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正陪然然睡觉的莫玄淮问了一句:“处理好了?”
砚灵兮点了点头,把外面的褂子给脱了,走过去看了一眼儿子。
莫玄淮“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
看着很平静,但砚灵兮身为他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想法。
他的愤怒,比起砚灵兮只多不少。
只不过他信任砚灵兮,把事情都交给她去办。
但这不代表莫玄淮没有作为。
而是砚灵兮管人间,莫玄淮管地府。
等着吧,等他们都下了地府,有他们好果子吃。
砚灵兮瞥了莫玄淮一眼,抬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直把那柔顺的头发揉的乱糟糟一团,跟鸡窝没什么两样。
莫玄淮也没动,只用眼神询问她干嘛。
砚灵兮笑了笑,说道:“今天咱们一家三口也一起睡吧。”
钱凝思看到女人来自首,表情并没有多惊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
女人极度配合,里应外合,抓捕了一个大型拐卖团伙。
不配合不行,落在警察手里,再不济也就是个死。可落在砚灵兮手里......女人狠狠抖了一下。
而大型团伙落网之后,也根据他们的罪行一一判了罪,有的判了几年,有的十几年,有的无期徒刑,有的直接死刑。
死刑还是少数,只有罪名特别严重才会判死刑。
但这不是因为他们罪不该死,而是要给被拐卖者一个活着的机会——如果拐卖通通判死刑,那么有的人贩子会在自己暴露之时,秉持着“多死一个转一个”的想法,同归于尽。
这个团伙没多久就被雷劈死了,砚灵兮干的。
有些人犯罪,小偷小摸的,不至于死罪,可这拐卖不同,看着是拐了“一个”人,可实际上毁的却是一家人,罪过可大了去了。
所以即便有的只被判了几年,砚灵兮一道雷劈死他们,也不会对她的功德有什么损害。
促使砚灵兮这么做的还有一个原因,她在这些人判刑后又见了他们一面。
看他们有没有诚心改过,看他们往后运势,出狱后还会不会跟拐卖扯上关系,但凡有的,那砚灵兮就更无愧于心,死了拉倒,谁让他们该死,自己做的孽自己就得受着。
后来这事还在网上热闹了一阵。
因为这是个特大团伙,人贩子是大家都深恶痛绝的,得知他们都被雷给劈死了,都说是老天爷显灵。
——肯定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不然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正正好一道雷劈下来?又怎么就正正好就只劈死他们这些杀千刀的?我可听说了,旁边的警察和路人那是一点伤都没受!
反正不管怎么说,结局是好的。
薛婶因为然然差点被拐走的时候,自觉对不住砚灵兮他们,听李婶说还哭了一通。
周末砚灵兮就请薛婶过来家里吃饭。
薛婶愧疚的不行,连带着动作也有些拘束。
砚灵兮便亲昵地凑过去打趣道:“薛婶,听李婶说,你还哭了呀?”
砚灵兮是要拿这个打趣,可没想到薛婶一听就哭了出去:“我、我心里难安啊,就差难道一点,要不是然然自己机灵,你们来的也及时......要是然然真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砚灵兮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哎呀,别哭啊,这不是没事吗?而且这也不是薛婶你的错,咱们要怪就怪那人贩子!再说了,是我让你然然去玩的,难不成也要怪我啊?”
薛婶摇头说:“那不一样,你是信任我才让我带然然的......”
看薛婶哽咽着,砚灵兮赶紧给然然使了个眼色,儿子,该你上了!
小孩哒哒哒跑过去,扶着薛婶的膝盖,又撒娇又耍赖,又认真又乖巧,没几句就把薛婶哄的不哭了,看的砚灵兮叹为观止。
薛婶擦了擦眼泪有点不好意思,都半只脚入土的人了,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的,是在有些丢脸。
砚灵兮故意说:“没事,我不笑话薛婶,我善良嘛。”
薛婶破涕为笑,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事就过去了,薛婶的心结也解了。
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家里人都换上了棉服。
砚灵兮挑了个阳光明媚,不太冷的日子去长安街摆摊。
一到冬天,她来摆摊的次数就呈直线下降,因为真的太冷了。
幸好现在科技发达,有空调有暖气,有电热毯有暖手炉,砚灵兮待在家里,是只用穿一件薄毛衣就行的,要是温度再高一点,穿短袖也不是不可以。
屋里那么暖和,谁要出来摆摊。
这回没带小朋友,因为要上学。
第一位客人让人有些惊讶,是个瘦不溜秋的小男孩,麻杆一样,一看就营养不良。
左手放在口袋里握着紧紧的,里头是他攒的钱,右手倒是拿出来了,却也是紧张局促地不知道往哪放好。
而他身上穿着的这件棉服,不是羽绒服就算了,里头的棉花都成一块一块的了,有些发硬,以至于有些地方就是薄薄一层单衣,幸好里头还穿了毛衣。
砚灵兮看完,便问道:“你想算什么?”
