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八章听见什弥……
曾经零落的四斧“枭捷”、“倾角”、“散拓”、“兀铩”,自追踪上“烈钝”的那一刻起,娴练接力形成龙斫旋风,那种孤势冷魂的流离感才渐次消失。
五把斧,跃上生生不息的高频斫击。合力飞骋带动的势能,次第猛斫形成的蜿蜒长风,更像是猛兽般的搏击。
以心灵正法唤动共鸣有力的呼啸。生飒的斧声与斧声叠频叠势。终于毗连相互粘力的次序抡攻。
拿格清楚:自已步行于森林之中,虽然是猎司里迪的单掳,但是绝非独迈长风的虎步。
敏于森林辨鉴音声的他,只要一足踏进森林,他就能够熟稔地辨鉴出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独特的四种脚步声。
采斫木植时,更能够精密辨鉴“烈钝”统御状态中,接近五种元素属性的风廓和音频。
此刻,五斧终于镶嵌在一起。共骋,一龙统宗,就是疯狂驱动力量、绽开指弓的粗手,满满把握了一个精致的乾坤。洪叠迩厝并没有因为五斧烈鸟一样落将身旁挪动厚重的苍黑色身躯。
他看着眼前略带祈祷、恭立的拿格,微微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他感到:对于一个牵引自己主动辨言的猎司里迪人,才是销蚀自我司仪的异端之魔。随之动,就是信任。这是洪叠迩厝最不堪承受的心灵耻辱。更何况,眼前才是一个身高可以用叉开的手指就足够丈量尺寸的小烈兽。
他更憎恶:个头比自己低矮半截身子的人,虽昂视,目光却猩红怒厉地鄙视自己。他恨不能一锤磕碎——那两道失恭的新嫩目光。
就在刚才,五斧飞动时,洪叠迩厝已经感受到了:五道风棱集束一丛、带来的紧蹙感。
“那是大地上、时空中牵动了五种元素的动态司仪。乃无足之立!”洪叠迩厝心里精敏地道。
这种带有庞大虚饰的渲染,也是洪叠迩厝所不喜的。
洪叠迩厝掂掂手中的方锤。心中念着——黄金的精美,白银的精饰,青铜的鼎格,生铁的锋利。用此驱赶掉意念中的时空元素。
那些不能够匹配自己精工意念的质物和形器,在他看来是销蚀司仪礼的一颗敬畏心的。
他宁愿在陌生的思索中,战胜这些不配自己知道的东西。
是的,正如初音度感觉的:洪叠迩厝完整动用了——精工四代的全部法则和知见。他也正从一颗心,将这种静态礼带来的意识,概念一样坚硬地矗在自己的心里。
这些出自大地质感有形的确凿方寸,就是与方锤同类的属性。提说它们,仿佛就是在赞颂黑色有形的度量衡。
所以,当洪叠迩厝从心里唤动精工四代的时候,方锤似乎已经敲碎了眼前这个猎司里迪人、以及猎司里迪斧斫所占的时空。
洪叠迩厝将方锤横呈面前,用他一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冰卢厝的静态司仪。
饰尊的静态礼。
冰塬大地——
黑色的度量衡。
精工啊,
大地神灵手中的:
契。”
吱吱嘎嘎,吱吱嘎嘎……这个牵疼魂魄的马辇声,即便从远处传来飘逸的残断音频。在拿格心里依然变异成惊吒的霹雳。
拿格猛地打开合拢的手形。
顿时,无形牵动“烈钝”。随着“烈钝”同频惊蛰般从大地茁生的四把斧斫,斧柄猛烈上翘。
五道干净利落的飒划声共鸣中,纷然完成垂直切面上激烈的湍旋。一把把仿佛翻身打挺的鲤鱼。完成翻转的瞬间,斩向洪叠迩厝。
显然,此时的洪叠迩厝就是拿格最痛恨的人。
这个执意截断马辇的孽障,就是拿格此时不可放逐的猎物。
洪叠迩厝忽然擎起方锤。搅动,完成一个自转。
顿见,从方锤棱角豁豁飒划的风廓,抛洒出一道道精铁般的有形锋刃。磕击散——靠拢自己的五把飞斧。
拿格看着驻地不动的洪叠迩厝,火急的他瞬间拔开奔腾的长步。
他并不是为了追逐马辇。而是随着痛苦奔竞的极限姿态。用肢体的形状,追逐光芒一样闪耀的感觉——想要达到目的。
“什弥神代啊,
从自控圆嬗,
追逐第兑列都的司仪。
身躯树——
长出的手和脚,
追逐——感觉光。
拿格,
能吗?”
拿格竭力吟哦着奔腾。
他感到:自己轰轰隆隆地撞击着——空间巍峨方锤旋转时,用风做的一座座大山。
他感到自己身形——一帧一帧地痛震着、撞开这些透明色、异常厚重不堪的门。身躯一颠、一颠……正在经历一个又一个的破碎……
颠震中,瞬间滞动时,超前奔涌的眼泪和血液仿佛一倾间就泼洒在光柱照射的大地上。
“猎司里迪的……
马辇……
我,
为了追逐你们,
才渴望杀掉冰卢厝的——
洪叠迩厝。”
随即,空间里精洽地风扬起鲜亮迷丽的吟哦:
“什弥神代,
神灵服饰张开的风旌,
如光!
照见树木的时刻,
照见风的时刻,
照见斧的时刻,
照见锤的时刻
照见马辇的时刻……
高帆听见——
森林里,
有关于什弥神代的歌唱,
共鸣,
递你一个穿梭……”
拿格听到自己吟哦的声音,就是感受着自己鲜活着奔腾的参考系。
此时,撞得眩晕的他,正将那飘荡在空气中的吟哦,也当成了自己的话。
因此,他在奔,他在奔……
森林外,骑马奔驰的凝蝶萝一经听见:森林里,拿格残断碎裂着、吟哦的关于什弥神代的古老诗句。赶紧和上一阙。
她小心地抹掉旋落的眼泪,光亮柔软丝质一样飘骋的发瀑,轻盈地在身后长河一样流淌着。偶尔,眼泪会黏住一绺儿飞翔的头发,划出发梢,撒碎在空气中。
“凝蝶萝,你怎么了……不……至于……吧……”尔珠略微回首,有意质问,道。
“我……刚才看见……拿格从我眼前云一样飘过……”凝蝶萝滞滞地道。
“感觉是兆,你刚才看见的一定是……拿格的超前飞动的感觉了。”尔珠冷冷的咬咬牙,忽然,将脑袋附在滚烫的马颈上,紧蹙的完成一个遮掩的低泣声。
“不对劲啊,尔珠。你说的‘感觉’,是凝蝶萝看见的……‘灵魂’吗……”勒琉赛很生气隐晦辞。他认为,可怖的话,只有说破了,才能破凶。
尔珠极恼,猛地抡起挽结疙瘩的缰绳,抽在勒琉赛马匹上。“快点滚吧,你哦——”
尔珠异常激烈地冲勒琉赛嚷了句,遂垂下头,痛哭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