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明辉替董洋三人办完了手续,便开车带着他们离开了。
由于走得匆忙,董洋出了基地后,才想起没有和杨沫他们道个别,不禁暗自有些惋惜。
算了,反正他们也都知道自己在江州。若真的想来找自己,凭他们的本事,一定能找到自己。
想到这里,心里也就释然了。
这回去的行程有点远,开车回江州则需要将近十二个小时。
但顾明辉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反而一路上放着音乐,一边唱歌一边开车,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
董洋坐在副驾驶,不时地笑着损他一句,直到四个人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为止。
到了中午时分,顾明辉找了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饭店,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算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董洋一下没忍住,一口气喝了两瓶白酒,才算过瘾。就连一向不喝酒的阿金和阿银,也破天荒的一人喝了一瓶。
只有顾明辉,因为要开车,只能拼命地喝凉茶,居然一口气喝掉了八瓶凉茶。
但接下来的路上,顾明辉就尝到苦头了。几乎每到一个休息站,他都会着急着去上洗手间……毕竟,这八瓶凉茶下去后,谁能憋得住啊?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车终于开进了江州的地界。
董洋本来的想法是让顾明辉先送阿金和阿银去老太太住的地方,然后再送自己去他的好大哥马良这里。
可奇怪的是,他用顾明辉的手机给老太太拨了电话,可对方一直是关机状态,这不禁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要知道老太太是从来都没有关机的习惯的,哪怕就是睡觉,手机也是开着的。可这时间还不到七点,她怎么可能会关机呢?难道是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顿时,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涌上了董洋的心头,那三个他最不愿意想到的字,此刻浮现在他脑海中,那就是“出事了”!
没过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湖边。
阿金和阿银分别从车上跳下,便对着湖面吹起了口哨。哨音传出,顿时响彻整个湖面。看来,这应该是他们早就设定的暗号。
四周一片寂静,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湖面上冷风嗖嗖,吹得顾明辉直缩脖子。
董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穿的少,赶紧回车里去吧,小心别冻感冒了。”
顾明辉活动了下身体,故意将脖子挺得笔直,然后一脸风清云淡地对董洋道:“没事,就这点冷风,我还抗得住……”
一眼看到董洋还穿着一件单衣,便关切地道:“董总,您……您穿得比我更少啊?您就不怕冷吗?”
董洋闻言微微一笑道:“顾总监,你忘了我半年之前是怎么出国的吗?”
顾明辉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您……您当时可是被冰成大冰坨子给弄出国外去的……”
“明白了?”董洋轻笑道。
“明白了!”顾明辉傻乎乎地笑道。
过不多时,远处隐约传来了快艇高速行驶的轰鸣声。阿金和阿银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喜悦笑容。
是阿瑞来接他们了。
不错,正是阿瑞来了。
阿瑞看到在湖边站着的董洋他们,立马开心地向他们挥了挥手。
董洋也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算是对他的回应。
快艇很快靠岸,阿瑞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脚尖,“嗖”地跳上了岸。
董洋立马上前对阿瑞问道:“阿瑞,我刚才给奶奶打电话,可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她……老人家没事吧?”
阿瑞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太太没事,她是去一个远房亲戚那里了,听说过年的时候要带她那个亲戚一起回来过年呢!”
“哦,原来是这样。”董洋顿时放下心来,转身对阿金和阿银道:“那你们就先上岛吧,我要先回我朋友那里看看。”
“好的,董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阿金和阿银向董洋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吧!”
董洋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目送着这两兄弟上了快艇。
随着快艇的轰鸣声渐渐远去,董洋便回到了车里。
顾明辉一踩油门,就要往别墅区而去。
但被董洋给阻止了,因为他要先去见一下他的小马哥——马良。
车子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董洋下车后跟顾明辉告了别,便拎着两个陨石包裹,向小区内走去。
董洋走进楼道,正想放下陨石按电梯,却没料到电梯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下子就撞到了董洋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连道歉道:“我没注意到外面有人,对不起……”
“小马哥,是我……”董洋猛地放下自己手中的陨铁,一把将马良紧紧地抱住,声音哽咽地道:“我回来了……”
马良一把推开抱住他的董洋,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确认是董洋之后,不由冲上去抱住董洋哭了起来。
“兄弟啊,你终于回来了啊?哥哥可真的想死你了……”马良哭得像个小孩,滑稽之余却又多了几分凄凉。
半晌后,董洋放开了马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马良比以前瘦了不少,而且眼眶发黑,面色有些惨白,便急切地摇了摇他的肩膀道:“小马哥,别哭了,你快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我……我……”马良止住哭泣,有些支支吾吾地道:“此事说来话长,兄弟你先上去休息一晚,钥匙在老地方……等我明天早上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你……你这是有事?”董洋诧异地问道。
“哦,我……我是去上夜班,”马良对他解释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再不去的话就该迟到了……”
董洋闻言一把拉住马良道:“小马哥,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你还要去上什么破班……听我的,别去了,我们上去好好聊一聊,顺便再点几个小菜让他们送过来,我们一醉方休……”
“哎呀,兄弟啊,”马良语气中带着点哀求道:“你就让我去吧,我不去真的不行啊?这样吧,等今晚的夜班上完后,我请假一星期,一定好好在家陪陪你,怎么样啊?”
