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年家的得宠局面在雍正二年的十月终于开始发生了变化,那是在年羹尧年第二次进京陛见的时候,家很多权力被暗地里扼杀制止了。
因为年羹尧的越来越嚣张已经渐渐的触到了胤禛的忍耐底线。
‘雍正二年十月,在赴京途中,年羹尧令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等跪道迎送。到京时,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更有甚者,他在雍正面前,态度竟也十分骄横,“无人臣礼”。年进京不久,雍正奖赏军功,京中传言这是接受了年羹尧的请求。又说整治阿灵阿(皇八子胤禩集团的成员)等人,也是听了年羹尧的话。这些话大大刺伤了雍正的自尊心。’
‘年羹尧结束陛见回任后,接到了雍正的谕旨,上面有一段论述功臣保全名节的话:“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在这个朱谕中,雍正改变了过去嘉奖称赞的语调,警告年要慎重自持,此后年羹尧的处境便急转直下。’
年羹尧的处境急转直下,只是胤禛仍旧极力的瞒着年茉莲这些事情,年茉莲的处境待遇也没有因为她的哥哥而受到丝毫影响。我想胤禛这么做,除了出于对她的那些情分外,他大概是还觉得后宫之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这些有的没的。
十一月的时候,京城已经是到处白茫茫的一片了。今年的冬天,天气异常寒冷。
十三爷的腿疾在这一年发作的尤其严重,据说根本就下不了地。不得已,向来和胤禛一样勤勉的他已经请假不来上朝好多天了,公务什么的都只能在家里解决。所以这段时间,姚玲都只忙着照顾十三爷,根本没心情进宫来看我,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不得不感慨,姚玲绝对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啊!当然话是这么抱怨的,但事实上,我其实根本心情去管她来不来的,她来了我也没空理她:我这个病秧子的情况比起十三爷也没好到哪去。一入冬就感染了风寒不说,这个腰真的是酸到直都直不起来的地步,还有之前的伤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隐隐在作痛。所以每天都我都只能闷着躺着……
为此,胤禛的眉头每日都只皱得跟座山似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宫人们都被吓得不轻,连高无庸都显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样子。我实在有些懊恼,我从来都只想他开心的,不想他操心。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体我的状况居然经常成了已经需要操心够多事情的他担心操心的对象,真真叫我愧疚不已!所以每当他来看我陪我的时候,我都要用力的去为他抚平。
我经常宽慰他说,我和十三爷的这些情况,跟太医们的医术没有关系,别动不动就去‘折磨’太医们那脆弱的心灵。这都是天气惹的祸,相信只要天气温暖了,自然就没那么严重了。没事的,放心。
他说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有些固执罢了,他认为是他没能保护好我们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十三是为了他才被关十年,在那可怕的养蜂夹道里,才会得了那么严重的腿疾。我呢,身体原本好好的,自打那次流产以后就渐渐的差了起来,就更别提为他所挨的那一刀了。
我这才惊觉,原来,他一直都在愧疚,“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啊。”我会这样跟他强调,“只要你好你开心你好好的,我们就满足了。如果这些会成为你的负担,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呢?你会愧疚,我们也会愧疚的。”我是这么对他说的。他却没有回答我,只是当下似乎陷入了沉思。我见再劝也没什么用,只得陪着他静静的不出声。
还好就如同我所预料的那样,只要天气稍微转暖了,我和十三爷的毛病就能有所改善了。于是,十三爷能上朝了,我的腰不酸了,姚玲大大的松了口气,胤禛的眉头总算不再皱的那么厉害了。一切,终于就这么的和谐了起来,当真是太好了。
雍正三年的春节刚过,不仅是朝廷之上,连宫中的氛围似乎开始悄然的在改变。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
