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高无庸肯定的答复,雪诺装模作样的就要往养心殿里走。这时,雪诺宫中的那名我们事先安排好的宫女忽然显得很惊慌的冲了进来,在雪诺耳边嘀咕了几句。雪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怎么了四福晋?”高无庸见状忙问道。
“高公公,重华宫来的消息,说是二阿哥突然大哭得厉害,怎么哄都不止,我得赶紧回去瞧瞧!”雪诺状作焦急的说道:“这边,只能请皇阿玛恕罪了!我回头再来请罪!这参汤就让我的贴身宫女送进去就好了。”说罢就马上示意原本端着参汤的宫女把汤递到我手上,然后转身大步的离开了,丝毫不给高无庸半点反应或反对的机会。
我见雪诺她们都离开了,便端着参汤就要往里头走,却被高无庸给拦下了,“得了,你也回去侍侯二阿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他不客气的说道:“皇上这边有我侍侯就成了。”
他的意思是,我这小人物还没资格见皇上!他同时大概还有些恼怒雪诺的无理,还在恼怒雪诺的不懂规矩:她没空了走就是,皇帝必然不会怪罪什么的。但她这样把东西交给我一个知名不具的宫女,是什么意思?当然,还有就是他原本还指望雪诺能劝胤禛多少吃些东西呢!但我仍是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高公公,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看人大小眼厉害的腔调啊?”
高无庸显然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和他这样说话,开口正欲呵斥,猛的看到了我刻意抬起的脸,“你,你……”饶是他定力够,也仍是结巴了好一会才恢复了正常,“嫣如姑娘?”他不确定的问。
“是我。”在养心殿的范围,周围的宫人侍卫多是精心挑选绝对忠诚的,何况胤禛就在里头,一想到他就在我附近,我心下就无比的安心。是以我也不怕我的身份曝露什么的了,“别问我那么多了,只要知道我不是鬼就成了!至于我怎么还活着脸又怎么恢复了,就先别问那么多了。我想见皇上,四福晋是帮我的,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我简短的对一切做了个小解释。
高无庸愣了好一会,才感觉差点尖叫硬是控制住了的压低兴奋的声音道:“当然可以了!别说您还活着。”他也是个聪明人,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影子,告诉我他已经相信我说我还活着的事实了,“就算您是鬼,我也巴不得您回来呢!快,快进去吧!”边说边将我往养心殿里赶,一点都不顾形象。我看他的表情,如果不是身份地点因素,如果可以的话,他恐怕是要跳起来大喊大叫了。
我见状好笑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淡定些,而后大大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大步的往养心殿走了进去。
养心殿里如同我的记忆里一样,总是给人感觉特别压抑。即便现在灯火通明,也仍是无法避免这种感觉,甚至比当年更厉害。
我看着如同我记忆里那样,认真严谨,时而皱起眉头,时而松了一口气的胤禛正端坐在书案,专注的批阅着奏折。
我一步步的靠近他,渐渐的将他看清楚了些:他看上去比我离开的那一年,老了不少,两鬓的白发越发的多了。虽然脸色看上去倒还是很不错的,但那份诚如所有人告诉我的那样的那份刻意蒙上的冷漠,真叫我很是心疼。仔细算一算,他如今也已经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头子了呢!
又一次的深吸了一口气,我才忍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水,不知为什么,会在他听到声响预备抬头前就赶紧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皇上。”由于带着些许哭腔,我的声音和平时听起来有些不大一样。
他闻言拿笔的手顿了顿,大概是听出下面行礼的人发出的声音不是雪诺的声音,便头也没抬的问道:“起来吧,老四福晋呢?”他自然猜得出我是代替雪诺进来的宫人。
“永裢阿哥忽然哭闹不止,四福晋急忙回去照看了。”我强自稳住了心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真实声音,“所以未能来给皇上请安,还请皇上恕罪。”
如果他真的从未忘记过我的话,那么对我的声音必然是从未忘记过的。事实证明,确实是如此的。这一次,胤禛总算有所反应了。他猛的抬起头来,但旋即又很快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的问道:“你是老四福晋身边的宫女?”由于我刻意低着头,只用眼睛的余光去看他,所以他还未有机会看清楚我的面貌。
我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看见他因为我的话不觉的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他皱眉头的样子,便决定不再和他玩什么捉迷藏游戏的一把将头抬了起来,“我一直都是你身边的大宫女,不是吗?”
听我这般说,他猛的将目光看向了我,一瞬间,他瞪大了眼睛。眼里有震惊,有不敢相信,但也有欢喜,有激动,也有痛苦……还未及细想,他已经从案上直冲下来,激动的抱住了我,“嫣如!”
他这样突然的行动,使得我一个不小心的把参汤全给打翻了。这个声音无疑引来了把守在外头的侍卫,我回过头去眼尖的发现他们差点进来了又被高无庸给支了出去。
我这才放心的再次看向胤禛,对于他这样大的反应,我很是欣慰。他不怕我,就算我可能是所谓的鬼,他也……我这样想着,便紧紧的回抱住了他,“胤禛!”深情的唤道。
我们就这样抱了好一会,他才将我松开了,“太好了。”他说着会心的笑了。
“是啊……”我正打算回应他几句,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大跌眼睛险些摔倒,“多少年了,我真的很思念你,可你始终不肯入我的梦来。现在,能这样清楚的看到你,抱着你,哪怕只能在梦里,我也很满足了。”
梦?what?等等,他认为这是在做梦?这回轮到我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了。
他的话却还在继续:“嫣如,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好,误会了你,不信任你。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但你不要再让我连梦到你的机会都没有,好吗?我真的很挂念你。”
我曾无数次的设想过我们再度相见的场景,可是任我抓破了脑袋,都绝对想不到会是眼前这样的局面。他认为我们是在梦里?!这也太扯了吧?然而细细的品味了他话里的意思,震惊过后,我心里泛起的是更深更深的心疼……
其实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没什么事的时候吵啊闹啊的互相不理会对方还是满常有的事情。一旦遇到危难生离死别了,自然就会不再计较那么多的去在乎,只想陪在对方身边只想对方回到自己身边,因为从来都是很在乎对方的。
我就是怕他会认为是他害死我了什么的才故意留下了信,毕竟当年我有稍微听十三爷提及他确实有在调查事情的真相,因为冷静下来后的他是理智的,并且他后来该是知道了我是无辜的。
我的傻胤禛啊,我信里不是写的很明白吗?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啊!你为什么,自己不肯放过你自己呢?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啊?我的傻胤禛啊……
我这样想着,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哭喊道:“傻瓜,这不是梦,我没有死,我回来了!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胤禛!”
他闻言猛的将我放开,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说什么?不,不可能。不对,这一定是在梦里,如果不是在梦里,你的容貌怎么可能……”
我差点忘了对他而言‘现实’里的我是毁了容貌的,“我真的是你的嫣如!”遂忙大声强调道:“我的身体和脸上的伤都被一位神医给治好了。你不信,你,摸摸看,我的身体是热的,我还有心跳,有呼吸,梦里怎么可能会梦到这些细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