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的对峙，没有什么刀光剑影的。
几句话，彼此恒量自己手中的筹码，最终姜姵儿跪在了徐含烟面前。
自打徐含烟成了陆策的人之后，大概也就只跪过当今的皇上和皇后，跪徐含烟，也就是多年前徐含烟刚救她回来的时候，她跪过。
“姐姐这就认输了？”
徐含烟看着跪地下的姜姵儿，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当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还在想，像你这么个美人，要是被卖去给屠夫做妾，那不是太可惜了。救下你，我对你也算是不错，从未拿你当过下人。我是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掏心掏肺对过的姐姐，会想要我的命。姐姐，我真让你那么痛恨吗？”
“你对我是有恩。但你当初救我，哪是真想救我这个人，不就是早就算计好了，有朝一日，把我拿去送人吗？
我待你如亲妹妹，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了权力路上的筹码。我本来以为，你跟那些贵人不一样。但你到底还是一样的，没把我当个人。
你想让我给皇上生个孩子，做一笔泼天的买卖。我绞尽脑汁成全你，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你就那样轻易杀了我的孩子。”
姜姵儿一口咬定，就是徐含烟杀了她的孩子。
“姜姵儿，我要真想动你的孩子，还轮得到你来京吗？路上有的是机会，我也不差那几个人。让你进了京，又给你安排好一切，就是等着把你孩子弄掉，我费那神干嘛？”
“你当然有人你的目的。你之前不动手，那是因为皇后跟皇上没有和好，而你，你给皇后出了主意，然后他们好了，我的孩子自然也就用不着了，你攀上了皇后，哪还需要我呀。
而且你也知道，皇上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不过是我有些神似皇后罢了。既然皇上得到了皇后，哪还会要我这个冒牌货。
我的孩子，却是挡在皇后面前最碍眼的东西，万一我生了个皇子，成了皇长子，那就离太子之位不远了。”
徐含烟捏着她的下巴，轻笑了一声。
“就算你生了皇长子，那又如何。皇后若生了儿子，那可是嫡子，以皇上对皇后的宠爱，你的皇长可是离太子之位很遥远。”
姜姵儿突然冷笑起来，那笑声有些刺耳，面目有些狰狞，“你知道什么？你自以为自己养了一帮人，就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以为，皇上这些天，真的是从未碰过皇后吗？不只碰过，皇后还怀过，但是，让皇后自己吃药给打掉了。不只如此，她为了不给皇上生孩子，还吃了些别的药，保证自己就算哪天再被皇上强迫，她也不会怀上。没想到吧？”
徐含烟不知道姜姵儿说的是真是假，姬辉去临江确实没有打听到这些。
“不相信？觉得现在皇后怀上了，我在骗你？那你等着，看看皇后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
“徐含烟，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多管闲事。他们夫妻不和，多少年的事，你干嘛非要去插嘴，非要多事，非要把我害得这么惨？”
姜姵儿冲着徐含烟咆哮，随后突然就掐住了徐含烟的脖子。
要论动手，姜姵儿肯定不是徐含烟的对手，但她到底是气不过，为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孩子。
徐含烟任由她掐着，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气来。
姜姵儿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她为什么要去管那件闲事。
本来，在帝后这件事上，她一直没有插过手，是因为徐铮说了一句，帮帮当时的临江王妃。
所以，她才多了事。
“你以为，她会感激你吗？她不会的，她照样想弄死你。”
姜姵儿手上使着劲，眼里全是仇与恨，她恨不得把徐含烟掐死，恨不得从未认识过徐含烟。
“知道长阳公主惊马是谁干的吗？是那个女人。”
徐含烟的眼神愣了一下，“意外吧？她们关系多好啊。但你大概也忘了，我是被谁送到皇上手里的，是长阳公主。她能容得下长阳公主？那你太小瞧那个女人了。”
眼看着就要没气了，徐含烟猛然一推，便把只想杀人的姜姵儿给推倒在地。
她想起来，但因为倒地那一下摔得有点狠，一时又起不来。
徐含烟到底是喘了口气，拉了拉自己衣领，这才走到姜姵儿跟前，“你有证据？”
“我亲眼看到她身边的护卫动的手。”
“你？”徐含烟似乎不信。
“是，就是我。因为我也想给长公主找点不痛快。要不是她和你把我送给了皇上，我如今至于是这样吗？”
姜姵儿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边说着，一边哭着，那场面也让人颇为唏嘘。
徐含烟退了两步，到底是她当年的一时贪念，如果她没有救下姜姵儿，管她后来嫁给谁做妾，那都是她的命。
但她插手了别人的命运，也就改变了很多人的结局。
她当初想要的，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
“姜姵儿，我没动你的孩子。是谁动的，我不知道。但我没有。我确实想让你母凭子贵，以咱们二人的交情，你的孩子若是做了太子，我也会得到不少的好处。
我也指望过你生下皇子，坐上皇后那把椅子。谋划了这么多年的事，你觉得我会在短时间内改变主意吗？
如果连我跟你这么些年的感情都靠不住，我还能指望皇后能对我多好。你没了孩子，我也很痛心，但不是我做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说这一次。咱们俩，到底还是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不会去皇上那里告你，但你的那些人，我会一个不留。至于你父母，你这辈子就别想见了，好好在宫里待着吧。咱们这样，也就算扯平了。”
徐含烟说完这话，转身往外走。
姜姵儿大哭的声音传来，撕心裂肺。
这不是徐含烟想要的结果，也不是姜姵儿想要的结果，但最终成了两败俱伤的局。
出了皇宫，她看着并不太明亮的天空，长长地吐了口气。
天气已经冷了，连吐出来的气都会很快结成水汽。
在大南的第六个年头。
很快，她就十六了。
但这是这个身子的年纪，而她心里的年纪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女公子，刚刚甄大掌柜又让人带了信过来。”姬辉上前说道。
徐含烟微微低头，结束了一段姐妹情，还有另一段不知道是结束还是继续的姐妹情等着她。
本来应该是昨晚去甄芙那里的，但她想着还是把姜姵儿的事处理了，再去见甄芙。
当初一个个都那么好的姐姐，现在为什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