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突勒人可能已经深入了大南腹地。”
徐铮急慌慌地回军营去找程不言，然后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程不言。
“我看过出口处的脚印，人数至少几千人。那么多，肯定不是一次性入城。至于是李继驻守龙城之时，还是之后，不太敢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远远不只之前在那个村子发现的那帮突勒，比他们的人数更多。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人一直没有动静，是在等什么？还是......”
徐铮不敢细想。
如今京城有萧良坐镇，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但万一呢？
徐铮不免那样想。
他前几天给皇帝送了消息回京，当时只说是突勒人可能借道白狄，有从北边入境的可能，让皇帝注意北边的防守。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入境的突勒人，可能已经抵达了京城。
之前一直没有动手，恐怕就是因为程不言还在京城。
现在程不言不在京中，萧良带了人马驻守在城外，之前负责京城防务的静安王也死了，如果此时京城乱起来，会如何？
后来是不堪设想的。
“不行，我要回京去。”
有了这个觉悟，徐铮转身出了门。
程不言也没有拦着他，毕竟京城里的安危更重要。
徐铮可以走，但程不言不行。
刚出龙城，徐铮就收到了小伍的消息，徐含烟已经回京，并且徐含烟让他暂时不要回京。
为什么不让他回京？
是担心他的安危吗？
但是......
徐铮有些犹豫了。
徐含烟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或许有些事已经改变了，但有些事依旧如此。比如程不言的六年征战。
此时，徐含烟正在程不言城郊的别院里，几个大箱子刚刚装上了车。
“一定要小心，一定要轻拿轻放，听到没有。”
徐含烟一直叮嘱。
“烟儿，三辆马车都已经装好了，但你确定能进城吗？”
“能！”徐含烟笃定。
“好吧。天色不早，出发！”
小伍一开始不知道徐含烟装的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后来知道了，吓得小脸都变了颜色。
徐含烟当时还玩笑说，怎么还怕了，没那么吓人的。
小伍如何能不怕。
之前在西市那边的爆炸，威力多大，死伤无数，能不怕吗？
小伍怕归怕，到底还是又问了一句：“公主，你运这些东西去京城，是要炸什么？这么多，怕是连整个京城都能炸平了。”
“我炸京城干什么。我不过是想杀些人而已。放心啦，”她还拍了拍小伍的肩膀，“不会杀自己人，杀的都是敌人。”
小伍就没敢问，这敌人里包不包括皇帝。
心想，你都敢把揭皇帝的短，把皇帝逼得下了罪己诏，你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干的。
徐含烟可不知道小伍担心这些。
“羽哥，如果进城的时候遇到阻拦，你就把这个给守城的将军看。”徐含烟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来。
公孙羽看了一眼玉牌上面的字，顿时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我要去一趟萧良大将军的军营，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明天一早在城里碰头。”
徐含烟让公孙羽和小伍一起带着三车东西进城去，她则去了萧良的军营。
徐含烟的出现，萧良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自从京城附近发现了突勒人的踪迹，萧良的士兵每天都捕风捉影，突勒人是没有见到几个，倒是弄得有点草木皆兵。
萧良也发现了，这可能就是突勒人想要达到的效果，让京城这些人害怕、慌张。
听说徐含烟来了，萧良赶紧让人把她请入了大帐之中。
“臣萧良见过嘉义公主。”
“大将军请起。”
先行的君臣之礼。
如今徐含烟是嘉义公主，皇帝亲封，又是静安王后人，身份自然尊贵。
当然，从前萧良对徐含烟也很客气。
“不知公主此来，有什么事？”萧良请了徐含烟上坐。
“大将军，可信我？”徐含烟先问。
萧良犹豫了一下，按说，这些年，徐含烟与他说过的事，无一不灵验的。但他总觉得，这次徐含烟来，恐怕真是天大的事。
“公主请说，臣自然是信的。”
虽然嘴上那样说，萧良心里还是打鼓。但想着，还是先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事。
“大将军，京城要乱了。如果京城乱了，请大将军记住一条，不要带兵进城，一定要守在城外。如果有人以救驾为名，带兵想进城，将军可劝，如果对方不劝听，那就杀。如果是有突勒人来，那就一个不留，但一定要守住京城四门，不许放一兵一卒进城。”
萧良到底是不太敢答应。
“公主，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
“若是皇上的意思，我自然不问那句多余的话了。但若是大将军不信我......”她停顿了一下，“大南恐怕就完了。”
这话听得萧良心头咯噔一下。
“我现在，没法跟大将军说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确切的消息给大将军。大将军带兵打仗多年，亦可自行判断。我言尽于此，大将军，保重！”
徐含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她不确定萧良信不信她的话，现在只能看天意了。
夜色之中，独自立于城下的徐含烟静静地等着人来。
白天的时候，她已经按静安王妃交给她的办法联络了曾经效忠王爷的那些死士。
如今月华高挂，春日的清风送爽，夜色静谧得紧。
王爷、王妃已死，这些死士如今还会不会出现，她不敢确定。
如果等到子时过，都还没有人来，她便离去。
等待的心情是忐忑的。
她的影子被拉长，在城墙上看着有些骇人。
她又想起了姬辉。
如果姬辉在，此刻一定陪着她的。
姬淮送姬辉回乡下安葬了，她也叮嘱了姬淮，不要再回京城，他的妻儿已经送回了老家，就在老家过安定的小日子。
姬淮虽然出卖过她，但他到底是姬辉的哥哥，所以，徐含烟从未想过对姬淮动手。
他们兄弟二人陪她走过好几年的时光。
比较那点不愉快的，毕竟愉快的更多。
听得一声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徐含烟立马回过头去，就见身后齐刷刷地站了几排人。
他们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看着像是地狱而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