我春节前就搬离了圆明园,现在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呆在宫里的——其实我是可以选择呆在圆明园的,又没人赶我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选择,毕竟圆明园和皇宫相比,我无疑是更喜欢圆明园的,在那也更自由畅快:胤禛有一大半以上的时间是在圆明园里的;宫里的日子比圆明园要无聊得多,既不可以也不可能允许我爬到树上去,更没有我亲爱的狗儿可以陪伴,规矩又比较少。但是,我就是‘义无返顾’的选择了它。
也许,也许是在逃避什么吧。因为我知道年家在这一年会彻底的土崩瓦解,我更知道这一年,年茉莲就会……而年茉莲会一直就住在圆明园里,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这日胤禛又去了圆明园。我闲着无聊,一整日里都在到处瞎晃的状态。先是到皇后那拉氏那儿跟她学棋,皇后统领六宫,皇帝不在宫中她自然要留守坐镇。虽然我这个孺子绝对不可教的学生着实的让她很无奈,还有给已经很忙碌的她添麻烦的嫌疑。
然后在御花园呆到‘发霉’的我又带着君好去到熹妃那和她一起泡茶聊天。这倒是件满愉快的一件事,我和熹妃还是比较谈得来的,这在胤禛的后宫之中当真是比较难得的情况。我们在一起聊聊家常谈谈孩子的,很好打发时间。
只是中间有个不大愉快的插曲:阿哥们这段时间学业忙的要死,弘历显然不在熹妃这。他们今天好象都被胤禛一起到去了圆明园。没了弘历一起玩耍的君好只一会就又吵又闹又发脾气的说要离开,我被她闹腾的厉害,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住了。
只是事实再一次残忍的向我证实,我的身体真的是越来越糟糕了。这一天下来,当下还没怎么样,到了晚上居然疲倦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于是,为了挽回自己可怜的身体,才不到晚上九点的光景,我就打发君好离开,倒头往床上睡死过去了。这段时间除了坚持的吃药进补调理外,我还坚持饭后散步、运动,再来就是这早睡早起。
不过说是早睡,其实我的睡眠质量并不好,感觉一个晚上都在梦里,或者总在半梦半醒间的极容易被惊醒。所以有时候明明睡的够久了,白天还是显得很没精神。白天倒是很好睡的,但一旦小睡了过去,晚上就将睁着眼睛到天亮!利弊权衡,我选择了在白天时强打精神的逼自己忙东忙西。
好不容易睡熟了,居然有人敲起我的门,愣是轻易的就把我给吵醒了。我有些不悦的坐起身来问道:“谁啊?”现在都几点了?边问边拿出身上的怀表看了看,天,都凌晨一点了!
“姐姐,是我。”是菊馨的声音。
“什么事啊,这么晚了。”我皱了皱眉头的问。浅眠的我一旦醒了就比较难入睡了。
“姐姐,没急事我哪敢打扰您啊,是皇上宣您去圆明园。”菊馨忙说道,我的情况她自是很了解的。
胤禛宣我去圆明园?菊馨的这句话让我顿时清醒了过来。胤禛他明知道我近来都睡的早,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是经不起折腾。那么,以他那发生任何事情都要自己扛的性格,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宣我去圆明园?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还是,那……我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并且越想越担忧,最后猛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赶紧不再耽误的起身为菊馨开门,然后穿上衣服稍微整理了下就出发了。
我只让鄂泰跟着我,菊馨则被留在宫中和侯氏一起安抚因为梦魇而忽然前来找我,有些哭闹不止的君好。我现在没空理她,她这都是小事,我担心的是胤禛……
来接我的人我们都认得,是养心殿的小太监耷拉鲁。想是高无庸太忙抽不开身便让他过来,这个小太监平时总是很安静的感觉。我们先匆匆的从皇宫的侧门出去,然后再改坐马车前往圆明园。
从皇宫到圆明园的距离并不远,平日里即便是坐轿子而不是马车也很快就能到达。但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焦急、担心胤禛不知是否有什么事的缘故,总觉得这路途似乎要比平时远上许多倍,心下亦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正感到烦躁不安,忽然,周围的空气当中似乎隐隐的传来了什么异味。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的我还未来得及细想,便眼前一黑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