男孩咽了口唾沫,飞快地瞥了一眼砚灵兮,又垂下去,小声地说:“我想知道,我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我以后会不会走运......”
其实他想问的是自己能不能摆脱原生家庭,可他胆子小,又或者说怕得到不好的回复,不敢问的太直白。
“八字有没?”砚灵兮问。
男孩懵了一下,喏喏问道:“只有出生年月日,可以吗?”
砚灵兮点点头,说可以。
把年月日换成八字,这男孩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就都一目了然了。
也是惨,父母都不做人,父亲酗酒,母亲打麻将,感情破裂后又组建了新的家庭,都拿他当拖油瓶。
抚养孩子是他们应尽的义务,就上半年在这家,下半年在那家。
但在谁家都没差,因为都没人待见他,吃饭都不敢多吃会被骂,会被打,家里的活全都是他干,一件衣服穿了好几年,破了就缝缝补补继续穿,到头来还要被说“不懂事”“脑子锈”“看见你就气不打一出来”。
能忍,可精神上的折磨是巨大的,他太压抑了,有时候真觉得前路渺茫,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后来他朋友就劝他来算一卦,说这个砚大师可灵可灵了。
男孩无所谓,但不忍朋友担心,就存了些钱来了。
把八字给砚灵兮之后,他还窘迫地问:“我刚刚忘了问了,请问算一卦要多少钱啊......”
他怕自己付不起。
心里也有点后悔,早知道不如做个样子,留下的钱还能加个餐,不至于到了晚上饿的睡不着——因为他就算饿,也不好去厨房翻东西,第二天被发现会被骂。
砚灵兮抬眸看了他一眼。
男孩立刻把眼低了下去,眼珠子左右转动,紧张不安。
“两块钱。”砚灵兮开口道。
男孩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惊讶,这么便宜的吗?才两块钱......那他还能剩下好多钱啊。
他攒了足足五十块,付两块还能剩下四十八块,等会儿买两个馒头吃!
砚灵兮说:“你少时坎坷,多受磋磨,不过不要怕,好好念书,你是个刻苦的性子,你所求之事,十有八九能如意。”
男孩怔怔的,他所求......是什么事呢?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以后能离他们远远的,有一个自己的家,能吃饱穿暖,有没有爱人无所谓,他一个人也很好。
“真的......真的能如意吗?”
砚灵兮笑道:“能。”
男孩依旧怔怔的,片刻后突然哭了出来。
没号啕大哭,就眼泪哗哗地流,一点声音也不发,开口道谢的时候才露出了一声哽咽。
只是觉得终于有希望了。
离开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阳光照在他脸上,真的是个好天气。
他第一次遇着这么好的天气。
第二个是个老太太,来找金镯子的。
自从有一次砚灵兮帮人找到了丢失的电动车后,时不时就有丢东西的来找砚灵兮算卦,她也是无奈了。
老太太也记不清,就说一转眼发现金镯子不见了,在家里找了也没找到。
砚灵兮给算了算,说道:“您回去在衣柜里再找找。”
“在衣柜里啊?”老太太说,“我这几天没翻过衣柜啊。”
砚灵兮点点头,老太太回家后立刻就翻衣柜,最后竟然真的在衣服和衣柜贴着的地方找到了金手镯。
家里人一复盘,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是老太太那天穿了个带薄毛衣,带口袋,她要干活留给褪下来随手塞进了口袋里,干着干着有些热,就把毛衣脱了。
结果她给忘了,他老板就把这件毛衣给挂起来塞衣柜里去了,拿别的衣服的时候,带了一下口袋,金镯子就从里头掉出来了。
一家人哭笑不得,咋就这么巧合呢!
找到之后又立刻去了一趟长安街,当面给砚灵兮道谢。
搞得周围有几个也有东西找不到就想让砚灵兮帮忙给算算。
砚灵兮直接摆了摆手,说:“今天咱俩没缘分,不算,回家自己找去。”
能有个屁的缘分,一个鞋盒子丢了也要找她算,哪有那闲工夫。
砚灵兮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女孩,说道:“该你了,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