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对手简单应接就谈不上便宜,为什么还要这么走呢?”对王仲明的结论黄德志并无怀疑,他只是好奇现在年轻棋手的思路想法。
“呵,这种问题,大概您只有等会儿问曹雄本人了。”王仲明笑笑答道——围棋如果只有理性,棋手也就成了下棋的机器,那还谈什么艺术,谈什么个性,谈什么风格,围棋之难,难在判断,围棋史上,固然有吴清源那种每一步棋都追求‘好’的大师,但也有赵治勋那种喜欢专挑‘苦’棋下的强者。
实战的进行正如王仲明在研究室里摆的那样,金钰莹曾经考虑过冲断之类的反击,但之后的变化极其复杂,对手有备而来,自已对这步新手没有深入研究,那么避其锋芒,按照赛前制订的战略方针,暂时忍耐便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黑棋选择在边路忍耐,曹英多少有点儿意外,他对金钰莹的棋有过研究,觉得金钰莹身上有着大多数女子棋手的特点,棋风强硬,喜好缠斗拼杀,所以他才会祭出四路跳封的新手,希望金钰莹会冲断反击,那样一来,借助左上角和下面拆边的白子的接应,自已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局部取得以多打少的优势。
但黑棋老老实实地在边路忍耐,白棋连扳接住以后,高与低,外以内的交换似乎心情很爽,可爽完以后再看,其实和直接一间低夹比也谈不上便宜,反过来,由于下边白子拆的太远又是在三路,被对方肩冲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当初要是高拆就好了。”曹雄心里嘀咕着,只不过,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太一厢情况,因为当初若是四路高拆,人家就不会大飞挂角。也就没有自已施展新手的机会了。
黑棋左边二路挺头后,虽然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在星位肩冲,曹雄却也只能在五路虎补,把左下角的棋型补厚,否则被黑棋在这里断开,白棋的厚势反会成为反攻倒算的目标。
黑棋下边星位肩冲,绝好点。能在对方阵势展开前的一瞬占到此点,心情可谓舒畅之极。
白棋三路爬,黑棋四路一间跳,白棋五路夹——局部最强的攻击手段,如果不能发挥左边白棋厚势的威力,这盘棋的布局便失败了。
黑棋六路向左斜飞——这里是白棋子力集中的地方。正面作战风险太大,所以金钰莹走得非常轻灵,对方如果强行分断猛攻,则黑棋弃子腾挪,只要须利逃出一部分,将白棋的成空的规模限制在边路便,那么黑棋就可以满意了。
白棋四路抱吃。黑棋中间六路跳,白棋七路点,黑棋接,白棋左边六路跳——具体到局部的战斗,大多数职业棋手的判断和计算力都相差无几,金钰莹判断只要将孤棋顺利逸出形势就不错,曹雄也知道退守边路难言乐观,所以白棋选择的是将黑棋走重。整体攻击。
黑棋下边三路立下——围棋是两个人下的,正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白棋要对黑棋进行整体进攻,付出的代价必然是实空被破,这步立似小实大,不仅本身实质很大,更重要的是这里立下后。左右两边的白棋棋形也出现了薄味。
白棋中间攻路飞,正面攻击开始。
黑棋中腹夹,治孤手筋,此招一出。白棋已无法阻止黑棋中腹出头。
黑棋出头后,白棋暂时没有有效的后续攻击手段,勉强继续下去,只会让黑棋把棋走净,反而失去了变化。
不好走的地方就先不走,曹雄是有相当实力的职业棋手,知道攻击的分寸。
白棋右上角小飞挂,曹雄先占大场,开辟新的战场,伺机为对下边黑棋大龙的猛攻创造条件。
黑棋上边一间低夹,白棋三三点角,黑棋上边三路挡,白棋右边爬,黑棋长头,白棋二路扳,黑棋反扳,白棋角上二路接,黑棋二路接,白棋右边三路跳出,两个人在这里走了一个基本的星位小飞挂角一间低夹定式,白棋得到角空,黑棋抢到先手,双方各有所得。
得到先手,黑棋左上小飞挂角,白棋另一侧小飞应,黑棋右下无忧角拆二,非常大的一步棋,一方面强化右下角,另一方面威胁下边白棋的根据地,也是对下边黑棋大龙的补强。
“唔,黑棋的形势不错嘛,小金这两个月的成绩很好,实力也有明显的进步,所谓名师出高徒,你的功劳很大呀。”虽然棋盘上空旷的地方还很多,谈形势判断还早了些,但黑棋实空不少,下边孤棋又已出头,全盘没有明显的弱棋,显然更好下一些。
“呵,我算什么名师,普普通通的人一个,这都是她自已的努力。”王仲明笑笑答道。
“不用谦虚。我也是下了几十年棋的人,你有没有真本事,我会看不出来吗?”黄德志笑着,笑容中别有意味。
“......,什么意思?黄院长,我怎么感觉您说的话越来越高深莫测?”看着黄德志,王仲明满脸迷惑地问道。
“呵呵,这盘棋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落子,陪我到外边透透气怎么样?”黄德志没有马上解释,笑着提出邀请。
“呃......,好吧。”眼前的棋局到了关键时刻,形势处于落后的曹雄必须拿出强而有力的办法才能打开局面,以常识而言,当此时刻,曹雄会花相当的时间进行长考,最起码十来分钟内不会落子,黄德志既然提出了邀请,自已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他的面子。
起身离坐,两个人离开研究室,大部分人集中在楼下大厅看大盘讲解,楼道里反而显得很清静。
来到楼道尽头,这里的窗户开着,穿堂风吹进来,非常的清爽。
掏出一支烟,黄德志递向王仲明,王仲明摇了摇头,示意自已不吸烟,黄德志笑了笑,收回手,把烟叨在嘴上,再把打火机取出将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王仲明则默默地呆在旁边,等着对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