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江殿归,尉婪便想起了当初楚鸢在ktv里出手暴打江殿归的样子,那个时候江殿归年轻不懂事,也算是被楚鸢教训了一通,以至于现在脾气都好多了。
尉婪的眼神闪了闪,嘴角微微勾起来。
这个女人真是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啊。
她一直以来都在贯彻自己内心所坚持的正义,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好,都没有被动摇过。
拥有这样强大意志力的人,是特别可怕的。
尉婪看了一眼楚鸢身边的钟缱绻,总觉得楚鸢的能量和气场也在改变身边人,就好像是……接近她的人,都是带着伤痛的,可是在她身边呆久了以后,这些伤痛就会被更强大的意志力所取代。
她们,也会化身成一个个“楚鸢”,去和生活进行永不屈服的斗争。
这样一个女人,可以说是已经自带“传奇”这两个字眼的色彩了。
见到钟缱绻眼里的神情,尉婪总觉得她好像隐瞒了什么,不过男人没戳穿,反倒是点点头,“嗯,也好,你正好在这里养养身子,公司的事情交给我和楼飞飞。”
楼飞飞是楚鸢钦点的接班人,他信得过。
这天晚上楚鸢陪着钟缱绻睡,尉婪和陈晋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你怎么能不回我们那呢。”
“这里是钟缱绻的家。”
他们两个人各自说了这么一句。
楚鸢好笑地看了一眼他们俩,“你俩不会吧?女人的醋也吃?”
钟缱绻在里面笑,“急死他俩了都。”
“走走走。”楚鸢挥挥手,“我今晚就住在缱绻这里,你俩赶紧回去吧,大晚上怎么还朝着人家女孩子家里奔呢。”
尉婪和陈晋对视一眼,脸色都不是很好,但是也拿楚鸢没办法,最后无奈地摇摇头,两个人被楚鸢驱逐到了门口。
门一关,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第二天尉婪先是领着楚鸢回了一趟公司,在公司里楚鸢跟楼飞飞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任务,而后对着尉婪说,“有些事情得交给你做了,比如贺诛那边……”
尉婪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贺诛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楚鸢的手指缓缓攥紧,可是在她掌心的是一片虚无——终究什么都没有捏住。
她道,“让贺诛不要再……一直打听钟缱绻了。”
“好。”
尉婪和贺家兄弟的关系还不错,于是他决定去出面当那个给贺诛做心理辅导的人,在楚鸢交接了一些任务之后,楚鸢连夜又坐着私人飞机回了海岛,这次她带了好大一个行李箱,看样子是要在这里好好待着了。
几个朋友也都散场了,这次,只有楚鸢和钟缱绻。
钟缱绻来接机,“呀,带这么多东西?看来要在这里呆十天半个月呢。”
“嗯。”
楚鸢偏偏头,她走路的姿态相当潇洒,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一路被略微温暖的风吹得翻飞,女人就这样气场强大又亮眼地走到了钟缱绻的面前,引得周围人都在围观,她一直走到了钟缱绻的肩膀边上才站定,摘下了脸上的墨镜,疑惑地问了一句,“陈晋呢?也回去了?”
“你真对那个男孩子有想法啊?”
钟缱绻乐了,“人家高中生喂,放假时间到了就得赶回去上课咯。”
说起这个,楚鸢倒是一下子记起来了。
她说,“也是哦。”
“不过,那个高中生临走前,在我这里留了东西给你。”
楚鸢愣住了。
只见钟缱绻将陈晋遗留下来的礼物从兜里掏出来,楚鸢的眼神晃了晃。
好像见到这个礼物的一瞬间,那些在弘川学府一起与一群少年少女们经历的惊心动魄再次扑面而来,将她拉入了重重回忆漩涡之中。
那些有关于年少的勇敢,莽撞,叛逆,将成为他们心里共同的底色,甚至在多年以后,也许会有人漫不经心又带着笃定地说一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高三那一年,哥们成为了拯救世界的天才。”
陈晋,我想,有关于你和弘川学府的故事,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忘掉了。
楚鸢不知为何竟然笑得鼻子酸了酸,她伸手,将那个礼物接了过来。
被她攥在掌心的,是一个精制细巧的,黑金色的金属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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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鸢陪伴着钟缱绻回到了家中,钟缱绻动手给她做大餐,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在桌子面前坐下,正当此时,有人从门口走进来,脚步声无比迅捷,就好像是这条路他无比熟悉,随后有男人推开门。
因为是深夜,门外一片漆黑,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屋内的光顿时打在他脸上,被光照亮的男人有一张白皙又冷漠的脸。
见到屋子里多了个人,男人挑挑眉,意外又懒散地说,“楚鸢?”
