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的血液,自雪颜的脸上,蜿蜒往下滑,起初,雪颜以为是秦夙的恶作剧,将什么液体滴在了她的脸上,她用手指轻抚了一下脸颊,打算将脸上的血渍拭去。
雪颜擦掉脸上东西的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刺目的鲜血,令雪颜皱眉,头也不抬的警告他:“秦夙,不许做这种恶作剧,下次再这样做,我可就要生气了。”
身后的秦夙依然没有说话。
在雪颜的话落没一会儿,又是一滴鲜血滴在雪颜的脸上。
她才刚刚警告过他,还来!
雪颜没好气的回头怒瞪秦夙:“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不许再恶作剧了,你怎么还……”
雪颜的声音,在眼睛望见秦夙的脸时嘎然而止,嗓子如被哽住了般髹。
血……鲜红的血,从秦夙的嘴角溢出,她脸上的血,就是从秦夙的下巴滴下的。
不知何时,秦夙的脸已经苍白如纸,他白色的皮肤与嘴角鲜血的血液,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对比,那张俊美如斯的脸,此时更显妖孽。
“秦……秦夙,你怎么了?”雪颜的心在颤抖,恐惧像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心脏,心脏一阵揪疼,她的手不敢碰她的脸,慌乱中,秦夙身子摇摇欲坠的向她倒来,她吃力的扶住他,大声喊着:“来……来人哪!快来……来人!”
门外的零闻声而入,零与雪颜一起将秦夙拖进了寝室,大红色的蚕丝锦被,秦夙躺在上面,却愈发显的他脸色苍白,随着他躺下,他歪头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染在了大红色的被子上,被子上大朵的金线牡丹,被他的血染的更加妖艳。
雪颜的心里恐惧极了。
她立刻抓紧秦夙的手,跪在榻边,大声命令零:“零,快去请太医,马上请太医过来!”
“是!”
秦夙那双狭长的凤眼此时微眯,眼缝中,两颗漆黑的眼珠,紧紧的盯着雪颜,看着她慌张的样子,看着她焦急、担心的样子,不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他只想就这样看着她,一直到永远。
雪颜趴在他的身侧,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怕看不清秦夙的脸,横臂用力的擦拭着眼睛,眼睛已经泛了红。
“秦夙,太医马上就来了,你撑住,太医马上就会来了,你会没事的。”她轻轻的在秦夙耳边安慰她,这句话,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秦夙,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原本好好的秦夙,怎么会突然倒下来。
“颜儿~~”秦夙低低的唤着雪颜,微弱的声音,仿若是从地底里发出。
听到他唤自己,雪颜赶紧将耳朵凑到秦夙的唇前:“我在听,你说!”
“我……已经不行了,你不要难……难过。”
“怎么可能!”雪颜的声音里带了哭呛,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她表面装着镇定和坚强,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充满了恐惧:“秦夙,不要说傻话,太医马上就会来的,你会没事的。”
“能看着你……和孩……孩子出世,看着你们都好好的,我已经很……很知足了,颜儿,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只能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雪颜不争气的泪水滚烫了下来,她大声冲秦夙喝斥道:“你不要想把责任全部都丢给我,你也是孩子的父亲,你必须要担负起当父亲的责任。”
秦夙轻轻回握住雪颜的手:“颜儿,对不起。”
雪颜含泪摇头。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你好好的,好好的陪着我和孩子。”雪颜抓紧了秦夙的手,又不敢抓的太紧,以免弄疼了他:“所以,你必须要好起来,知道了吗?如果你真的甩下我和孩子,我就算追到地狱黄泉,我也不会放过你。”
“颜儿,别说傻话。”
“我不是说傻话,我是说真的。”雪颜的脑中一阵混乱,她不知道秦夙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以前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忽然,雪颜的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
现在这个时间,与去年他血毒发作的时间相吻合,难道……
“血毒!”雪颜抓住了重点,双眼瞠大的望着秦夙,她的视线因泪水而模糊,看他看得不甚清楚:“是不是血毒?你的血毒不是已经解了吗?你为什么会发作?”
