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六章让开了光的道路
洪炼达儿没有吱声,却见一旁的幕尔扎朝向盾马王海路罗拉的背脊飒然攒动一枚箭。
可是随着盾马王海路罗拉缓缓旋动身体的瞬间,那枚箭镞随着盾马王海路罗拉看似缓慢的旋转,仿佛激发一枚反射光,盾马王海路罗拉的手脚,折返了幕尔扎攻击的波浪。
当看到反射的箭镞飞向自己的时候,洪炼达儿猛地蹲身,从足靴拔出一枚短刀。
只见那枚箭镞随着盾马王身形带动的海风,已经折变了箭镞飞翔的方向,直射向洪炼达儿。
“幕尔扎,你……”
“不……这不是我的意图……”幕尔扎顿时大惊失色。手中的铁弓掉落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攒射的这枚箭是被饰尊祭礼太阳战车的烛光照耀过,才私自作为护咒最神秘的法器携带,未曾使用过的。
洪炼达儿吒动的短刀瞬间形显临界状格斗的特技。
却见刀尖挑栋箭镞的瞬间,那枚箭镞击穿短刀,射中洪炼达儿执刀的右臂。
在他的想象中,那种铺天盖地的、出自冰卢厝音声的诅咒,仿佛是意念中突然释放开来的猛兽,滚滚而入。
“盾马石典曰:精悉计算到缘由的意念,属于带有毁灭感曾经拥有过的原初者。
还有冰卢厝精校古卷者丹达可的金,为之译介,注解过:完美无瑕的神灵是没有区别的。意念道路上将那个感受,付诸过、正诉诸者,或将要诉诸着,全部归于原来者所有。因为圆满的神光里,没有无缘由的事啊。”
只见洪炼达儿轰然塌倒在盾马首船的甲板上,痛苦祈求道:“盾马王海路罗拉哦,在大地上有盾马人的道路,在大海上也有盾马人的道路……”
“孽畜,那是你自己说的,也是迫于求生的的权宜之言。”只见海面上,一团柔纱般的薄雾,氤氲着流萤般光辉。
那样的光感极度和缓而柔软,仿佛只晓海风吹过,就会荡然无存了。然而,柔光与柔风依然在直锐的海风中宛然存在。似乎,那样的柔光和柔风既无碍于强盛的海风,强盛的海风也无碍于它。
“令人可怖的念头,无论在辉煌的太阳神宫殿里,还是在旷阔的蓝海上,两个神灵都知道:哪怕最轻的意念就是一个完整的系统论。只有被打碎了,它才看见外面的光芒。”那个温馨的声音道。空气中无限飘逸的玫瑰薰香,已经让人们可以吸嗅的出来。
“哦,那是冰塬大地传说中的海仙海灵露纳。”只听护驾船上的珂蕾忽然道。
“珂蕾露纳,你说得没错。这些古老的典故在盾马法寨的石典里记录的极少。据说那是因为,在盾马人与冰卢厝人的铁骑之战中,有关古纪传奇的那一部分——被冰卢厝的战马踩碎了的石典,被战刀劈碎了的石典,也许有。因为,古老的冰塬大地上飘荡的吟游诗歌,就是这样歌唱过的。”巾麦侬耐心地解释道。
因为她感到:这时候,在柔光中说的不够仔细的话,会让敬畏的一颗心灵为之难安。
“他已经是执意做过——造化可恶祟意而不自知的人了。就从他生出那念头的时候起,时间的概念已经以物理和数字精微标注的概念,繁密地在最精致的时空账本里,有了自己生命痕迹的明细。这会儿,却是他自愿执意将那些恶迹带到这儿来。”那声音道。
“是这样,我们是宇宙的灵媒,正追逐你的音声,到了这儿来。海灵露纳。”
“你说得话一点儿也没有错。他那充满浊重感觉的容器,压折了一枚光线,光的疼痛,让我们奔竞于此,寻找存在的原因。”
“而那枚黑色的、粘着祭祀光的箭镞,应该是拜访他那不羁右臂肱肌的、第一个威严的客人。”
“这个可恶者,那样繁多迷迭的噩兆,简直让我们感到:念诵他的过失时,我已经感到噎气了呢。”
“嗯,那么拜访他的第二个威严的客人,会是什么啊?我太想知道了。”
“我翻翻空气里的光录吧。免得我采用了粗疏不堪的、笨拙得要死的意译或注释。”
“棒极了,原始音素蹙结成韵的直译吧,带有原初情味的韵,会牵出当时最重的那枚灵魂耶。”
“……以恶意为美,并不以之为然者……包括了三种……太恐怖了,我即便陈述他的过责,也感到于心难安了呢……”
“去去去,我载着太阳尊法晷,正法的光辉是驰骋的飞马。我帮你念诵好吧。一曰,他动触了冰卢厝祭礼司仪的法程,二曰,他触动了冰卢厝大殿太阳神的战车。三曰,他触动了饰尊洪叠迩厝的力量……”
“不要说下去了……”洪炼达儿忽然塌落在甲板上。痛苦的头颅撞击到甲板上。
“而恰恰给他找痛的刀或箭,却并非盾马人。而是——”空气中那些灵音者道。
洪炼达儿仿佛聆听到的,就是自己心思里最憎恶的诅咒。如果,那些诅咒出自盾马人或冰塬大地异族者的音声论和修辞令时,他感到自己杀戮的刀,才是坚硬而锋利的。当那刀出自冰卢厝的祭或冰卢厝人时,他顿时感到痛不可受了。
“唠,他显然知道:在冰塬大地上,在蓝海上,最重的诅咒是什么。只是疯狂的执念一时没有让他疏忽了记忆。是的,他不可能走过他自己的。除了刀箭,还包括那些晃过的,属于过去事态修辞中的噩兆之念……”
只见那朵柔和氤氲的雾光,仿佛一块含光的琥珀。太阳照耀的盛光中,变得越来越明亮。
忽然,那个柔和的音声变得惊怵起来,道:“盾马人,不要执意走近他,那是以奇驭正,失却了原始度量衡初衷的人。他已经踏进了冰塬大地上被称为自我概念论中的深渊。为了说明海灵露纳的话不虚,我也带来了亲证的论断。”那话是谁给盾马王海路罗拉的。
“这是一颗心带着可怖血液者。他被毁时,会牵动海难的噩兆。因为,他的灵魂里用冰卢厝祭礼司仪的光辉做了赌注。而那些光辉里,有大地不可阻挠的地精火。也包括海底的禁石之门。”空气中的声音道。
“海仙啊,我知道了。他只配在阴影中存在。嗯,我会给他让开一条光芒的道路。”盾马王海路罗拉道,“这也就是我一直背立于他的原因。”
当盾马王豁落闪开身形的瞬间,一道光芒照射时,仿佛质感穿梭的利箭,簌簌声可感。
“他已经合不上心底遮掩暗刀的门了。因为那些没有包裹的刀,他的骨肉正做了鞘。”巾麦侬看向痛号不竭的洪炼达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