示词看过,心中有底后,再一件又一件地过了下手,动作飞快。
不多时,三十余瓶丹药,还有百余拘魂瓶就从一堆杂物之中分了出来,放在了一边。
而剩下的东西中多是各种玉石玉简,足足有四五千之数,也难怪夔敖嫌麻烦。
过了近半个时辰后,他从中翻找出了一枚样子看起来极为普通的血玉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
细看之后,曹魏不禁沉思了起来。
在这一二十年以来,眼下这座白马郡分舵之中,竟然已经有八个炼气后期的弟子在暗中陆陆续续投靠了血煞教。
莫江伟、祝旭平、原伯清、方段……共计八人,其中还有他们留下的神魂与法力气息。
只是这些都是小事而已。
血煞教中除了那教主之外,还有左右两位筑基中期的护法,与五位筑基初期的长老。
眼下教主已那五位筑基初期的长老已身死,然而那两位护法仍下落不明,仍是一个隐患。
不过更为棘手的是,在这血煞教背后竟然还有一位海外金丹真人。
这位幽阴岛中的端木夫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而那条血蟒不过是对方的弟子而已。
“魏哥,怎么了?”夔敖问道。
“你可听过端木夫人这位金丹真人的名号?”曹魏问道。
闻言,夔敖凝思了起来,想了片刻后,它才说道:“魏哥说的是幽阴真人吗?”
“应该是她。”曹魏颔首点头。
“二三十年前,在海外千元城的一次甲子金丹盛会中,这个老妖婆不知是何事惹到了云浮宗被追杀,重伤之后至今仍不知所踪。她所在的幽阴岛极其隐蔽,云浮宗并未探查到具体的方位所在,现在这个老妖婆应该还在三宗的通缉名单之上。”夔敖说道。
“那有趣了,这枚玉简上有一海图,上面明确地记载了那幽阴岛所在,甚至还有那护岛阵法的进出之法。看来她这位弟子是想借刀杀人啊。”曹魏拿着手中的血玉,轻笑了一声。
通常一位金丹邪修洞府所在的这种隐秘的事情,是不会付诸文字,更不用说对方还将特意记下了阵法的进出之法。
那血蟒是生怕它这位师尊死得不够快,真是“师慈徒孝”!
“还有这种事情?”夔敖顿时也惊喜了起来。
这个消息可要比那血蟒有价值得多,只要到时候将其上报给执法殿,由对方去与云浮宗方面沟通,少不了他们两个的好处。
只不过曹魏却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八天时间了,只怕对方早已经有所察觉,即便那云浮宗的真人寻到幽阴岛,想必也是人走楼空。”
他可不相信这位幽阴真人没有让座下的弟子留下命灯,又或者在他们身上种下禁制。
对于一位能在招惹了云浮宗之后,还能活下来的金丹邪修而言,这种都是最基本的操作。
况且对方已经被重伤过,恐怕早已犹如惊弓之鸟。
换做他是这位幽阴真人,一旦察觉到有半点不对劲,必定不会再留在洞府之中,当即在第一时间内收拾好洞府中的东西,赶紧先远遁别处,断然是不会有半点侥幸之心。
“这样啊,那岂不是没用了?”夔敖有些失望。
“也不是没有用,起码知道对方洞府所在。不过以后你若是击杀敌手,可要在第一时间将对方储物袋全都查看一遍,不说能找到像这枚玉简如此有用之物,起码也要将一些有隐患的东西扔掉,免得被对方亲朋好友等关系亲近之辈追踪到。”曹魏缓声说道。
这可是身为修士最基本的操守,击杀对方之后,这收尾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只有将后患除去,才能安安稳稳地享受斩获之物。
曹魏将手中的血玉玉简扔给了夔敖,缓声说道:“等宗门执法使过来,此物由你呈上,魏哥我就不和你抢功劳了。”
“魏哥这不行,我得再多宗门功绩也没有用,这东西还是给你。”夔敖摇了摇头说道。
“一条已然快要成为大妖的血蟒,又岂是我所能击杀的?这种事情说出去,执法使怕不是觉得我们将他们当成了傻子?”曹魏笑了一声。
这种将他人当作傻子的人,自己恐怕才是真的傻。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海外茫茫,只要这位幽阴真人遁入其中,云浮宗恐怕一时半会还拿不下她。
当然宗门执法殿方面在告知云浮宗时,也会将他们两个的事情保密,不会透露出其身份。
只不过雁过留痕,事情只要曾经发生过,就必定不可能完全地将其抹除得干干净净。纵然宗门将这处白马郡上下一干人等除去,也只能遮掩一时,而非长久。
况且这种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宗门可不会自废法度,起码夔敖与曹魏两个还达不到这种重要的地步。
而这种事关金丹邪修,已然超出了曹魏能力之外的事情,只要其中仍有半点隐患存在,他都不想去做一丝一毫的冒险之举。
但是夔敖身为宗门灵兽,得了老祖宠爱,父母又都是大妖,这般身份正好可以作为挡在他身前的那块巨石。
所谓愈事韬晦,群居游处,可不能见小利而忘身。
再者对方有着老祖留下的六丁六甲符等护身灵物,寻常的金丹修士一时半会还奈何不了它。
这头青牛可不知道曹魏在话语之间,就已经考虑到了那么事情。
“魏哥说得有道理,那我就收起来了。执法殿的人确实不好说话,一个个心眼又小,还是不要惹他们这群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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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敖也回忆起了自己曾有次潜入一位貌美女修洞府时,就给执法殿修士给堵住过。
它好说歹说,举例着这亵裤所用丝绸是如何地光滑冰凉触感,这肚兜上的鸳鸯刺绣技艺又是如何地高超,那都是出于欣赏美丽事物的艺术眼光。
不过这种说法终究不被世俗眼光所理解。
对方那是半个字都不听,硬是押送到了魏无咎那边,然后被移交到了老祖手中,最后它被吊起来。
当时夔烈手持狼牙玄铁棒,敖岚手握银鳞铁棘鞭,左一棍右一鞭的混合双打,而霞光老祖则在一旁拍手叫好。
“这话你我之间说说可以,但是可不要在执法殿的道友面前。”曹魏说着,又饮了一口灵酒,而后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黑豹那柔软的腹部上。
一人一牛一豹在院中树荫下浅斟慢酌,斑驳光影在身上摇曳,远处苍苍天色之下,白云变幻万千,流转即逝,恍然不觉之间天已暮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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