就在这时,寝室外一人走了进来,替榻上的秦夙回答。
“九个多月前,他根本就没有吃过解药。”说话的人是骆天寒,他同样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看着榻上已然濒死的挚友,心里感慨万千。
雪颜震惊的听着骆天寒的话:“你说什么?你根本就没有吃过解药?那你……你为什么告诉我你吃了解药了吗?”
秦夙怜惜的看着她:“如果不说我吃了解药,你还会傻傻的被人利用,颜儿,人总有一死,我只是提前一点而已。”
雪颜的心被狠狠的揪疼,又似被刀划过,割开了一道口子,令她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雪颜泪如决堤般的滚落:“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如果……如果你没有骗我,我们现在都还能活的好好的。”
就算她被周季利用,但是他们都还能好好的活着,可是,秦夙却用了最极端的办法。
“不对!”雪颜慌张的回头看向骆天寒:“天寒,你现在不是接手了青云阁吗?你马上利用青云阁去查,去查周季的下落,只要找到他,秦夙就还有救。”
雪颜这么说了,骆天寒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恐怕不成!”
“为什么?”雪颜咬牙怒道:“难道你不想救秦夙吗?”
“不是我不想救,而是……”骆天寒凝重的眼睛望着秦夙:“早在九个多月前,周季就已经被他给杀了,还是用火烧,化成了灰烬,现在就算找,恐怕是连一点骨灰也找不到了!”
秦夙做的够绝,也将自己的退路斩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返回的余地。
雪颜又气又伤心,小手握成拳头,轻轻的锤在秦夙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颜儿,不要哭,我最……最爱看你笑的样子。”秦夙抬手,温柔的拭去雪颜脸上的泪水。
雪颜的手轻轻的覆在秦夙的手背上,抽咽着,泪水沾湿了他的掌心。
“好,我笑给你看。”雪颜声音颤抖的轻轻说着。
绝望的雪颜,心痛的无以复加,她嘴角弯了弯,努力勾起一弯弧度。
她努力想笑给他看,但是,泪水却一直不停的滚落下来。
窗外,风轻轻的吹,本来晴好的天,突然阴沉了下来,并开始沥沥的下着小雨,雨声拍打着窗子和屋顶。
窗内,雪颜守在秦夙的榻边,雪颜的泪水一直没有停过。
这一幕看得骆天寒心中不忍的别过头去。
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
“颜儿~~”秦夙的声音已然轻到几乎听闻不见。
雪颜含泪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你说……”
“我爱你,一直都爱,下辈子……我还要继续爱你。”
雪颜吸了吸鼻子,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指颤抖的在他的脸颊上摩挲着:“我也只爱你一个,你要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
“好!”秦夙微微一笑,疲惫的双眼阖上:“一定会的,下辈子,我会一直陪你到老,会一直……”
“可是……可是,下辈子太远,我只想要这辈子。”雪颜崩溃的拉着秦夙的手大声喊着。
“颜儿,我的颜儿~~”秦夙抓紧了雪颜的手,嘴里不停的呢喃着雪颜的名字。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雪颜的心骤然被扯紧,心脏被悬空,手用力抓紧秦夙的手:“秦夙,我在,我在。”
“颜儿~~”秦夙最后睁开眼睛,深情的一字一顿道:“能遇到你……是我这……这辈子……最……最幸……幸福的事。”
“我也是。”雪颜的话伴着泪水落下来。
窗外一道亮光闪过,随后,是惊天动地的雷声,震的整个大殿都在震颤。
而覆在雪颜脸上秦夙的手,缓缓从她的脸上垂下。
又是一声惊雷,伴随着雪颜悲痛的嘶喊声:“秦夙!”
