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王妃大闹廷尉府，还当着廷尉府众人的面，把张晋打了一顿。
这件事，已经在太安城传开了。
但是，静安王妃也下了狱。
一早的大朝，因为静安王妃这事，朝堂上已经吵得不开可开交。
有人替静安王妃叫屈，也有人替张晋不平。
这件事，也就是各说各有理。
站在静安王妃这边的人，他们觉得，王妃与静安王征战多年，劳苦功高，而且不久之前的京城动乱，也是静安王平息的。
就算是静安王妃在接受调查的时候，态度不好，一个小小的廷尉史也没有资格对王妃吆五喝六。
并且，王妃本来也是受害者，只是配合调查，张晋却把王妃当犯人对待，不打他打谁。
站在静安王妃这边的，不少是御史府的人。
张晋被御史府参，也不是头一回了。
说他心狠手辣，说他屈打成招。从前那些，也就算了，如今也敢对静安王妃屈打成招，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替张晋不平的，当然也有说词。
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是一个静安王妃，就是静安王，若是犯了法，照样该按律法惩办。
还说静安王妃无法无天也不是头一回了，十几年前，先帝还在时，就曾杀进宫去，已经是谋反。
也就是先帝不追究。
先帝在时，是绝对没人敢提这个的。
但如今先帝不在了，就有人管不住嘴了。
陆策坐在上面听得头疼，只得早早退了朝。
回到后宫，那也不能清静。
周太后听闻前朝之事，便让宫人请了他去宫里。
周太后是不问政事的，但静安王妃毕竟不同，把皇帝叫过去说了一阵。
刚从周太后宫里出来，太皇太后又让人来请。
陆策有些烦，便让宫人回话，说自己忙于朝政，晚些再去看太皇太后。
他其实知道太皇太后要说什么，不想听那些唠叨。
王太后倒是很安静，做了个看热闹的旁观者。
“皇上，静安王妃这件事......”皇后送了参茶过来，陆策现在听不得这些，嚷道：“你们一个个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皇后不也多说，放下了参茶，正要走，却被陆策给拉住了手。
“皇后，我不是冲你。”
他的口气立马缓和了许多。
“妾知道。静安王妃性子刚烈，是受不得委屈的。当年，世子战死，王妃......”
皇后说了半截，“如今受那张大人的气，她自然是忍不得的。而且，静安王和王妃怕是还会误会，是皇上授意张晋那么做的。这君臣离了心，就不好了。”
陆策听得这话，叹了口气，“倒是皇后明事理。你与我去探望一下王妃。”
“皇上，还是妾去吧。皇上若是这时候去，有些事，也不好办。不管怎么说，王妃把张大人打成那样，确实理亏。
若是皇上此时去安抚静安王和王妃，那以后谁还敢替皇上查案。京中权贵那么多，除了皇族，还有三公九卿，几个异姓王、将军们，这些都是于大南有功之人。
真要有人犯了事，谁敢审，谁又敢管？”
皇后说话，丝丝入理，陆策拉着皇后的后，“幸好有你啊。”
“皇上把参茶喝了，我先退下了。”
皇后从御书房出来，先去了太皇太后那里。
太皇太后让人请皇上过去，皇上没去，好这个做皇后的不得不去安抚。
毕竟，太皇太后身后可是站着大南的守护神。
而且，在陆策上位这件事上，太皇太后最后也是做了让步的。
如果太皇太后不让步，或许他们也能拿下皇宫，但会多很多麻烦，搞不好还会弄成篡位，多些谣言出来，也不一定。
所以，不能让太皇太后不高兴。
朝中群臣，可能不会理两宫太后，但太皇太后可是几经朝局变动，依然在权力的中心，这足以说明她在群臣心中的位置。
皇后去太皇太后那边说了一下朝堂上的情况，又陈述了一下皇帝的为难，算是把老太太给安抚好了，这才出了宫。
姜姵儿听说皇后出宫，下人还打探到皇后是往廷尉府去，便猜到皇后是去做什么。
“她如今的手倒是伸得长了，哪里都要管一管。”姜姵儿看着头顶上的不大的一片蓝天。
“美女，皇后如今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从前是什么都不管，现在......”宫人没敢说下去。
“她是皇后嘛......”姜姵儿轻哼。
是啊，人家不仅是正宫，还独得皇帝宠爱。
三千后宫无颜色，皇上独宠她一人。
不只姜姵儿，其他后宫妃嫔自进了这皇宫，也无一人侍寝皇帝。
宠冠后宫，可不是说说而已。
“美人，王太后请你到她宫里去坐坐。”有宫人来报。
自从秋猎回宫之后，这是王太后第二次请她去宫里坐坐了。
头一回，她借口身子不爽，没有去。
但这一回，她得去看看，看看这位太后会说些什么。
姜姵儿让宫人带了些点心，又换了身素雅的衣衫，去了王太后宫中。
王太后如今就是个陪衬，在宫里既无权，又无人。
说是两宫太后，但宫里的人都太精明，周太后才是皇上亲娘，王太后这个嫡母又算什么。
而且，之前平都王的案子，王太后还被软禁在宫里，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皇上对王太后的态度。
姜姵儿还未到王太后宫门口，就遇到平都王从里边出来。
平都王是来辞行的。
他要回藩国了。
姜姵儿看着平都王消失在宫道上的背影，稍稍站了一会儿，这才进了王太后宫中。
两个女人先是一阵客套，又说了些闲话。
后来，王太后叹了口气，“你也是福薄呀，好不容易替皇上怀了子嗣，怎么肚子就那么不争气，让孩子没了呢？”
都说逢人不提伤心事，但王太后非往姜姵儿心上扎眼。
“太后说得是。姵儿出身不好，幸得皇上不弃，但到底是福薄之人，没那个命。”
“这女人怀孩子啊，本就不易。特别是这皇上的女人，那就更不容易了。运气好的，能让孩子平安落地。运气不好的，丢了孩子还是小事，怕是连命也一并丢了。”
姜姵儿笑着应道：“是啊，都说生孩子是过鬼门关。”
王太后见她不接茬，一副听懂的样子。
但有些话，她又不能说得太直白，便笑了笑，“没关系，你还年轻，皇上也年轻，等身子养好了，以后再给皇上添几个就是。”
姜姵儿陪着笑，没说话。
王太后觉得有些无趣。
皇帝这些后宫里，皇后是个精明的，背后又有大鸿胪那样的娘家，其他几位妃嫔，也不见得皇上喜爱，也就是这个姜姵儿，没什么家世，却第一个怀了孩子。
她本来是想利用一番的，但这个女人看着挺傻的。
也不想再多说。
两个女人又闲话了几句，姜姵儿才起身离去。
王太后的心思，姜姵儿看得出来，但在这深宫之中，这王太后都自身难保了，她怎么也不会傻到跟这样的女人合作。
那就是死路一条。
要讨好，要装乖，那也得去周太后那里。
这些日子的她每日都去请安，有时候也陪着周太后说说话。
周太后没那么多心眼，是个很慈爱的女人。
但是，她也早就不能再单纯地拿一颗心去对别人，何况是在皇宫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