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漫,惟愿风雨同舟,我在你身旁。
风允烈见她眼神中的怒火瞬间便熄灭了,唯留几分眷恋和酸涩。她尽然走神了!这样的时刻,她居然还在想着那个人!
风允烈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只想将她连同那个人一起毁灭!
他再也没多说一句,只直接上手扯破了她的外袍。他一直凝视着她的表情,想看到她慌乱,想看到她无措,想看到她委屈,想看到她求饶。
她的衣襟被扯开了一点,露出一小截细致的锁骨,还有那粉色的内衣肩带。她有过一闪而逝的慌乱,也有过不知所措的害怕,但她最终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神色淡漠的望着他,像是望着一只可怜虫。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僵持着。
风允烈没有再去撕扯她的衣服,他突然很讨厌她,讨厌她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
到底谁是可怜虫?是谁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任人鱼肉?明明是她,为什么反而是她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风允烈终还是挫败的停了手,甚至将她破败的衣襟又拢了拢,将她那好看的锁骨给遮掩了起来。
他也不再坐在她的肚子上,而是挪了挪身子,便挨着言禅衣躺了下来。
“对不起。”风允烈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静,“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比他差,我也一点都不可怜。”
言禅衣:大哥,要谈人生之前能不能先解穴?
“他一定觉得我比他幸福吧,从小生活在父皇和母妃的身边,定是有人疼宠的。呵呵,真是失败啊,这个世界,好像根本没有人是真正爱我的。”风允烈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苦涩,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言禅衣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莫名的有些心疼。
“父皇只爱那已故的先皇后,而我,却是他背叛先皇后的证据。他是我的父亲,却是这个世上唯一骂我是孽种的人。我的母妃……大概只爱她自己吧,早些年她想做皇后,不管是文还是武,她总是耳提面命的逼着我学,不仅要学,还要学到最好。她逼着我对着父皇谄媚讨好,逼着我对父皇摇尾乞怜。”
“可即便我真的做到最好了,父皇依然不喜欢我,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做不到。后来我的母妃终于放弃做皇后了,她如今只一门心思想想做皇太后,她在我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小动作不断,后宫干政,结党营私。她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总是错漏百出,然后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我想要做什么。其实若是可以选,别说太子了,我连皇子都不想做。我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都没有,缠绕在我身边的人,都是想将我捧上那个位置去,再从我身上赚取回报。他们只看到我的身份,却从来都看不到真正的我。”
“我想要……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可我若死了,我母妃只怕是也会没了活路。其实做到皇太后了又如何呢?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父皇给先皇后做的棺椁是双人的,他早就安排好自己将来与谁同穴。呵呵,我母妃真是可怜……”
“你看她,爱着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男人,却对着爱她的我不闻不问。是不是很可怜,哈哈哈哈。”风允烈笑的放肆,可他的眸子却是没有一丝笑意,而满是悲凉的哀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这些话一直在他的心底,被他压抑着,从不敢与人说。
可今日他却就这般突兀的,说给了明明是敌人的她听。
他好像,并不希望她成为自己的敌人,甚至不希望她会讨厌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对着她倾诉,他总觉得,她一定会懂他的。
言禅衣听的心中发紧,蓦然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受了委屈想要双亲的关心,哪怕只是一个敷衍的拥抱也好,可就是得不到。
越是得不到,心中就越是空虚,好像本该有人住着的地方,只剩下狂风呼啸。可那是她的心,狂风过境,也是很疼很疼的。
身旁的少年不再说话,言禅衣有心想安慰两句的,只是她发不出半点声音。除了躺在这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正午的阳光最是灼热,所幸这两人都躺在桃树的阴影之中,也还能受得了。风吹着桃树叶儿哗哗啦啦,那股聒噪,却莫名的让人心安。