两个在外厅里睡着的孩子,也似感觉到了他们父亲的离开,同时张口‘哇哇’大哭了起来。
零恰好带着太医赶到,看到雪颜那么伤心的模样,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让太医为秦夙诊脉,诊脉的结果,如同预料中的那样。
太医冲零和骆天寒摇了摇头。
“陛下……驾……驾崩了!”
驾崩了三个字,如刀如针般的密密刺在雪颜的心上,此时,她心伤的已然千疮百孔。
看着紧紧阖上双眼,再也不会对她笑,不会抱着她的秦夙,雪颜心如死灰。
她来到这个世上,打算留在这个世上,皆是因为秦夙,现在秦夙已经死了,她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眼尖的看到床头上挂着的秦夙的宝剑,突然站起来,冲向宝剑,将宝剑拔出来,便要将剑横在自己的颈间。
骆天寒第一个发现了雪颜的目的,在剑锋即将划破雪颜颈项皮肤的时候,一脚将剑从雪颜的手上踢开。
伴随着‘铿锵’一声,宝剑落了地。
雪颜还要去捡,被骆天寒拉住了手臂阻止。
“雪颜,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拉着我,秦夙他现在肯定还没走远,只要我现在追上去,一定还能追得上他!”雪颜大声叫道。
“难道,你就这样践踏他的苦心吗?他是为什么才会牺牲自己,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你现在倒好,抹了脖子就要寻死吗?”
“他凭什么留下我一个人,就这么一走了之,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骆天寒忍无可忍的冲雪颜大声吼:“难道要他用你的命去救他的命吗?你要知道,你现在活着,也是替他好好活着。”
“他死了,却要我替他活着,凭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是可以救活的,他告诉我,西地的地下宫殿里,黑色的珠子上面,显示说,只有服下血族雪氏嫡长女的血肉为引炼成的丹药,才能解开血毒,所以,你的这条命,也是他的。”骆天寒一字一顿的提醒雪颜。
雪颜吃惊的睁大了眼:“你……你说什么?用我的血肉为引炼成的丹药,才能解开他的血毒,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
“不!”雪颜绝望的跌坐在地上,泪水哗哗的流:“是我,是我没有救他,都是我的错。”
骆天寒叹了口气。
秦夙的死,对雪颜的打击很大,所以,此刻的雪颜没有办法接受现实,但是,骆天寒也必须要提醒她这个现实。
“你的命,并不止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命,也是秦夙的,所以,你要振作起来,更何况……”骆天寒的眼睛望向外厅的方向:“你们还有孩子,两个孩子现在才两个多月大,你当真忍心让他们两个这么小就成为孤儿吗?”
孩子……
骆天寒的这个提醒,让雪颜一下子清醒了几分,这才听到一阵阵孩子的哭声,孩子的哭声让雪颜的心柔软了些。
孩子,孩子……
感觉到雪颜的情绪稳定了几分,骆天寒继续道:“现在孩子还这么小,如果你不在了,他们长大之后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特别是小珊珊,将来她长大了受人欺负,也没有人替她撑腰,你真的忍心?”
雪颜轻轻的阖上眼睛,任由泪水从脸上滑至颈间。
孩子,他们的孩子呀。
她不能让她的孩子以后受人欺负,那是她与秦夙的孩子。
她爬到榻边,将脸贴在秦夙的肩膀上,手与他的手十指交握,两人左手无名指上的对戒熠熠生辉:“我的命,也是你的,你放心,我会将我们的孩子扶养长大,等他们都各自成家之后,我再去找你,所以……你不要走的太快,要等着我。”
※
雪颜嘱咐奶娘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她则一直陪在秦夙的身边。
她无法陪着秦夙一起去黄泉,能做的,就是在他下葬之前,一直陪着他。
雨下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分还未停,忽然,一道风将一扇窗户吹开,那阵风吹乱了秦夙的发,雪颜看到他头发乱了,起身去关窗户,免的风扰了秦夙。
然,她才刚刚走到窗边,一股异香窜入她的鼻中,待雪颜警觉的时候,黑暗已经吞噬了她的意识。
因为她是血族人,药并没有完全控制她的意识,迷迷糊糊间,她看到有一人到了榻边站住,毫不迟疑的将榻上的秦夙扛了起来。
有人要盗秦夙的尸体。
不!