楚鸢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崔银起?你怎么来了?”
崔银起要笑不笑地直接将包一甩,丢在了不远处沙发上,而后大步走上来,很随意地抽开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了,“我怎么不能回来?”
说完崔银起看见楚鸢的筷子,骂了一句,“你上门来做客,不自带餐具的?用我的筷子干嘛?”
钟缱绻在一边说,“谁去别人家做客还要自带餐具呀!主人家都会给的。”
“家里一共两双筷子。”崔银起略带不爽地说了一句,“她用了我用什么?”
“用手抓。”楚鸢乐得露出大白牙来,“吃手抓饭。”
“滚蛋。”崔银起脾气不好地骂道,“你怎么突然上门?”
“我倒要问问你怎么突然来呢。”楚鸢放下筷子,“我来找钟缱绻的,我们许久没见,所以坐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这也不行?”
崔银起两只手抱在脑袋后面,看起来放纵极了,就这么斜斜地倚着椅子背,动作大喇喇的好像个街头混混,一点没在乎自己的形象,他眯起眼睛看了楚鸢一眼,“我以为你是来调查的。”
调查?
楚鸢的眼神变了变,“我要调查什么?”
“谁知道呢。”
崔银起打起了哑谜,见到楚鸢这个反应,他反而不把真话说出来了,随后他放下手来,两手一摊,“你吃完了没?”
“哎呀。”
钟缱绻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勺子分了崔银起一个,“你别欺负楚鸢。”
“我欺负她?”
崔银起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我哪里敢欺负她啊?我要是欺负她,那楚星河和尉婪不得杀了我?”
楚鸢满意地点头,“你知道就好。”
呵呵!大逆不道的女人!
崔银起倒也没跟楚鸢多较劲,接过了钟缱绻的勺子,开始用勺子剥着桌上的菜,一边剥一边瞪了钟缱绻一眼,“怎么老把人往家里捡。”
钟缱绻说,“我心善,就喜欢带人回家。”
“是呀是呀,你是女菩萨。”崔银起说,“你要不把贺诛也捡回家吧,他估计也想被你捡呢。”
说完这话,饭桌上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崔银起倒是浑然不觉,眼里还带着讽刺呢,他说,“笑啊,怎么不接着笑了?”
楚鸢一脚踩在了崔银起的鞋子上。
崔银起用勺子挖菜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了楚鸢一眼,“你敢踩老子?”
楚鸢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敢把这些菜统统掀你脸上信不信?”
崔银起冷笑,“掀啊,你掀,让钟缱绻难堪,我俩就是老大和老二。”
此话一出,楚鸢猛地咬紧牙齿,“你知道这会让她难堪?”
崔银起居然还一本正经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说呢。”
他这是明摆着知道钟缱绻难受,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楚鸢的牙齿轻轻咬了咬舌尖,女人一字一句,“你性格很恶劣。”
崔银起吃了一口菜,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眼睛却冰冷,“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楚鸢真的要拍桌子站起来了,但是看到一边的钟缱绻,她深呼吸,还是把所有的气都压了下去,改口问道,“这些年是你把钟缱绻藏在这里吗?”
“藏这个字用得不好,我又不是强迫她。”
崔银起放下了勺子,总算肯正视楚鸢一眼,“只不过是稍微出了一下手罢了,钟缱绻和两个孩子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不被打扰,当然你明白我说的打扰来自哪里。”
来自贺诛。
所以崔银起帮着钟缱绻逃开了贺诛的调查吗?
楚鸢看了一眼钟缱绻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贺诛,“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两个……”
“看不懂就对了。”
崔银起两手交叠在一起,干脆换了个姿势看着楚鸢,明明在饭桌上,可他这个动作,楚鸢觉得他更像是在办公桌上谈生意,下一秒,崔银起表情变幻,从玩味到了冷漠,“毕竟你也不是当事人,五年都不见了,还要抢着当正义使者,挺没劲的。”
楚鸢被崔银起这话刺得脸色一白,倒是边上钟缱绻出声了,“你不准这么说楚鸢,是我自己没去联系她,再说了她这次来就是专程陪我的。”
崔银起站起来,伸手放在了钟缱绻的头顶。
柔软的发丝触感让男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说,“你知道吗,其实这五年,贺诛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你。”
钟缱绻呼吸一滞。
“我这次回来就是找你聊这个的。你想我怎么做呢,把你再送回去吗?”崔银起的瞳孔有着诡异又瑰丽的光泽,他压低了声音,“毕竟你的孩子……他很想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