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十三爷的房里呆太长时间就回到自己之前住的那个小院里了。现在已经是雍正八年,我虽然不大记得十三爷具体到底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可见他这般也大概知道,离那天绝对不远了!所以,就让姚玲与他好好的单独相处,度过最后的时光吧。
我在院子里闲晃了许久,后来忍不住的跑去睡觉,一睡就是整整一下午。晚饭的时候,贴心的锦儿没有把我给忘记,她默默的为我拿来了晚饭,又默默的离开。大概晚上九点左右,姚玲才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见她在我面前一副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模样,便笑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想说就说,那么扭捏可不是你的风格。”
“唉。”她这才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嫣如,历史上的他是雍正八年五月初四离开的。离现在,没几天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思量,我……”
“想陪他一起去,是吗?”我替她把话说全了。
“是。”她点了点头,苦笑道:“以前总觉得徇情什么的简直是tnnd狗屁,谁要那么傻?蝼蚁都尚且偷生,何况是人?直到自己经历了才知道,那是最真实也是最纯粹的美好心愿。一想起即将永远失去他,竟是连呼吸都困难万分的。如此,又如何能够独自存活下去?”
她的话无疑又一次的刺痛了我,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就等于失去了自己。除了用所谓的忘却还有无止尽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没有其他办法了。胤禛……
心下惆怅,面上却未露出分毫,“死,并不难。一杯酒,一把刀,或是其他各种方式都很容易解决,不是吗?”何况你早就下定了决心,不是吗?我在心里如是的说。
“可是历史上的我,没有那么早走。”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我记得好象活到了乾隆年间,不晓得有没有记错。但终归是没有和他一起走的。”
原来是担心这个,我笑了笑,“历史对于女人从来都不会花太多的笔墨。十三爷死后的怡王嫡福晋也不过是个孤单到老的女人,早走和晚走,我不认为有什么区别。虽然说最好不要改变历史,但没有改变大致的历史应该是可以的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姚玲一脸开心,却又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居然不反对?你就那么想我死啊?”说着竟是不满的口气。
“我怎么可能想你死?我巴不得和你聚在一起的时间多的跟米一样呢。我们才刚重聚,就又要再面对离别,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别,我怎么可能舍得?可我反对有用吗?你其实早就有所决定了,只是心里还有些纠结,需要人给你肯定意见罢了。就算我反对有用,也没意思。你说的对,如果活着对你来说是种负担和痛苦,那真的没什么意义的。作为你的好姐妹,我不希望你活得那么累的。”我好笑道:“如此,我干吗要劝你呢?舍不得,也只能逼自己舍得了。”
姚玲也笑道:“不愧是经历过生死的丫头,看得真通透。”
“说的是轻巧啊,不过,你为了我的‘死’也难过了好几年了,算一算,都有四年的时间了。”我无限的感慨道:“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得开始为你难过了不是?这一难过可还要五年,多了的一年,就算利息吧。”
听了我的话,姚玲只是一顿就有些震惊,“你……”
“历史上有你我都敢劝你嚣张的不负责任的去死了,何况历史上根本就没有我。”我说着挑了挑眉头,“只准你上演生死相随的戏码感天动地啊?风头可不能只你一个人出。”微叹了一口气,我才又道:“何况失去了他,我也没什么动力活下去了。我不是他,不是有江山就可以继续支撑的人。失去了最爱的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如何活得下去?”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姚玲愣了愣,回过神来说道:“果然默契。”
“既然是好姐妹,自然不会亏待你了。”我边说边站起身来回到屋内,从我带回来的包袱里拿出了个白色的小瓶子,“那,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姚玲接住瓶子,疑问道。
“这是穆神医的发明之一,叫乐归仙丸。”我把目光看向远方的解释道:“丸如其名,能让你没有一丝痛苦的就可以瞬间归西,是真正的好死。”
姚玲闻言不禁好奇的打量起了瓶子里的药丸,“那么神奇啊?”
我微微点头,道:“我在穆神医那调理的时候曾见过他用这个药,不过他只用过一次。他虽是神医却也不是万能的,无法和死神叫板。他的母亲当年的病拖了很多年,连他也没有办法。为了让母亲减少死亡的痛苦,他才研发了这种药丸。让他母亲在实在无法挽回的关头吃下,他母亲当时走的确实非常安详。”
“我是恰好有缘得见,便求他为我多准备几颗,但他只给了我两颗。倒不是他小气,而是这药要炼制而成实在有些困难,所以数量实在不多。我本来想一颗给我自己一颗给他的,但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打算。”
“我和你才是一路人,不然也不会那么要好,有好东西自然还是和你分享最稳妥。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所爱的人一死,便必然都要活不下去的。他们是顺应了历史,受点死亡前的折磨也是必然的无法改变的。但我们嘛,能好死的话就好死好了,所以……”
“果然有意思。”姚玲叹道:“厉害厉害啊,这都让你碰上了。我们要是死了还有机会回现代,我们一定要合力写本小说了!”
“就你那水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要你评价一本小说没问题,自己动笔,没门!最后辛苦的还不是我?”我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的说道。
“知道你从小到大作文好,真是的,不用说的那么直白吧?”姚玲也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而后我们两个相视而笑。
说笑过后,姚玲又认真的说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我说着收回了看向远方的目光,下起了逐客令,“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他身边去吧。虽然可以一起死,但生的时候有机会多在一起总才是最美好的,多多陪陪他吧。”
姚玲也不推托,时间确实是不多了,在我面前也无须掩盖那份迫不及待的与所爱之人多聚一刻的心愿。她直接站起身来,“好,那么我就先过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原本想提及的关于我该如何进宫的话竟愣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罢了罢了,就让她最后的时光安心快乐些吧。她已经为我担忧了那么多年了,没必要再让她为我操心了——
该要如何进宫如何见胤禛什么的就让我自己另想办法吧,虽然失去了十三爷十三福晋的幌子帮助,一下会变得很难办。
但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