她已经没有了秦夙,不能再失去秦夙的身体。
她挣扎着,扯了扯旁边一个花架。
在扯开花架的瞬间,那个扛起秦夙尸体的人,从她的身边越过。
雪颜用力一扯,花架被她扯倒,花盆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花盆被摔碎。
这个声音惊动了在门外守护的零。
零飞速进来,一眼看到了雪颜,忙将雪颜扶了起来。
雪颜却推了推零的手:“不……不要管……管我,救……救秦夙。”
零回头看去,榻上果然已经不见了秦夙的尸体,零把雪颜安置在榻上,立刻转身奔出窗外去追绑架走秦夙的人。
在看到零追出去后,雪颜这才昏了过去。
夜已经深了,昏迷的雪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她的身侧站着随侍的宫女,看到她醒来,宫女忙上前来扶起她。
“王后娘娘,您终于醒了。”
雪颜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因王后娘娘,快子时了!”
一道亮光击中了雪颜的脑袋,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手指用力抓紧宫女的手臂:“陛下呢?陛下有没有回来了?”
“这……”宫女为难的看着她。
雪颜顾不得自己的头昏脑涨,踉跄的爬起来,零就跪在她的寝室外。
看到零,雪颜双手去抓他的衣领:“你为什么跪在这里,你不是去找秦夙了吗?人呢?”
“主子,属……属下无能!”零愧疚的低头道:“属下把人跟丢了!”
丢了!跟丢了!
就是说,现在秦夙还不知道在哪里。
雪颜受到刺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零扶住了她。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处罚!”
雪颜压抑下心底里的疼痛,手指掐紧了零的手臂:“我现在不需要任何道歉,找……继续找,一定要找到秦夙的尸体,就算是将整个华夏大陆全部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属下已经派人四处找,一有消息,就会立即通知属下。”
雪颜松开了零的手,手指动了动。
她的占卜之术,因为之前无法占卜,之后,她跟秦夙在一起,就没有使用过占卜之的一,如今,已经整整十个月没有使用过她的占卜之术了。
她曾经发过誓,不会再使用占卜之术,隐藏自己雪族的身份,如今,她只能再重新使用占卜了。
想到这里,她闭上双眼仔细占卜。
然,脑中一片空白。
因为,秦夙现在已经是死人,而她的占卜,只能占卜到活人的下落。
到底是什么人劫走了秦夙的身体,又有什么目的?
秦夙,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
秋去冬来、春更夏替。
三个年头很快过去了。
秦国曜王秦夙突然失踪,而秦国多了一个雪颜女王。
三年前,秦夙派兵攻打了大周国和华南国,吞并了大周国和华南国,三国合成一国,统称为秦国,而大周国和华南国被改名为大周郡和华南郡,秦国版图扩张了,近三倍,正式成为了华夏大陆的霸主。
秦夙失踪之后,雪颜女王接手了秦国,本以为国家落在女人的手上,会乱套并很快四分五裂,但是,在她的治理下,秦国原本的繁荣更上一层楼。
而且,秦国与边境的所有国家交好,三年没有战乱,秦国境内的百姓安居乐意,不禁一个个对雪颜女王竖起了大拇指。
世家商业本来属大周国,自从秦国吞并了大周国之后,世家商业自然而然的将自家生意推广到秦国全境,而在秦国境内,两大商业,骆氏和世家商业并驾齐驱,明里暗里互相争斗。
更甚者,骆氏的骆天寒和世家商业的万世瑛,这两个商业霸主之主,在国都建城的大街上相互为一块地皮争得面红耳赤,也是家常便饭。
这不,建城繁华地带原本有一家酒楼,酒楼老板因故要将酒楼出卖,为夺得酒楼这块上好的地皮,骆氏和世家商业,又开始了争夺地皮的戏码。
两日后,万世瑛已然与酒楼的老板议定了价格,并准备当天下午签定协议,并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然,下午时分,万世瑛在酒楼里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酒楼的老板,打听之下,原来,酒楼的老板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将酒楼卖给了骆氏。
听到这个消息的万世瑛,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酒楼,酒楼的老板早就已经离开,代替的是一群下人为酒楼换上新招牌,牌匾上写着‘骆氏酒楼’四个大字。
万世瑛不敢置信的看着‘骆氏酒楼’四个字,怒的站在酒楼门前朝里面怒吼:“骆天寒,姓骆的,你给我出来!”
