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阵温热的气息,在这个炎热夏季的夜晚,却令柳雪颜感觉到一阵阵冷风森森,冷的她浑身僵硬,连血液也似在瞬间被冻住。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燠?
或者,他只是刚刚醒来而已。
她稍加安抚自己紧张的心跳,故意做出被吓到的表情。
“曜王陛下,你醒了,吓我一跳。”她面露笑容的对上阴影中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站在他高大身躯的面前,总是让她觉得自己的气势低了大半旖。
“我不是醒了。”秦夙缓缓的吐出淡淡的几个字:“是在等你!”
是在等你!
这四个字已经明确表明了他的意思。
就是说,他早就已经发现她不见了,而且……还特地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她回来,将她捉个正着。
她紧张了一路,就怕被秦夙发现她不在。
想到了所有的结果,在路上时,柳雪颜就已经想好了回答:“我之前睡醒了,突然睡不着,所以就到御花园转了转,转的时间长了点,你等很久了吧?”
秦夙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脸上,那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似能穿透她的身体,将她的底气一点点的击溃。
只剩下一丁点倔强,支撑着她没有腿软,顽强的站在他面前。
他俯身在她的身上嗅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点。
这一嗅,让她浑身紧张了起来,连汗毛孔也跟着竖了起来,这家伙不会比二郎犬的鼻子还灵,能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吧?
她紧张的等着他的下一句,但见他的眉头轻皱,她的心也跟着被揪紧。
在她心脏紧张到差点爆裂的时候,秦夙淡淡一声:“你身上的露水很重,去换套睡衣,否则,不准到床上来。”
她把衣服放在草丛里的,当然会有露水了,现在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这个英明决定。
她讪讪一笑,转到秦夙身后,把他往卧室里推。
“好好好,我换睡衣,这么晚了,你赶紧休息,明早你还要上早朝呢。”柳雪颜边说边把他推到床边,她则自己到衣柜里面找出了另一套睡衣。
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从发丝里面掉下一根稻草来,她的眼睛瞬间瞠大,飞快的将那根稻草踢到衣柜底下,再换上睡衣回到床边。
拉开薄被躺了下去,他的身体靠近,有力的长臂将她圈进了怀里。
她的身体很凉,而他的很热,被他搂在怀里,才知道自己有多冰,怪不得她路上的时候一直觉得很冷。
即使是炎热的夏季,这样空气清新没有污染的古代,晚上还是很凉爽的。
感觉到她的冰,秦夙将她更加拉进怀里,握住她的手,用他的体温温暖她的,低柔的声音吐入他耳中:“这么冰,以后晚上不许出去了。”
柳雪颜彻底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享受他的温暖,笑吟吟的点头在他怀里打着哈欠:“好,我知道了。”
将枕上她碍事的长发拂开,他枕在她的头顶,温热的唇在她额头轻轻的烙下,伴随着蛊惑般的低低嗓音:“睡吧。”
这个声音如魔音般,让全身放松的柳雪颜,一下子陷入了困倦中,她打了个哈欠阖上眼睛,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中。
※
秦宁宫
太后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跪伏在地上的禁卫:“你说什么?我们派去的人,全部都消失了?”
跪伏在地上的禁卫身体瑟瑟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
“回……回太后娘娘,是的,全部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会不见?”太后气的跺脚:“哀家不是已经全布署好了吗?人怎么会不见的?”
“有人似乎知道我们会下手,提前埋伏在那里,紧接着,人就一个一个全部失联了。”禁卫小声的汇报着。
太后一脚跺在禁卫的肩上,本来就颤抖的禁卫,被太后这一脚,一下子踢倒在地,那禁卫趴在地上依然身体颤抖着不敢起身。
“废物,你们就是一群废物,哀家平时养你们做什么的?”太后气不打一处来:“关键时刻,却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tang。”
“回……回太后,这一次的事情,似乎与陛下有关。”
“什么意思?”太后暂时压下怒意。
“属……属下在刑部大牢附近,看……看到了陛下身边的石平。”
“你说石平?”太后疑惑的重复的又问了一遍:“夙儿身边的石平?”
