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出口,便听慕容公子哦了一声,直接迈步走向柜台那,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他随手抄起桌上的账本看了起来。
李掌柜的刚抬起来要指着伙计去做事的手瞬间颤抖了起来。
该死!目前这生意本就不好,再让那账本被慕容公子看了,那还得了?!
李掌柜忙几步走过去,张口辩解道:
“公子,这,最近不景气,年关刚过,客人们家中都囤了不少甜食,所以近来人才会少了些……”
慕容执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的翻了两页账本,闻言撩起眼帘,静静看着李掌柜,直看得李掌柜心跳如雷,才淡淡开口:
“老李,我可不太喜欢撒谎的人。”
李掌柜呼吸一窒,片刻后终于在慕容执如有实质的压迫下丢盔弃甲了。
他闭了闭眼,硬着头皮道:“是……公子,那属下便说实话了吧,其实,是因为古镜酒楼的出现,客人们都跑那去了。”
李掌柜的说着说着忽地有了底气。
是了,他怕什么?
芳化斋向来按着慕容公子所说去经营,生意本应永远居高不下,若不是古镜酒楼,若不是那个姓顾的女子,芳化斋何至于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慕容执眯了眯眼,语气不辨喜怒:“古镜酒楼,同芳化斋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
李掌柜的此时心中充斥着对古镜酒楼的埋怨,一时也顾不上心中对慕容公子的敬畏和忌惮,愤愤不平地回道:“古镜酒楼的掌柜的原本是月牙酒楼的女安保,不知怎么地忽然就做出了糕点在月牙楼卖……”
“旁人都说她的糕点比咱芳化斋的好吃,客人便都跑到那去了,属下见那女子的确有几分能力,便想着将她招来芳化斋,哪知无论属下给出多么好的条件——”
李掌柜添油加醋道:“人家就是瞧不上咱芳化斋,怎么都不肯来,后来那女子便自己开了酒楼,芳化斋的生意便越发难做了。”
慕容执手肘抵着柜台,曲起食指在在桌面上敲了敲,片刻后才道:
“果真?那女子是瞧不上芳化斋?”
李掌柜对上慕容执仿若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本要信誓旦旦说出的话在喉咙口转了几圈,终究是没敢说出口,再开口时,语气便有些弱了下来:
“若不然,为何那女子怎么都不肯来芳化斋?那时属下可是告诉她,无论她要什么,只要芳化斋给的起的都会给她,月钱也必然比人家月牙酒楼要高,可那女子每回都拒绝了。她……”
慕容执抬了抬手,止住了李掌柜接下来的话。
他撑着柜台站起身来,迈步向门口走去,只丢下一句晚些再来,便出了门去。
李掌柜看着慕容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身子陡然一松,一屁股坐在慕容执刚刚坐的位置上。
伙计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心有余悸的掌柜,走过去小声道:
“掌柜的,慕容公子会怎么做?”
伙计前两年来的芳化斋,从前也只是从掌柜的口中和旁人描述听过关于慕容公子的事,并没有真正见过他,所以此时只觉传闻中有些铁血手腕,向来以利益为上的慕容公子同刚刚那位面容俊美的男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掌柜的会对那慕容公子这般敬畏甚至畏惧。
李掌柜刚平复下剧烈的心跳,闻言猛地抬起眼来,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下伙计的脑瓜子,斥道:“你一个小小伙计,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伙计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并不怕李掌柜这没什么怒气的训斥:
“这不是好奇嘛……”
李掌柜没好气地瞪了伙计一眼,心中却逐渐有些快意。
他抬眼望向门口,道:“公子向来不乐意看到手里的生意被别人抢去,此番……那古镜酒楼应当得吃吃苦头了。”
伙计挠了挠头,也跟着李掌柜一块笑了起来。
慕容执出了芳化斋,候在门口的两名男子便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同他一块坐上马车。
马车直奔镇上的逍遥酒楼而去,马车内两名男子先下了马车,一转头看见同刚刚的芳化斋一样生意萧条的逍遥酒馆,眼皮便不由地一跳。
慕容笙下了马车,抬眼看了面前逍遥酒馆的牌匾,眯了眯眼,迈步走了进去。
镇上这回人挺多,看见一面容俊美,气质上家的贵公子进了逍遥酒馆,都不由的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有怀春的少女见了,默默地改了原本要去别家酒楼用饭的决定,跟着那贵公子进了逍遥酒馆。
逍遥酒馆一楼宽阔的大厅内寥寥坐着几桌客人,从前馆内当门面的伙计就有六个,到了这会儿也被裁减到了三个。
这回正动作缓慢地收着残桌,如今客人越来越少,他们动作再慢,馆内的空桌子也足够进来的客人坐。
掌柜的坐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随手拨弄着算盘,忽地从门外小跑进来一个人,馆内伙计都认识他,这是平时总负责给酒馆跑腿的小厮。
伙计们继续低了头慢吞吞地收拾桌子,小厮一路小跑去柜台那边,一迭声叫道:“掌柜的掌柜的!不好了!”
周掌柜本就心情不佳,被这催命似的嗓子嚷得心头火起,抬起头来骂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叫魂呢你!”
小厮一路奔来累得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只觉嗓子都要冒烟了,却顾不得其他,忙飞速说道:
“掌柜的,慕容公子要来了!”
周掌柜不耐烦道:“天王老子来了都……”
他眼珠子一瞪,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见鬼似的:“慕容公子?!”
有离得最近的客人被周掌柜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频频回头看来。
小厮见周掌柜终于上心了,好歹松了口气,飞快地跟他说明情况:
“方才慕容公子刚去了芳化斋,李掌柜便让我赶紧回来通知掌柜的一声,慕容公子估计很快便会过来,掌柜的要做好准备。”
周掌柜焦躁地抓了把头发,看着眼下馆内少的可怜的客人,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