万世瑛才刚喊了一会儿,便见一名白衣男子,手持玉扇,媚眼含笑的从容走了出来。
“原来是万姑娘!”骆天寒手握玉扇,微笑的向万世瑛拱手抱拳:“骆某有失远迎,是骆某的不是。”
万世瑛黑着脸,指着头顶的牌匾:“我要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骆天寒眨了眨眼:“万姑娘没看到吗?我正命人挂着牌匾呢,以后这就是骆氏酒楼了,过两天开张,一定会邀请万姑娘你来参加酒楼的开业典礼,还希望万姑娘到时要赏光!”
“我指的不是这个!”万世瑛怒道:“我明明已经跟酒楼的老板说定了,半个时辰之前,他会与我签约的,他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很明显!”骆天寒笑嘻嘻的提醒她:“当然是老板突然改变了主意,所以,就将这家酒楼卖给了我!”
“你……”万世瑛气的头顶冒烟,指着骆天寒的脸说不出话来,她好不容易找回了一丝理智:“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老板改变主意跟你签协议的!”
骆天寒也没有瞒万世瑛,大方告知:“我比你出的价格高了一倍,另外……”
“另外什么?”
“那家老板新纳了一房妾室,那房妾室,是我们骆府的一名丫头!”
“……”太狠了,金钱和美人在前,难怪那酒楼老板会那么快点头,并从酒楼里消失。
“你,姓骆的,你太过分了,明明是我先看上这家酒楼的,你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得到这家酒楼,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万世瑛气不过的骂道。
骆天寒无辜的看着她:“我怎么过分了?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吗?无所不用其极,是万姑娘你太善良了,不知人间险恶。”
“是你卑鄙无耻!”明明是他故意的。
花多了一倍的价格收购这家酒楼,不知要经营多久才能赚回来,这骆天寒明显就是有钱没处花。
结果自然是来硌应她的。
“你纯真善良、我卑鄙无耻,我们俩正好互补,你就直接嫁给我,以后我负责赚钱,你负责花,不就行了吗?”
无耻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骆天寒了。
“不可能!”万世瑛气不打一处来:“你等着我要到女王陛下那里告你。”
※
御书房里,雪颜火速处理完一部分奏折,便关上了御书房的门,旋开了御案龙椅上的按钮,走到了机关打开的地下冰窖里。
冰窖里,一如多年前,三个糖人躺在那里,其中一个糖人身上的碎痕还依稀可见。
雪颜轻抚秦夙模样的糖人,心里想着秦夙的模样。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自从三年前秦夙的尸体丢失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过去了,她派出去的人一拨又一拨,却依然没有寻到秦夙的下落。
可是,她依然不放弃。
只要想到秦夙的尸体可能在什么地方正在受苦,她就心如刀割。
“秦夙。”雪颜轻声呢喃着:“咱们的孩子已经三岁了,他们都很健康,你的国家,我也一直替你守着,可是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如同往常般,雪颜在冰窖里待了大约半个时辰,她的身体几乎凉透了,才出了冰窖回到御书房上,重新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一名太监早等在门外,见雪颜终于打开了御书房的门,方恭敬的向雪颜行了一礼:“女王陛下,骆公子和万姑娘求见。”
雪颜皱紧了眉。
又是他们两个。
“万督司呢?”以往骆天寒和万世瑛两个闹矛盾的时候,万元都会出面解决的。
太监低声解释道:“万大人前几天申请全国巡查监管各地案件,女王陛下您忘了吗?”
