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西蒙的话没错，海森堡的大部分精力确实没放在这儿，他现在正和达芬奇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谈话。
如果西蒙也知道这件事，并且能对一下时间的话，就能发现达芬奇在辞别西蒙后，立马就找上了海森堡。
“我发觉你这个联邦政府现在尽给联邦帮倒忙。”达芬奇进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这话怎么讲？难道联邦政府还阻碍了联邦的发展不长？”海森堡反问道。
“当然，我的计划都快要成了，现在西蒙却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这不是在给我添乱吗？阻碍了科学院的计划，难道对联邦有什么好处吗？”达芬奇说道。
“我认为你的计划并非联邦所需要的，西蒙做的没错。”海森堡微微摇头。
“怎么不是联邦需要？”达芬奇反问：“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政府非要带上那些财团贵族，那根本就是蛀虫！把它们全部清扫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海森堡听到这话，用手敲了敲桌子：“你应该知道，联邦最早其实就是那十三家贵族联合起来成立的，没有那十三家贵族扛住帝国的压力，根本就不会有联邦的诞生。
后来联邦政府和十三家协商，让这些贵族放弃政权上的追求，减少贵族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尽可能的给联邦所有人一个凭公正的环境。”
海森堡说完这些话继续道：“我对现在的联邦很满意，贵族们在继续收缩自己的影响，联邦也已经成长到能与帝国同台竞技的高度，虽然还有些许困难，但联邦的传承与发展几乎不可阻挡。”
达芬奇听到海森堡这么说，怒道：“你怎么还是这种老旧的思想？任何的政治形势都是低效的，都是对资源的不充分利用，都只是文明的过渡阶段才会采用的协作方式。
现在正是彻底摆脱政治对文明掣肘的时候，你却在这里开文明倒车！”
“原来你还想连我这个联邦总统也一起干掉。”听到这话，海森堡忍不住笑了起来。
达芬奇继续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海森堡，你不是联邦的总统，你首先是一名科学家，你得对得起你海森堡的名字！”
听到达芬奇这么说，海森堡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当年我刚刚脱离科学院进入政府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就职总统的时候，我都是这么想的。”
海森堡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不这样想了，他首先是联邦的总统，其次才是一名天资卓越的科研人员。
“联邦很多人说我们取这种名字其实就是在搞学阀派系，你怎么看？”海森堡问道。
达芬奇摇了摇头：“信息技术的发展决定了合作效率，那我们还用原来的名字，只要联邦人的信息处理能力上不去，他们就会以为我们在搞小团体。”
“而且这些东西本就源自于光明皇帝，摆脱姓名的唯一性，认证性才能逐步瓦解社会关系中的家庭与宗族，达到更高的社会协作效率。
这些名字不过是一个公众称呼而已，它既不是我们在星网里面的认证标记，也不是我们的私下称呼。
如果我们把那绕口的，数字夹杂着符号，长达几十位的认证标记念出来，他们非得头晕不可，我们为了迁就他们才拿这些先贤来激励自己，但他们如今却用这个来找我们的麻烦。”达芬奇有些抱怨的说道。
“你就是对这些民众看得太重了，科学里面无数次模拟论证，高阶文明不必太在意文明个体数量。
一个文明可以有无数次的飞跃，而文明个体机能的进化却寥寥无己，个体与文明之间的不适应只会越来越大。
以前我们还可以借助人机协作，让一个普通人也能为社会发展做贡献。等到联邦现在这个层次，一个普通人投入再多资源，也很难做出开拓性的研究，与其浪费这些资源，不如把它们投入到文明发展中，更需要它们的地方。
你不可能不知道，精英主义才是文明的未来。
文明越发达，个体要做出开拓性创造所需要的资源和社会空间也就越多，这必然会无限挤占一般民众的生存空间。
其最终结果只能是少数几位贤者领导文明的发展，而大多数民众从低阶文明时期的文明开拓者，变成了中阶文明时期的文明推动者，等到了高阶文明，他们就只能是拖累。
量子空间那个巨大意识体，你应该一直有在关注吧？
那家伙在我们的刻意引导之下，已经是一个很完善的独立意识文明了，只要给他足够的资源，它一个意识就能像文明种子一样发展出一个庞大的信息文明，而且还是七级文明。
就是那个家伙启发了我们，要做文明种子，要有逃跑计划、扩散计划。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文明个体的数量早已经不是文明的硬指标了，就好像生物个体的素质也已经不再重要了一样。”
达芬奇的话让海森堡有些沉默，他无从反驳。
“你说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目的是什么？”海森堡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个体的繁衍生息不过是文明的社会耗散而已。”达芬奇说道：“生命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推动文明的发展，他们就像二级助推的火箭一样，要让火箭飞得更远，就必须不断舍弃已经燃烧殆尽的部分。”
海森堡听到这话愈发沉默了，他良久之后才说道：“以前的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我见过太多愚笨，无所事事，没有梦想，不愿意奋斗努力的人了。
这些人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要抛弃的那一部分。
他们也确实没有为联邦做出过什么大的贡献，甚至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只能靠联邦的社会福利勉强苟活。
但我认为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值得他们到来。
一个文明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永恒，而是为了照亮宇宙的黑暗与冷漠。如果它连自己的子民都要抛弃，那么它的永恒也必然是孤寂而无意义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