“对!”
“你可看清楚了?”
“因为天黑,看的不太清楚,可是,看他的脸和身形,与石平非常相似,所以,奴才猜测,他可能是陛下身边的石平。”
齐嬷嬷担心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如果今天晚上阻止您刺杀沈将军的人是陛下,陛下很有可能……”
太后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张,坦然的站直了身体,高傲的冷笑道:“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哀家刺杀沈清吗?”
“是呀。”齐嬷嬷诧异于太后的淡定:“太后您不担心吗?”
“怕什么。”太后胸有成竹的说:“早在之前,哀家就表示过,不会让华瑶与沈清成亲的,即使曜王问起来,哀家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着想。”
齐嬷嬷眼中一亮:“对呀,所以即使知道是太后娘娘您,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太后哼了一声,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下,怒意已经尽褪:“不过,让哀家诧异的是,夙儿居然派人保护沈清。”
“难道陛下已经决定答应沈将军与公主的婚事了?”
“没那么容易。”太后狰狞着脸:“哀家说什么也不会让华瑶嫁给沈家人的,齐嬷嬷,明天再招丘泽进宫。”
“娘娘,您的意思是……”
太后转了转小指上的蔻丹,笑道:“华瑶识人不明,哀家这个做母后的,自然要好好的替她筹谋,不能让她误入歧途,将来后悔莫及!”
“太后娘娘圣明!”
一转身,齐嬷嬷眼尖的看到门外有一道人影忽闪,立刻朝门外唤道。
“门外是什么人?”
没有听到有人回答,齐嬷嬷走出门外,并未看到门外有半个人影,门框上挂着一块破碎的衣角。
※
御书房
早朝下朝之前,秦华瑶就已经等在了御书房门外,等秦夙下朝进了御书房,秦华瑶少有的严肃面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路过秦华瑶身边时,秦夙未看她一眼,只淡淡的三个字:“进来吧。”
于是乎,秦华瑶这才进了御书房内。
此时的秦华瑶,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玩笑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来找孤王有什么事吗?”秦夙坐在御案后,薄唇吐出严厉的质问,淡淡的看了一眼秦华瑶,不期然的发现了秦华瑶身上的细微变化。
秦华瑶双手握紧,从容的在秦夙面前跪了下去,伏身叩头之后抬起头来。
“这一拜,是多谢王兄昨日的训导。”
“想通了?”
秦华瑶点头:“是,想通了。”
“你想通的结果,是不是不想再嫁给沈清了?”秦夙垂眸睨向跪在地上的秦华瑶,语调少了几许严厉。
“不!”秦华瑶坚定的摇头,倔强的扬起下巴:“我还是打算嫁给沈清。”
秦夙凤眼眯成一条缝儿:“给孤王一个理由。”
“沈清是一个好男人,他会宠我、纵我、保护我,除他之外,我怕是找不到其他我更喜欢的人,所以,我打算嫁给他。”她苍白的唇微扯起一弯倔强的弧度。
顿了一下,她才继续又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会谨记自己公主的身份,绝不给王兄丢脸,所以,请王兄成全!”
说罢,秦华瑶朝秦夙深深的拜了下去。
看着那个曾是任性、率真的妹妹,如今这样真诚的跪在自己的面前,秦夙的脸上露出欣慰又心疼的表情。
可是,身为王族,这是必经之路。
“看来,你昨天晚上确实想了很多。”秦夙垂眸淡淡
的说:“起来吧。”
秦华瑶直起腰,却没有起身,她小心翼翼的问:“那我和沈将军的亲事?”