是呀,万元现在已经是全国闻名的破案神捕,一个星期之前,他向她申请欲去全国各城市巡查的,怕是数年内回不来了。
揉了揉太阳穴:“让他们进来吧。”
“是!”
雪颜坐在御案后,万世瑛和骆天寒两个前后走了进来。
“女王陛下!”两人刚进来便朝二人行了礼。
“免礼吧!”雪颜沉下脸睨着二人:“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女王陛下!”万世瑛先开了口:“民女已经与一家酒楼的老板约定好,今天下午签定协议,由世家商业买下那家酒楼,可是,骆天寒他使用卑鄙的手段迫的酒楼老板与他答定了协议。”
骆天寒不慌不忙的解释:“我说世瑛,我使用卑鄙的手段,你是看到了,还是有证据呢?”
“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
“我可没有说过那种话,世瑛,你抢酒楼没有抢过我,却用这种话来诬蔑我,这样也是不对的。”
“你!”万世瑛恼的看向雪颜:“女王陛下,还请您明查,一定能查出骆天寒非法获得酒楼的证据。”
雪颜揉了揉太阳穴。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两个也是,都四年了,还是这样,天天吵来吵去。
雪颜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定神的坐正了身体:“啊,对了,我想到怎么处罚骆天寒了。”
“女王陛下,不知您要怎么处罚?”
“这样吧!”雪颜正经的指着骆天寒:“骆公子,你如今已经二十五了吧,至现在还未娶亲,而万姑娘也已经二十四岁,至今未有婚配,就罚骆公子你与万姑娘一个月内完婚!”
“什么?”万世瑛惊的瞠大双眼:“不!我不答应!”
“多谢女王陛下!”骆天寒只觉喜从天降,当即对雪颜夸张的九十度弯腰作辑。
雪颜懒的再说,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万世瑛虽对雪颜的断案不满,却也只能出去。
等万世瑛和骆天寒两个吵吵闹闹的出门了,一道人影又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
雪颜抬头一看,竟是沈清。
沈清面容沉稳,满目苍桑,进了御书房后,沈清恭敬的行了一礼。
“女王陛下。”
“沈大将军免礼。”
“谢女王陛下。”
“不知沈大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对于沈清,雪颜心里总是愧疚的,若是四年前她没有离开秦国的话,秦华瑶还活着,现在与沈清一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女王陛下封微国为镇国大将军,如今,天下太平,也不需要微臣,所以……微臣想辞官。”
“为什么?”
“微臣想带瑶瑶四处走走,瑶瑶说过,她自小就一直住在庙里,没怎么见识过世面,所以,微臣想带她看看大好河山,恳请女王陛下答应。”
雪颜为难的看着他。
“你带华瑶四处走走也可以,但是,这个官位我还为你保留,不管你去哪里,你都还是秦国的镇国大将军。”
“多谢女王陛下!”
※
处理完政事,从御书房出来,雪颜去到御花园去找小然然和小珊珊。
此时虽然是春季,可是三月寒风仍然料峭,花园里小然然的小珊珊跑的满身是汗,身上的盘花小褂被两个小家伙扔在地上,在御花园里不停的来回奔跑,跑的满头大汗。
雪颜的来到,宫女们看到了,忙向她行礼。
“参见女王陛下!”
