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七章月誓的兆
但是,小雅丽妮却忽儿陷进了沉默。
只见敏感的小智丽妮忽然间回首,看罢沉寂的小雅丽妮,她很想要说出心中压抑的话,可是一时半会儿又不晓怎么样开口。只是略微带着楚楚的颤栗。
小雅丽妮绽开纤白芬芳的手叶,忽儿俯低头势,双手敷在面颊上。骤然间,脸庞悠地变得异常酷白,仿佛一块纯粹的冰雪。并默默地从控不住光的指缝间滑落一枚光亮。
“努耶梵星的光,我们不提起过去的事儿……”小智丽妮话儿尚未说罢,敏感生嗔地用食指按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哦,不是……我是说我们不提说那些事儿……嗯,不是,不是……我试说我们干嘛提说什么事情呢……”小智丽妮这样说着狠狠地敲击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真的很笨哎,连一句像样儿的话儿也说不好……”
小雅丽妮轻轻地将一只手伏落在小智丽妮的手背上,道:“小智丽妮妹妹,曾经,三境宗孛骛仑用左手冷酷的雪光照耀我的背影,我能够感到那种销蚀生命的骇心痛觉。而当他的法杖落翔在我的头顶时,我险些丢掉一个生命……”
“都怪我,小雅丽妮,我让你记忆起了痛苦的过往……我不是有意的……”小智丽妮解释道,有点晦气地遮罩一下嘴巴。
小雅丽妮说到这儿的时候,轻微俯首啜泣一下,道:“哦,这不管你的事。我是因为看见眼前的海灵露纳,偶尔心跳的慌张,感觉到又什么不好的事……只是,我想要真正告诉你的是:我真正是被一个名叫吉檀娑挲的人所拯救过。这也许就是三境宗孛骛仑曾经对我——收势了法杖的缘故。”
“吉檀娑挲?”小智丽妮好生迷惑地念诵着——这样陌生的名字,惶惑地摇摇头。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间感到空间变得明亮起来。只是,这样的光明,根本不是三境宗孛骛仑右手奔动的雪光。而是在无垠蓝海的边际出现了一枚静哑的月轮。
虽然,此时的海天境依然就是白昼。但是,云辇蔽日的蓝海地平线上,却又却有破开一隙云翳的新月。
那样精美素圆的月轮,清晖淡雅,意象空蒙。舒展着匀称的静白光晕。色泽明亮清晰而不耀目。淡淡疏朗的一泓静柔光波,散发着静谧的冷光。
渐渐地,在明镜如盘的月轮里,出现一个纯粹黑色的曲纤剪影。疏疏了了的细致轮廓,显示出那个曼丽柔软姿体图符状,勾勒出来的线篆玉勾。仿佛一阙长短参差诗阙的修辞令。
哦,当那个剪影手中执握长长的、似乎没有极限的长杆,微微倾斜摇曳的身形,优雅撑杆海水,月轮徐徐而行。
风频吹拂。裙裾飘逸起幅度不大的摇摆,勾勒出身形轮廓曼丽多姿的线条。发瀑浑整飘起,仿佛自如形变的舒弯流体。
“月相尊……”小雅丽妮口齿喃喃地道。两条绵延的臂膀憧憬着,情不自禁地呈向那个方向。同时背上的翅翼也缓缓撑开来。显示着对于月相尊的迎迓。其他的小小丽妮也如此。
嗯,她们多么渴盼月相尊的来临,一个个眸子里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但是除了这些闪烁星光、明目善睐的十三颗星灵,海门境尚且未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些奇异光变的景致和细节。
此时的海门境,海灵露纳缓缓翩转姿态。因为有韵光附罩,令人依然难以看清她真实的容颜。倒是那些精致的流苏和璎珞,倒是新鲜明耀,光亮犹如琉璃。
当她还是背影、阻尼三境宗孛骛仑的雪光时,那种瞬间散发的光泽,此时虽然消失了。
但是,此时的三境宗孛骛仑似乎显得非常警觉而震恐。那样的震恐让人感觉:那不是折服于强悍的武志手脚。而是心有至疼和忧惧。好像那就是一个意象或者一中感觉。
在猎司里迪的猎堡太阳神宫殿里,所囤积的那么多古卷里,最令猎司里迪人和冰塬大地人所惊怯的古典,并非有限论的《蓝色楞伽》和法卷《黑白法柔》。正是那本无限万感论的《婆娑摩》。
而在冰卢厝的太阳神宫殿里,祭主堡珈珥翻阅过的那本“红卷”,其中除了歧义遍布的冰祭干音修辞论,另外一部分就是有关于无限论者。
在盾马的石典语录里,如斯曰:
“盾马人啊,
触碰我有形状可知的轮廓吧。
它是物理,
它是法典,
它是概念论,
它是属性中的定义,
它是已经被描述成修辞的灵魂云云。
所以,
拜读有形状的石典吧,
它足以使你心无所寐。”
所以,在冰塬大地上,世俗的人们总是这样说:为了知道万感的可怖,那就用毁灭论来做譬喻。
而此时,三境宗孛骛仑的那种警觉是种植在心里的。
孛骛仑右手虽然显示着喷薄待发的激烈怒态,但是,他的后背不再挺拔。
是的,此时的海灵露纳已经转过姿态。虽然光晕让她的姿容不能被看清楚。但是此时的三境宗孛骛仑忽然间气馁了。
“三境宗者,你看:月辉已经洒落在我的头顶上了。我答应月光了,在你看到我真实的容颜后,我甘愿化作大海永恒的泡沫。只要我此时朝着月晖启誓。你就可以看清楚:此时站立在面前的人,究竟会是谁了……”
“啊?!不要对着冰冷的月光启誓……就让我不去知晓你是谁……”
“你把我当作什么了呢,难道一个与你陌生的人这样的启誓,会有什么过错吗?”
“不要这样做。哪怕你就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这样记恨我这个三境地的统御者……”
“只是,我要告知你的是:我不是为了别的任何事情才到这儿来的。只是想要庇护在你雪光照耀下,我那一只可怜楚楚的灵鱼……唯有那个小小的灵鱼,才会是足以将我的一颗心灵疼烂了的人。”海灵露纳这样说话着,头微微俯低,就见从那氤氲光照着的面颊,两枚闪烁的光芒一闪而逝。
“灵鱼?灵鱼啊……”三境宗身形豁落震动了一下。但是,他很快驻定双足,很猛烈地撕抓了一下胸口,剧喘般地咳着。
“是的。三境宗者。”
孛骛仑朝向云辇雪山的冰晶之阙,痛颤着咆哮。他张开双臂剧烈震动着吼:“她不是我的孩子——吉檀娑挲……不是的。绝对啊。但是,她却是最刺穿我心脏的刀。”
三境宗孛骛仑彻天彻地,激烈捶打疼痛的心胸。豁落间飞扬着散乱的蓬发,杂沓地踏步奔腾。大海上,冰雪和蓝水搅飞,激越了整个旷海一望无际的巨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