秦夙微笑:“孤王还能不同意吗?孤王可不想没了你这个妹妹。”
听到肯定的回答,秦华瑶高兴的站了起来,绕过御案扑到秦夙的身上:“谢谢王兄,谢谢王兄。”
秦夙皱眉拍了拍她的肩膀。
“才刚觉得你成熟了,你这又现了原形。”
“我是太高兴了嘛。”秦华瑶直起身,脸上的开心却是掩不住,她害羞的摇了摇秦夙的衣袖:“那沈将军……”
“孤王马上会下旨放了他。”白她一眼:“这有了男人之后,你一门心思只想着其他男人,太让孤王失望了。”
“我心里也是有王兄的。”秦华瑶狡黠一笑:“不对,现在王兄有王嫂,怕是也不需要我想着你了。”
秦夙懒的看她一眼:“你可以走了。”
“那我跟沈将军什么时候可以成亲?”这是最关键的,她怕秦夙以后再改口。
“半个月后怎么样?”秦夙无耐的看她一眼。
秦华瑶嘻嘻笑着,又摇了摇秦夙的手臂,撒娇道:“七天嘛,七天好不好?”
“你真是不知羞,这么迫不及待的嫁给他。”
她立刻反驳:“我听王嫂说,你在华南国的时候,向她求亲,王嫂答应之后才三天,你们就成亲了,你却要让我等半个月!”
秦夙的表情未变。
“半个月!”他拿起桌上的奏折:“少一天都不行,否则,就取消。”
吓,这是秦华瑶最害怕的,她连忙后退了两步,冲他摆了摆手:“半个月就半个月,王兄你忙,我先走了。”
“等等!”秦夙看她转身离开,突然唤住了她。
“王兄还有什么事吗?”秦华瑶微笑的回头。
秦夙微勾唇,正色的望着她:“华瑶,你现在长大了,以后遇到什么事,不要太强势,也不要太忍让,你是高贵的公主,你的背后还有我,王宫永远是你的家。”
秦华瑶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含泪点头:“好,我知道了。”
“回去吧。”
“谢谢王兄。”秦华瑶刚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王兄,王嫂也是为了要帮我,你……别责怪她。”
“还不走?”
“走走走,走了。”
秦华瑶高兴的离开了御书房。
※
刚走到秦宁宫,秦华瑶一眼看到小路子正站在她的西殿门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盅。
看到秦华瑶回来了,小路子忙上前迎接:“公主。”
秦华瑶是极不喜小路子的。
“你来做什么?”
“回公主,最近天热,御膳房特地做了银耳莲子羹冰镇了,太后娘娘那里送去了一盅,刚刚公主您不在,您的那一份就送到了太后娘娘殿里,这不,太后娘娘,让奴才把您的羹盅送来给您。”小路子毕恭毕敬的说着。
只是银耳莲子羹而已。
秦华瑶在前头走着:“端进来吧,我正好热着。”
“是!”
小路子端进去将羹盅放在了桌子上。
秦华瑶端起羹盅要吃,目光掠至桌子上,桌子上被人用水渍写出了三个字‘不要吃’。
当即,秦华瑶拿起勺子的手重新放了回去,再看小路子,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春华瑶拿着勺子的手指。
秦华瑶冷笑,突然向小路子招手。
小路子不明所以的走了过去。
“公主有何吩咐?”
秦华瑶点住了小路子的穴道,令小路子无法动弹,然后她强迫的将银耳莲子羹尽数灌进了他的嘴里。
等小路子将所有的银耳莲子羹全部咽下去,
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一刻钟后
西殿里传出秦华瑶身体不适的消息,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西殿的后窗窜了进去,进去之后,那道人影飞快的窜向卧室。
到了卧室里,看着榻边的层层帷幔,他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撩开帷幔,向床榻奔去。
打开帷幔之后,发现床上鼓鼓的,被子遮住了头。
看到这一幕,那人影飞快的掀开被子:“公主表妹,我来救你了。”
然,他掀开了被子,从里面窜出了一名太监来,紧接着,他的身后又窜出了两名太监,将猝不及防的丘泽抓个正着。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丘泽气急败坏的叫着。
却在这时,一名华丽宫装女子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却是面色如常,不像是中了药的样子。
丘泽大惊的看着秦华瑶:“你……你没事?”
