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鎏金的,可成色不错,做工又细,最要紧的是分量足。这簪子是桂姨娘赏的,紫槐平时就宝贝得不行,现在为了换一瓶雪肤膏却是拿了出来。
沁河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故意红着脸推诿道:“哪能要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这簪子却是用我十年的例银都买不起。”
紫槐看她不肯要,当下就慌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簪子别在了沁河发间,板着脸拉住沁河去拔簪子的手道:“我是真心实意给你这簪子的,你若不要就是不肯同我交好,我便也只得……”
沁河看她上当,赶忙从袖子里摸出个大指甲盖般大小的贝壳来递给紫槐:“这是我堂兄自己学着做的,功效可能没有娘娘们用的好,可曹医正也说算不错了。”
紫槐看着那指甲盖大小的贝壳,再看了看她别在沁河发间的鎏金石榴花簪子,脸皮忍不住抽了又抽。
沁河看她不接,知道她是觉得自己吃了亏,赶忙有道:“姐姐先拿着用,我姐姐那里还有整整一瓶,过两天,你用完了来拿,我决不食言的。”
紫槐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拿着小贝壳千恩万谢的走了。
沁河看着她的背影,眸中却划过一串冷光:等你再来拿的时候,里面可就掺了五小姐给的去腐消肌膏了。我就不行你用着好,能不拿去讨好桂姨娘?
晚上的时候,沁河将事情回禀给萧婉容,正在理线的萧婉容听了,眉心就舒展开来:“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沁河答应着离开,豆蔻和锦书就高兴起来:“让她再敢谋害小姐,往后脸上爬着那么长一条蜈蚣,看她还有没有脸面出门。”
萧婉容唇角也是轻翘:“是啊,她要我的命,我却只要了她半边脸,算起来,她没吃亏。”
可她们都没有料到,晚上会上演更精彩的戏码,等第二天早上桂姨娘的事情传出来,这几个丫头,几乎都笑掉了大牙,而萧婉容却又那么深刻的想起了徐庄。
小桃脸上的肿消了下去,便不好意思再躲懒。花房毁了,她暂时不用帮萧婉容看花,也就抢着去帮锦书领早膳。
锦书要伺候萧婉容起身并洗漱,也没推辞笑嘻嘻的将红箩小食盒递给了她道:“快去快回,你手巧不拘是垂云髻还是百花髻都挽得好看,小姐梳妆上没有人,你该接手过来才是。”
小桃养病的这些时间,眼睁睁看着豆蔻从陌生丫头变成萧婉容的左右手,看着五小姐交给豆蔻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要紧,自己却越来越清闲。
她心里原本发了谎,以为上一次犯了错就彻底失去了小姐的信任,心里正失落得很。猝然听见锦书这一席话,她眼眶都湿润起来:“姐姐没有骗我?小姐当真愿意让我在她身边伺候?”
锦书就将红箩小食盒塞进小桃手里,温和的笑道:“咱们小姐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她哪咱们当了自己人,自然是格外的宽容。可咱们毕竟是奴婢,不能因为主子宽厚就一味的不把主子的话放在心上。
你知道错了并愿意改,小姐自然要给你机会。快去领早膳吧,别让小姐饿着了。”
小桃又是内疚又是欢喜,两种情绪一冲撞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她紧紧的拉着锦书的手,指天发誓的保证到:“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赶了。我先去领早膳,一会儿再去给小姐磕头谢恩。”
说完这一席话,小桃就抹着眼泪飞也似的跑了。
已经起身站在屏风后面的萧婉容看着,唇角就翘了起来:小桃性情淳朴,心眼也少,只要不走歪路,她还真的舍不得就此冷落了她。
锦书转过屏风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萧婉容,唇角也挂了笑意:“如今好了,豆蔻和小桃都知道改错谢恩,咱们往后的日子定然会越来越顺遂。”
萧婉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由锦书伺候着洗了脸。
豆蔻端了淡盐水进来让萧婉容漱口,谁知一口水喊在嘴里还没吐出来,红肿着眼睛的小桃竟又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她匆忙的将红箩小食盒往边上的紫檀雕花小矮几上一放,笑得一脸灿烂迫不及待的对大家说道:“桂姨娘姨娘一夜之间被剃光了头发眉毛,嘴唇上方却不知道被人用什么贴上了胡子,清漪阁的丫鬟用尽了法子都拔不下来。”
满屋的人先是一愣,随即脑补着五官扭曲,表情狰狞,头顶铮亮眉毛光秃还长着长长八字胡的桂姨娘,然后,满屋都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萧婉容也觉得好笑,可她是小姐,便是笑着也比豆蔻等人矜持。绕是如此,听着豆蔻和小桃各种俏皮又匪夷所思的脑补场面,她也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等大家都笑够了,萧婉容才用绢帕轻轻揩干拉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看着小桃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仔细说数清楚。”
小桃人善,心眼又少,和府中好多下人关系都不错。她知道这件事小姐肯定感兴趣,早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得清清楚楚,现在见萧婉容问起,却不吱声,只拿眼睛不听的瞄拿着象牙梳立在一旁的豆蔻。
这个眼色虽没含着戒备,可到底是因为豆蔻在很难启齿的意思。
豆蔻拿着象牙梳,正要帮萧婉容梳头,看着小桃投过来的尴尬眼神,心里多少不舒服。便是这样,她还是自觉的将梳子放在了妆台上,朝萧婉容道:“奴婢突然想起来火上还坐着药,你们先说,奴婢去去就来。”
萧婉容拿不准小桃会说什么,也不好留豆蔻,只拉了她的手紧捏了一下道:“去吧,还是身子要紧。”
豆蔻出去了,却是转过屏风就站定了身子。倒不是对萧婉容还有二心,而是直觉这件事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果然,她才一走,小桃就将萧婉容按在了妆台前的花梨木雕如意云纹妆凳上,一边娴熟的帮萧婉容挽着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