再然后,很荒谬,两个本来都已经打起来的人儿,就这般在桃树下紧紧挨着,一齐都睡了过去。
风允烈从不曾睡的这般安心过,像是一艘孤帆,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码头一般。
他甚至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什么他醒来便忘了。只是当他睁开双眸,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言禅衣时,他蓦然有种梦境成真的错觉。
言禅衣还没睡醒,他便先醒了。满是砂土的地上,其实睡的背很疼。
他默不作声的将言禅衣从地上抱了起来,心无旁骛的将她送回了她自己的床榻上。
他已没有了睡意,但也不想离去,便只静静的坐在了她厢房里的软塌上,仔细的回想着刚刚的梦境。
言禅衣醒来时,已经快到申时了。
她是被饿醒的,午膳时间用来和风允烈打架了,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吃。梦里倒是有鸡腿,有烤肉,可她刚砸吧砸吧嘴,便醒了。
睡着前的记忆瞬间涌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躺在院中的桃树下,而是睡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言禅衣急急忙忙的下了床,想去看看被风允烈的暗卫带去兜风的她的暗卫们,是不是都回来了。
结果才下了床榻,便听到风允烈的声音从软塌边传来。
“醒了?本皇子饿了。”风允烈的语气淡淡,坐在那离日光很近的一片阴影里,玄色的长袍,仿佛和阴影融为了一体。
言禅衣顺着声音望过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之前两人在院中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她好像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可现在他就那般睡在了自己的软塌上,被阴影笼罩着,看不到半点情绪。
“……”言禅衣突然就笑了,随口道,“留香楼?你请?”
风允烈虽是个皇子,在这古代,可能早就到了有通房丫头的年纪。但其实,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叛逆期熊孩子罢了。
又有什么好和他计较的?
“好。”风允烈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只是这次,眼底也有着星光。
阳光一道道的洒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轮廓尽显,却没有那么锋利的棱角。他看起来健康又友善,好像也没什么好讨厌的。
言禅衣现在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弟弟,尽管自己目前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岁,但她就是忍不住,把他当成了一个令人心疼的小弟弟。
也许他还小,她还能改变他的。他本就对那个位置没有追求,只是被迫往上爬着。若是能开解了他,或许也算是帮未有尘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吧?
其实这两兄弟也都差不多,一个从小失去了母亲,还被父亲放逐在外。另一个养在父母的身边,却从来没有被爱过。
其实亲情不一定非要来自上一辈的,还可以他们兄弟二人互相取暖,就像云玄机和云天机一样。
言禅衣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对不对,她不想把风允烈当成敌人了。她是不是有些圣母了?她只是觉得,若是能让他们兄弟二人同心,总好看等着看他们兄弟二人拔刀相向。
她知道皇室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她也知道,未有尘曾经有多渴望,得到亲情。就像她的前世那般,即便父母只给了自己伤害,但在自己知道自己患了绝症后,还是将所有的积蓄都义无反顾的交给了他们。
那是她的亲人,他们对她不仁,是他们坏。而她自己,习惯了做个好人。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马车上的言禅衣走着神,风允烈却是忐忑着开了口。
言禅衣回过神来,这才凝神看向了目光熠熠的风允烈。他的眼神里没有爱慕,没有欲望,只有着期盼和不安。
马车里明明置着冰桶,里头的冰块还如同上马车时那般坚硬,但风允烈的额角却有着细密的汗珠。
“只要你不阻止我以后做你的嫂子,我们便是朋友了。”言禅衣露出了一个浅笑,做不做的成朋友她不确定,但做亲戚那是肯定的。
百因必有果,你的嫂子只能是我。
风允烈听着这话,一时之间百味杂陈。酸吗?有一点。但却又有那么一点甜,因为她笑着答应了做自己得朋友,虽然是有前提的。
不阻止她做自己的嫂子吗?那若是哥哥不在了呢,又何来嫂子一说?风允烈心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只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那以后我叫你禅衣可以么?”风允烈脸上又挂上了他那招牌般的和煦笑容,笑的人畜无害,“你可以叫我又夏,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还没给赐名的时候,我娘一直叫我又夏。”
“又夏……”言禅衣跟着念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