小然然和小珊珊两个小家伙听到众人唤雪颜,欣喜的朝雪颜的方向扑了过去。
雪颜笑吟吟的蹲下来,笑着将两个小家伙抱住。
“母后!”两个小家伙抱住雪颜的颈子,两人分别在雪颜的脸上亲了一下。
“看你们两个,跑的满头大汗。”雪颜抱着两个小家伙,在两个小家伙白嫩的小脸上各亲了一下,慈爱的眼睛来回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今天乖不乖?”
“当然乖了。”
雪颜从两个人的领子朝里面探了探手,里面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当下板起脸来:“瞧你们,衣服都湿透了,还不赶紧去换衣服?”
“奴婢们马上就带小王子和小公主去换衣服!”宫女们忙了起来。
等宫女们将小然然和小珊珊两个小家伙带走了,雪颜四周看了看,问向一旁的宫女:“对了,欢漪呢?”
柳欢漪,雪颜以前在华南国柳家的那个妹妹,两年前来秦国王宫看她,结果……她从先前的有时来王宫,现在已经变成了小住。
“她刚刚拉着零公子去练剑了!”
雪颜翻了一个白眼。
果然!
这个柳欢漪看上了零,一见倾心,这不,天天缠着零陪她练剑,虽然她练的很不怎么样。
于是乎,雪颜悄悄准备去观战。
不一会儿,雪颜来到了御花园一处空地,不远处还站着石平和王明两个,他们两个抱臂满脸不满。
很显然是羡慕又嫉妒。
柳欢漪一身劲装,脱去了数年前的稚嫩,成了盛放着美丽的花朵。
此时,柳欢漪手里举着剑,笑对零:“好了,零,我已经准备好了。”
零不耐烦的看着柳欢漪,微阖上眼,拔剑出鞘。
柳欢漪迅速挥剑攻击零。
而零不慌不忙的接住了柳欢漪的所有攻势。
片刻后,零突然剑锋忽转,剑势快到柳欢漪几乎看不清,眨眼间,她手里的剑已经被挑飞,下一秒,零手里的剑回了鞘。
“一点儿也没有进步!”零酷酷的从全身僵住的柳欢漪身边离开,看得石平和王明两个心疼极了,两个人立刻去找零理论。
于是乎,那三个人的战斗又展开了。
另一边,柳欢漪心情低落的捡起了地上自己的剑,走进了假山石林里。
柳欢漪终归是她妹妹,雪颜想了一下,还是准备上前去劝慰一下她。
走到了假山石林中,雪颜便听到了柳欢漪愤愤的声音:“死零,臭零,就不能让让我,哄我开心开心吗?每次都这样,让我下不来台,臭零,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雪颜笑着走近柳欢漪。
欢漪果然还是在生气。
雪颜还没有开口,那边,又听柳欢漪忽然用低低的声音呢喃着:“唉,怎么办呢,那件事,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姐呢?可是,如果要是我认错人了怎么办?”
雪颜皱眉,不知道柳欢漪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心里正疑惑间,那边柳欢漪再一次开了口。
“姐夫已经失踪这么多年了,姐到现在还在一直找他,那个人说不定只是与姐夫长的像而已,可能并不是姐夫!”柳欢漪小声的说着。
姐夫!
她说的是秦夙!
雪颜的双眼蓦然瞠大,突然出现在柳欢漪身后。
“欢漪,你告诉我,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是在哪里看到秦夙的,快告诉我!”雪颜疯了一般的拉起了柳欢漪,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柳欢漪的眼睛。
柳欢漪看到雪颜出现,心里大惊:“姐……你怎么在这里!”
“快告诉我,秦夙在哪里,否则,我现在就把零许配给其他的女人!”雪颜咬牙威胁道。
居然用这件事威胁她。
柳欢漪咬了咬下唇,这才开口:“是……是在华南郡内,以前……我们第一次看到姐夫的那家酒楼,有人说……在那家酒楼里,曾经见过姐夫,也不知是真是假,或许……只是长的相似而已,并不是姐夫!”
