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把去中国的打算告诉檩子时,是刚从国立大人事部出来后。檩子当时正在上课,他守在教室不远处,静静等待着她,铃声一响二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学楼旁的花园。
“怎么想起来去中国?而且还是这个时候?”檩子显得十分吃惊,但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她是中国人,或许想让我陪她回家看一看。”松本闭口不提旅行的事,在没结果之前最好还是别太牵动檩子脆弱的神经。
“那里安全吗?你从未去过,语言又不通。”檩子言语中透出一丝担心。
“那里或许比不上东京,但很多城市都要比北海道发展好,你不用担心。”
“嗯……那要多长时间?”
“大约二十天,我正好把在之前学校的年假休完。”
“年假……你就从未想过留给我一些时间。”檩子吃醋般抱怨着。
“我若过来了,我们岂不是每天都能见到?”
“那能和休假一样吗……我还想和你一起旅游呢。”
“会有机会的,来了这儿又不是没假期。”松本安慰着她。
“可过一阵我就毕业了,工作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檩子再次表达着不满。
工作可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容易找。松本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没这么说。
“总会有办法,我们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他捏了下檩子的脸蛋,又四下观望着。
当天夜里,他们再次结为一体。不知为何,这次松本的状态一直被某种杂念牵制,他始终无法集中精力,很快就疲软下来。
这是怎么了?他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开始担心是不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兴奋的感觉时有时无,他盯着檩子的脸,可索然无味依旧占据上风。
“是太累了?”檩子抚摸着他的头说。
“不是,我好像无法再集中精力,越是着急,我就疲软得越快。”他喃喃自语。
“说得好像每次做这种事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檩子对松本的说法嗤之以鼻,“我又没逼着你做。”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
“再瞎说就缝住你的嘴——”
松本坐起身,点了一支烟静静地抽着,不管檩子是否在意。
“你若是不满意我可以去买些药。”隔了半晌,他对檩子说。
“你疯了吧,那种东西不可以乱吃,”檩子突然起身,从他身后抱住他,“你不要乱想,我没任何意见,也许过几天休息过来了就好了。”
不是这样简单,他想。冥冥中他能感觉到是有一种想法在作祟。是害怕还是内疚?他也形容不来,只是和檩子贴在一起的某一瞬间,戴媛的脸庞总会突然在他眼前浮现,竟让他有些兴奋,却又退却激情。
再次把檩子压在身下,他又尴尬地折腾了半天才肯罢手。
躺在床上,他没有睡去的意思。他拿起手机乱翻着,由于搜索过关于中国的词条,给他推送的新闻基本都是北京或上海的旅游攻略。他记得戴媛曾说过自己的家在中国的西北部,是一座小城,但叫什么名字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如果决定在北京下飞机进行自驾游,他估计至少要开五六天的车,而且,路况有可能十分不佳。
“你怎么了?”发现他紧锁眉头,檩子凑过来问。
“唔,没事,正在看新闻。”
“这么快就开始计划行程了?”瞥见手机屏幕后,檩子阴阳怪气地说。
“我是担心路上不好走,而且开车很累。”
“怎么?你们要自己开车呀!”檩子惊呼,“那怎么可以,太不安全了!”
“没关系,我会适当休息调整。”
“可是——”
松本不耐烦地摆手,示意檩子不要再劝他。
“我会照顾好自己,如果方便的话我随时给你发送位置信息,你不要担心。”
“嗯……”
松本扔下手机正准备睡觉,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做,那便是自从来到东京后他还没和戴媛联系过。可戴媛似乎也没有要询问他任何情况的意愿。
但现在打电话是绝对不可能了。他犹豫着,拿起手机给戴媛发了一条信息。不一会儿信息提示音响起,他看戴媛就简单回复了一句,便再次放下手机。
“你不会是对我没兴趣了吧?”
檩子冷不丁的一句话将快要睡着的他唤醒。
“你刚说什么?”他眯着眼转过身问。
“我说你疲软的原因,是不是对我兴趣不如从前了。”
“老天——”松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睡意被打断更让他有些心烦。“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
“那就安心睡觉,等我从中国回来。”松本说着又转过身体,他感觉檩子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
“有什么困难你要和我说,我都和你讲过多少次了。”
“已经向你解释无数遍了,我能有什么困难?”
“比如你面临艰难的抉择,”檩子顿了顿,又说:“我可以牺牲我自己,去成全你们。”
檩子的这句话让松本睡意全无。
“毕竟,梦想和生活,真的是两码事啊。”檩子再次开口,这次带着不甘的笑。
一语惊醒梦中人,松本这些天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越发地认为曾经心中的梦想在生活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自从戴媛从家消失的那一晚起,他便觉得自己的生活少了一部分,有别于和檩子的分别,那种空虚感和无力感无法用其他东西填补。
可再次剖析和檩子在一起的本质,他认为对她的那种感情也绝非依靠满足虚荣心和肉体之欢那样简单。
他愈发地头疼,在安慰檩子几句后,终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