董洋见马良神情有些急切,想必这个夜班可能真的有些重要,便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让他先去上班。
望着马良走路有些蹒跚的背影,董洋本能的发现,他的腿……好像瘸了。
他没有继续追上去问个究竟,只是暗暗叹了口气,拿起地上的陨石包裹,然后就上了电梯。
董洋拿到钥匙,走进房门,将陨石放在了靠近冰箱的角落里,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客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可以说是一尘不染,不禁为马良的勤快而暗自感慨。
想到刚才马良的匆匆离去,以及他步履蹒跚的背影,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马良一定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甚至,就连顾明辉也不知道。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眼光扫到自己已有半年未住的房间,便起身走到房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依旧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当初赠送的那个布娃娃,还端坐在董洋的床头上。
董洋伸手在床头上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没有沾染半点灰尘。他就知道,即使他人没在这里住,马良依旧会把他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慢慢地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打开柜门拿了换洗的衣物,便走进了浴室间。
半小时后,董洋精神抖擞地走出了浴室,然后躺在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床上。
“回家真好,”董洋喃喃自语道:“还是家里舒服。”想到自己在猛虎部落那脏兮兮的样子,不由暗自发笑。
这一晚,董洋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踏实。以至于第二天马良开门进来,进了他的房间,他才惊醒过来。
“小马哥,你下班了啊?”董洋一骨碌爬起来道:“你现在去哪里上班了啊?难道伊莱不给你开工资了吗?”
马良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董洋的问题。却把手上提着的早餐递到他面前道:“你先吃点早餐吧,我去洗个澡,洗完了我们再慢慢聊。”
董洋点点头接过早餐,也顾不得去刷牙,马上就塞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片刻之后,马良洗完澡,擦拭着还沾着水珠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董洋则是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正在静静地等着马良出来。
“小马哥,你快跟我说说,你……你怎么变得那么瘦了?”董洋望着马良诧异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在这里,你被别人欺负了啊?”
“兄弟啊……这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马良一脸苦涩地道:“你这一去就是半年,而且音讯全无,可把我给担心死了……”
“小马哥,思念的话等下再说,”董洋急切地问道:“你先说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啊?”
马良点点头,微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这还得从你走了以后开始说起。起初,一切都很正常,不管是公司还是夏老师的那个代工厂,都运转正常。可随着生意越来越好,拿货的人越来越多,原材料的供应出现了问题。经常有经销商打了款,却十天半个月拿不到产品,在那里叫苦连天。也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样的问题,有几个大的经销商干脆只囤货,不卖产品了。”
“是哪几个经销商?他们想干什么?”董洋皱眉道:“难道他们想搞垄断吗?”
马良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就是和你关系最好那几个大经销商,其中就有京城连二少和许大少……”
“原来是他们两个啊?”董洋笑了笑道:“这两个家伙趁我不在,想大捞一笔啊?哼哼,看来是要给他们敲敲警钟了!”
“兄弟啊,恐怕现在你说了已经不算了,”马良叹了口气道:“伊莱早就已经派来了新的总经理了……”
“哦?是谁啊?我认识吗?”董洋一脸好奇地问道。
“你认识……就是用皮蛋瘦肉粥泼了你一身的……小姨子。”马良垂头丧气地道。
“佩吟,原来是她?”董洋闻言顿时一脸黑线地道:“让这小丫头片子来接手,她能胜任吗?”
“兄弟啊,你都已经把戏台都搭好了,她还有什么不会的啊?”马良摇头叹息道:“就是因为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所以她就开始想要来控制原材料的供应。”
“那现在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董洋语气有些冰冷地问道。
马良点点头道:“是的,她派人跟踪我,找到了原材料仓库的存放点,又威逼夏老师交出配方……你也知道夏老师是个倔脾气,他硬是不肯交出配方,结果被……被人打了一闷棍,至今昏迷不醒。”
说到这里,马良的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董洋站起身,将手轻轻地在马良的肩上拍了两下道:“小马哥,夏老师是好样的,我肯定会为他讨回公道的。但是,小马哥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良闻言脸色微变,顿时支支吾吾地对董洋道:“我的腿……是不小心摔的,和……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小马哥,”董洋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成了两半,“你就不要在隐瞒我了,你老实说,是谁把你的腿打成这样的?”
“不……不,是我自己摔得,”马良连连摆手道:“真的,兄弟我没骗你……真的是我晚上送外卖的时候不小心摔得……”
“送外卖?”董洋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马良,“你是我董洋的大哥,居然每天晚上瘸着腿去送外卖?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把你逼得去送外卖的?你快说啊?”说着,双手猛地抓住马良的肩膀,使劲地摇晃了两下。
马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十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面部肌肉犹如受到惊吓一般被深深扭曲,歇斯底里地喊出一句,“兄弟,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这都是命,都是命……这辈子你对我的恩情我已经无以为报,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看着近乎于癫狂的马良,董洋的心仿佛像针扎一样。
他轻轻地放开马良,抚平了下被他抓得褶皱的衣服,然后轻轻地舒了口气。
他在拼命控制,控制住自己将要爆发出来的怒火。
想不到以今时今日的董洋,他的大哥竟然被人欺负了之后还不敢说?这不等于是在重重地打他的脸吗?不行,这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