“你真是本宫的好表哥!”秦华瑶招手,命人把中了药之后,面色嫣红、痛苦申吟、半身赤果的小路子给带了过来。
仅一眼,丘泽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深知大势已去,他双腿一软的跪在地上。
“求公主饶命,是……是太后要我这么做的。”
“你好好的跟王兄解释吧!”
※
秦宁宫·正殿
一直在秦宁宫内等待丘泽好消息的太后等人,不知风向已变,只等着时机到了,就进西殿去捉女干。
差不多到了时辰的时候,齐嬷嬷扶着太后刚要出门,一名太监匆匆忙忙来报。
“太后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太后有些不耐烦的说:“等哀家回来再说。”
“太后娘娘,小路子和丘大公子合谋侵犯公主,被公主当场抓获,陛下一怒之下,当场将小路子推出去斩了首,丘……丘大公子也……”
太后的身体一阵颤抖,双眼震惊的瞠大:“丘泽他……他怎么了?”
“他被陛下施以阉刑,并下了狱,判处终身监禁,丘太尉被陛下责以管教不严之罪,罚在太尉府禁足三个月,收回太尉手上所有兵权,并……并罚一年俸禄以示惩戒。”
太后的身子抖的不成样子。
没想到竟然失手,而且……还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
“华瑶呢?华瑶她在哪里?”
“公主亲自将小路子和丘大公子送到御书房的。”
居然是秦华瑶自己送的,她不是该中了药的吗?怎么会没事?
齐嬷嬷也想到了这件事,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赶紧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布料来:“太后娘娘,昨天晚上,奴才发现有人偷听,发现了这个,这个是……林嬷嬷的。”
“林嬷嬷呢?”
齐嬷嬷面露难色的答:“林嬷嬷今天突然出宫了,听说……是王妃下的令。”
太后怒容尽现,双眼赤红如血:“又……又是柳雪颜,哀家跟柳雪颜——誓不两立!”
※
连续接到沈清被释放、秦华瑶缉拿了小路子和丘泽、林嬷嬷安然的消息,柳雪颜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做了这么多动作,虽然嘱咐了零不准他告诉秦夙,不过,她不相信秦夙会一点都未察觉。
但是,连续几天的时间,秦夙一点儿也没问过她那件事。
柳雪颜也佯装不知道,每天陪着秦夙在御书房里,他批阅奏折,她誊书,日子过的也轻松,偶尔秦夙心情好了,会陪她到御花园里逛逛,笑闹也是有的。
日子过的很快,半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秦华瑶每天在秦宁宫准备着出嫁,沈府也在准备亲事。
主婚人嘛,自然就是秦夙和柳雪颜。
太后则称病在秦宁宫里养病,一概不问婚事。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没有半块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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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过后,秦夙来到雪央宫,绿萝等人正在为柳雪颜梳妆打扮,因为她不是王后,不需要戴后冠,穿凤袍等繁琐之物,只穿上了红色云锦料子的裙裾,头上斜插一根白玉簪,耳垂白色珍珠。
这样简单的装扮,配上恰好好处的妆容,如雪的肌肤,美艳不可方物。
柳雪颜看到秦夙出现,明眸轻眨,冲他嫣然一笑,这一笑只觉百花皆失色,秦夙有片刻的怔愣。
数秒钟后,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打算以这副倾城倾国的样子出门?他能想到所有男人盯在她身上如狼的目光。
刚这样想着,零突然从门外进来,看了一眼柳雪颜,将一个纸条交到了秦夙手里。
秦夙打开字条,上面几个字:沈老爷子逃了!——题外话——吼吼,明天会出啥事捏?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