在华南郡!
那家酒楼,她与秦夙第一次相识的那家酒楼。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雪颜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温暖,也有了一丝希望。
看到雪颜的脸色有了一丝变化,柳欢漪忍不住提醒她:“姐,姐夫三年前就已经走了,您是亲眼看到的,那个人……不一定是姐夫。”
三年了,在这里三年里,她没有得到半丝秦夙的消息,现在……终于有了秦夙的消息,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秦夙,她都要去看一看。
她心里有一丝感觉,或许……秦夙还活着,或许……
“不管他是不是,我都要去看一看。”
谁都阻止不了她的决心。
在做了决定的第二天,雪颜将国事交给了沈杨,乘着一辆马车,悄悄的前往了华南郡。
※
华南郡·安城
重新回到了安城,下了马车之后,小然然和小珊珊看着满街有趣的玩意儿,高兴的合不拢嘴。
“母后……”小珊珊唤着雪颜,立刻被雪颜一道厉目制止,小然然白了她一眼,立马纠正她:“你忘啦,出来要喊娘。”
小珊珊赶紧改了称呼:“娘~~”
“珊珊是不是累了?”雪颜抱起小珊珊软软的、小小的身子:“娘亲让人带你先回客栈休息,好不好?”
“不要!”小珊珊摇头:“珊珊要看爹爹!”
“是呀,娘。”小然然仰起小脑袋抬头看着雪颜道:“我们也想见见爹,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爹呢。”
“你们的爹是亲眼看着你们出生的,你们出生的时候,他抱过你们的呢!”雪颜笑道。
看这两个孩子也想见秦夙,雪颜只得带着他们一道往之前她与秦夙第一次认识的那家酒楼走去。
经历了四年,酒楼还与四年前一样,只是,掌柜的鬓角比四年前多了些白发。
看着酒楼内与四处前一模一样的摆设,勾起了雪颜的回忆。
进了酒楼,雪颜迫不及待的奔上了二楼的台阶。
如果他在的话,就会坐在二楼的那个位置上。
而小然然的和小珊珊两个被仆人们照顾着在楼下。
刚上了二楼,雪颜的视线便直接看向二楼拐角得临窗的座位。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当雪颜看到座位上空无一人时,身体里的力气仿若被抽尽了般。
她满含希望的向四周看了看,看他是不是在四周,结果……只是让她更加失望。
他不在这里。
或许,是她来的不是时候,或许他今天不会来。
奔到楼下,雪颜向掌柜的询问,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雪颜自嘲一笑,看来,只是自己空欢喜一场。
她带着两个孩子准备出门,打算派人在安城内寻找一番,如果再无所获,她再离开安城。
侍从已经将两个抱上马车,雪颜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指上的戒指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戒指!
雪颜赶紧回客栈去找,从一楼找到二楼,不放过地上的任何空隙,内心焦急极了。
这已经是她与秦夙唯一的交集了,不能再把戒指丢了。
她找到了拐角处桌子的桌子底下,有人坐在那里,雪颜头也不抬,非常客气的要求:“请你抬一下脚,好吗?”
对方依言抬了下脚,然,那人脚底空空。
她正要往其他地方去找,却听头顶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飘来:“你是在找这个吗?”
雪颜的身体如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这熟悉的声音。
她缓缓的抬头。
都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方或许只是声音很像而已。
顺着视线望去,她看到了她的那枚戒指在一只干净修长的男性左手掌中,而在那个手掌的无名指上……有和她戒指一模一样的戒指。
她这才抬头,蓦然对上了一张倾世的俊颜。
性感的薄唇勾起:“颜儿,好久不见!”
---题外话---正文到此结束啦,后面会更几章甜蜜哒番外及正文未解的内容,过年前会完全结哒,另,新文应当在明年二月底或三月初开,会在评论区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