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说他……”
卢静娴扭着手里的帕子,一言不吭。
厉擎天的确是没有托官媒上门提亲。
这话还得从她及笄前一日说起。
当时她的父亲刚刚下朝,玉府王爷拦住了他,问:“听闻明日是卢尚书女儿的及笄之礼,真是恭喜恭喜啊。”
卢尚书眉开眼笑道:“同喜同喜,王爷明日若是有空,不防来喝上一杯。”
“是要喝一杯的,过了明日,卢尚书家的门坎只怕要被踏破了吧。”玉王爷打趣道。
卢尚书常年浸*淫在官场之上,同僚之间说话聊天都带着好几个腔调。
他仔细的揣摩着玉王爷话中的意思,再看看玉王爷那眼角的笑意,突然想起,玉王爷家的公子早已到了议亲的年龄,只是迟迟还未定下亲事,莫非是……
卢尚书心中百转千回,思量着这话要怎么接。
只是卢尚书还未想好怎么回,玉王爷又开了口道:“咱们的战王爷,也是该娶个王妃回家了。”
卢尚书真是犹如被雷劈一般,立在那里,等他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玉王爷的影子。
敢情这玉王爷是要给厉擎天说谋提线啊!
考虑到厉擎天的身份、地位……
卢尚书满脸心事的回到到卢府,思前想后的招来了,卢家大公子,两人一番合计,决定把这事给推了,但是又担心因此开罪了厉擎天与玉府。
于是两人盘算着这事,还是交由内宅妇人出手解决的好。
卢夫人听闻之后,心里想的思量也是有的,自己精心教养的姑娘,去给人家做续弦,卢夫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且听闻厉擎天杀人如麻,一身戾气难消,寻常站在他的身边,都要胆寒三分。
据说,曾经有姑娘胆大的自荐上门,结果刚一见厉擎天,人就被吓瘫在地。
这样的男人,如何能做到疼惜女人,爱惜女人,跟着他岂不是受罪。
她的女儿,天仙般的人物,放眼沃都城内,还有谁家的姑娘能与她的女儿相媲美的,就算将来让她的女儿嫁到宫中,那也是不违过的,没道理去给人家做续弦,而且那府里还有一个两岁的稚儿,厉擎天已经请旨,这稚儿就是厉园的世子,那将来……
卢夫人狠了狠心,将这里面的事情,给女儿讲了个通透。
卢静娴的脸色忽红、忽白,煞是好看。
脸红是因为,没想到那传说般的人物会向她求亲,虽然他总是冷着脸,但那样似乎让他更加的神秘,也更容易激发女人内心深处的那份渴望——独一无二的温柔。
因为她相信,越是冰冷的人,他的内心一定有一份独一无二的温柔在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出现。
就像她的哥哥。
外人总道哥哥是青年才俊,却不知道,哥哥的心,心硬似铁,却在面对她这个妹妹时,总是束手无策。
哥哥说,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妹妹,自然要享受世间独一无二的宠爱。
这份宠爱将会延续到她找到未来的夫婿。
但是,她不会成为厉擎天的唯一,因为,另有一个女人已经为他生了孩子。
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地位,生或死,她都将是厉擎天心中的一根刺,她——卢静娴代替不了。
如果是这样,厉擎天求娶她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为了那个稚儿。
她嫁过去就成了续弦、继母,头顶上永远有一个人压着她,她不甘心。
哥哥在听说此事后,第一时间来找她,说了和母亲同样的话,而且他还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厉擎天意欲辞官归隐。
卢静娴更是心惊不已。
归隐?
她想到的不是山清水秀,也不是恩爱日是常,她只看到了自己,粗布麻衣的烧火做饭,身后还跟了一群哭闹不休的孩子。
夜里,她做了个梦,是个可怕的噩梦。
她梦厉擎天提着剑,逼着与她成了亲,然后把她带到一处农庄,她每天穿衣扎人的麻衣,一双细嫩的手变得粗糙的犹如老妇人的手,怀里抱着一个嗷嗷大哭的孩子。
厉擎天回来看到孩子在哭,提起手中的剑向自己劈来。
她被惊醒了。
及笄宴上,玉王爷提着厚礼而来,卢尚书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玉王爷心中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及笄礼刚刚结束,便有人打趣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众人以开玩笑的方式问道:
“卢夫人,可有相看的人家。”
卢夫人端起茶,轻押一口,轻声慢语道:“仿佛昨日还将她抱在怀中,听她丫丫学语,没成想今日竟已是个大姑娘了,”
众人心中一阵唏嘘,都夸卢夫人将姑娘教养得好,就是不知,谁家有这个福气,可以娶到卢姑娘。
“承蒙众位的抬爱,小姑娘还很浮躁,想放在身边多教养两年才好。”
众人心中明白,这是在场的一家也没有看上。
玉王爷听着屏风内众妇人的谈话,心中了然。
卢夫人看着女儿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的难过。
女儿及笄后,先是在后花园中,失足落湖,后又在去宫中赏花宴中,马车坏掉,拜佛上香时,香房走水。
悟闻大师说她女儿命犯煞星,需要潜心修行,两年内不可谈婚论嫁,否则必有血光之灾,轻则伤重不治,重则家破人亡。
卢夫人听着哪一个都不轻,求了平安袋急急忙忙的回到卢府,与卢尚书一商议,两人对外宣布:卢家暂不议亲。
这一耽搁,卢静娴到了双十年华也未嫁人。
“娘,”卢静娴搂着卢夫人不再纤细的腰身,呜咽的哭起来。
她心里好苦啊。
她空有一个有才女的名声,可是有什么什么用呢,同她一般大的女子,早已与自己心爱的郎君双宿双栖。
她呢?
每天除了对着那些死物练习又有什么用,根本又没有人看,也有没有人欣赏她,她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好女儿,别哭,今天他厉擎天即然来了,那总得留下点什么才好,你说呢?”卢夫人一脸的算计,刚刚温婉早已不见踪影。
卢静娴擦着眼泪,抬头看和娘亲,“娘,你有什么主意?”
“我的儿,你只管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其他的就交给娘吧。”
卢静娴心满意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