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
陆策话锋一转，提到了梁王。
“臣有罪。”程不言赶紧跪了下来。
自他回京，也见过两回陆策，但陆策皆未提及梁王，程不言知道，不会永远不提的。
“未得皇上旨意，便杀了梁王，请皇上责罚。”
陆策叹了口气，“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我也没说你做错了。梁王反叛，本就是死罪。你平叛有功，杀了一个谋逆之人，何来责罚一说。”
陆策把程不言扶了起来，“我提及梁王，是想想问你，梁王临死前，跟你说了些什么？”
程不言回想起梁王最后说的话，答道：“他说，解脱了。”
“解脱？”
陆策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有些感慨道：“我这位弟弟呀，活得也不容易。既然他觉得解脱了，那也是好事。遗憾的是，尸体运回京城，尸身都已面目全非，倒是没让朕这个做兄长的，看了难受啊......”
陆策抹了把眼泪，程不言也顺势安慰了两句，“皇上，如今暑热，本来是想就地安葬梁王，但想到他总归是皇上至亲，宫里既有皇上，还有太皇太后以及王爷的生母，所以路上还想了些法子，到底是没能护住王爷尸身周全。皇上节哀......”
君臣二人一番不知道是真情还是虚情假意，反正聊得都还挺尽兴。
程不言从宫里出来，是史图一路陪着。
“有劳史大人了，留步，不必相送。”
程不言对史图很是客气。
“侯爷客气了。昨日太皇太后还跟皇上提及侯爷呢，说是如今战事已平，朝廷也安定了，得让皇上替侯爷选一门好亲事，太皇太后可是等着侯爷给程家开枝散叶呢。”
程不言知道，史图不会随便多这个嘴，便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几年前先帝没能成全侯爷一片痴心，他得成全。皇上啊，都跟徐家女公子说过了，等朝堂安定了，就亲自给你们举行婚礼。老奴在这里提前恭喜侯爷了。”
程不言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他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徐含烟与渤海公孙家不是早有婚约吗？公孙家那边......”
“皇上说了，这个事他会让人去办。骠骑将军为了大南征战多年，又几度出生入死，难得的一往情深，那徐家女公子也是个聪慧的姑娘，与骠骑将军就是天作之合，他呀，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这大概是程不言最为高兴的事，他朝史图一拱手，“多谢史大人告知。史大人留步......”
程不言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出去的，什么宫中礼仪，见他的鬼去，他才管不了那么多呢，现在他只想去见他的丫头。
徐含烟本来想等着徐铮回府问问大朝的情况，但在门口张望了许久，也不见徐铮回来。
黄觉说她就是操心的命，有那个空，还不如再写几个故事，也让他听个乐。
正要转身回府，就见有马车过来，她便探出身子去。
“丫头！”
是程不言？
他怎么来了？
瞧着还挺兴奋的，总不能程不言封王了吧？
也是，就程不言的功绩，不封王好像也说不过去。
那话怎么说的，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不给程不言封王，陆策拿什么封赏这大南的守护神。
“不言哥哥！”
看着程不言从马车上下来，徐含烟还在想，这应该是五年前他们那场绯闻之后，程不言第一次在大白天，就这么来长阳侯府吧。
“丫头，你当真愿意？”
程不言这话问得她有点懵逼。
“不言哥哥，你说什么？”
“皇上不说了，要给咱们主持婚礼吗？你当真愿意嫁给我？”
徐含烟哪里知道是这个。
昨晚她与徐铮说到这个之后，她可是一夜都没有睡好。
她也真是后知后觉，怎么就没有想到君无戏言。
不是，现在怎么程不言也知道了。
“我......”
看着这么高兴的程不言，她到底是说不出不愿意的话来。
“我跟公孙羽有婚约，这事......”
“怎么，你是愿意嫁给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孙羽，也不愿意嫁给我了？”程不言立马就不高兴了。
徐含烟赶紧哄道：“不言哥哥，公孙羽可能打不过你，但捉鸡的力气还是有的。”
“那你是喜欢他了？就他那样的小白脸？”
“没有，我哪儿会喜欢他呀，就......”
徐含烟的不愿意，尽管已经伪装得很好，但程不言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她。他们认识五年了，他还是了解她的。
他知道自己在徐含烟心里的位置很重，可能比所有人的命都重，但是徐含烟看他并不是看心仪之人的眼神。
既然他不是她心仪的人，那种就算她无法反抗皇帝之命，真嫁给了他，应该也不会高兴的。
“丫头，你说句实话，你要不愿意嫁给我，皇上那里，我去说。不必你为难。但，你若是有一丁点想跟我......”
程不言自己都不信。
但刚才来时路上的高兴，那是真的。
毕竟，他还是有期待的。
“不言哥哥，我......我对不起你......”
徐含烟不敢欺瞒，直接就跪了下来。
看到跪下的徐含烟，程不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是没有料想到这样的结果，但总还是想亲口再问问的。
“所以，你不愿意，也不喜欢我？”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徐含烟抬头看着他眼里的失落，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徐含烟呀徐含烟，你何德何能，你居然敢伤他的心。
“所以，你喜欢他吗？”
随着程不言的视线看过去，徐含烟看到骑了马过来的徐铮。
她微微捏紧了拳头，然后答道：“我喜欢他。”
“你......”
程不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怒睁的双眼仿佛在说，他是你兄长，你们没可能。
但徐铮的声音却在这时候想起来，“舅爷，孩子不听话，你跟我说便是，不必凶她。”
徐铮走到跟前，想要拉开程不言的手，但程不言却越发捏得紧了些。
“舅爷，让他跪也跪了，你再骂两句便是。若是不解气，你再打我几下，我替她受着，别跟她一般见识。”
徐铮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程不言对徐含烟一向宠爱，现在这副要吃人的表情，上一回是五年前他不许他们的亲事，程不言跑来找他算账。
所以，这一回，大概也跟那件事有关。
“你替他受着？你凭什么？凭你如今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还是凭你是绣衣直使，可以想查谁查谁，想抓谁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