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李和李二麻子成亲的翌日,福泽山来了一个除了墨成章外,令所有人都意外的人。
程韬身着便装,领着程景灏,只带了贴身的仆从前来拜访墨成章。
身为一州之长的程韬,用“拜访”的名义来见墨成章,只这一点就让守在入口的墨家军震惊,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到了墨成章耳中。
彼时墨成章正跟云氏和郑清浅商量着,自家人怎么轮换着去小金他们那干活,以及收获之后东西带出来要怎么对外统一说法等等。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刀疤李过来报信的时候,脸色却有些古怪。
“小四,刺史大人亲自来了。”
听了这话,墨成章一点都不惊讶,很淡定的对郑清浅道:“你跟娘先去找温泉山谷,下午再去找赵岑。”
他不会给程韬见到云氏的机会。
郑清浅点点头,“你去吧,我跟娘会把事情办好的。”
刚才他们说到要从温泉山谷移植药材过去彩虹谭,还要去问问赵岑,哪些珍贵药材不好养活,又是她常常需要用到的。
既然要跟秦昊合作开成药铺子,他们自然要想办法获取最大利益,自主提供药材降低成本就是一条路。
秦家是有药材铺的,所以常见药材的供应方面肯定没问题,但是珍稀药材不管在何时都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经过商议后,墨成章和郑清浅一致决定,彩虹谭今后专门种植药材,温泉山谷这边则负责培植高产作物。
这样分开之后,他们山里的粮食产量肯定又要高出一截,毕竟之前划了一块地给赵岑种药材,分开后就能多种粮食作物了。
若是没有温泉山谷,土豆和红薯这两种他们赖以生存的作物,顶天了可以每年种植三季,如今能种四季,全靠温泉山谷不断的培育种苗。
李大山他们做过试验,在山谷里长到某种程度,再移植出去的种苗,对天气的要求就不会那样严格,而且能长得比外面的作物都好。
墨成章和刀疤李走后,云氏才开口问郑清浅,“咱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吗?刺史都亲自来见小四?”
她记得上次小四去刺史府,还是刺史写了文书的呢,这才多久,咋就亲自来了呢?
云氏是做过官夫人的,虽然只是小官,但她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刺史是一州之长,他们只是一群难民,如果他来,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被人领上山,他们这些人还得战战兢兢的接待才对。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墨成章非常淡定的跟刀疤李说,既然刺史来了,他就去见见。
刚才她没说话,是不想当着外人的面下儿子的脸。
郑清浅知道一些内情,但她也不知道程韬和墨成章的关系,不过既然是仇人,墨成章当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应该是刺史大人惜才吧?毕竟咱们这里聚集了这么多难民,也算是帮他稳住了闵州的局势,没人捣乱他才有政绩。”郑清浅说了个最安全的理由。
墨成章不想云氏知道他的身世,那就不能提起颜秋思和程家那层关系,所以她才这样说。
“有道理,”云氏闻言却点了点头,“说不定这位刺史还想让咱们小四去闵州城做个官啥的呢,不过这些都跟咱无关,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去山谷里看看吧。”
得先去看看赵岑那块地哪些东西可以移走,还要估算移走之后那里能多种多少别的东西。
郑清浅颔首,去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背着小背篓跟云氏一起出门了。
另一厢,墨成章下了山,很快就在墨家军的训练场旁边见到了程韬父子。
他出现的刹那,程韬的目光便紧盯着他,脸上的神色有明显的激动,不过很快这丝激动又恢复如常,没注意看的人自然发现不了。
“程大人。”墨成章拱手行礼,很快便抬手示意,“此处不便说话,大人这边请。”
训练场这边有几间平时刀疤李他们处理事务的地方,也有一间墨成章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并不只是一间单独的屋子,而是一个小套房,还是独门独院那种,跟旁边的建筑都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
不说别的,若是有人想偷听,那估计立刻就能被人发现。
而且墨家军还有严格的规定,没得到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他这里。
墨成章在前面领路,顺势给刀疤李几人打了个手势,刀疤李会意,立刻带着周围的人退到了五米开外,将他所在的小院围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程韬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带着质问的目光看向墨成章。
虽然他今天是来认亲的,但被墨成章当众这样对待,他总得有点表示。
墨成章淡笑,“程大人不必多想,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方便一会儿我们说话。”
程韬抿着唇没说话,也没停下脚步。
程景灏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前些日子他看见这里的疑问有了解答。
看来,这一世的他比上一世小心谨慎多了,也不知是他自己成长成这样的,还是重生的郑氏“循循善诱”的关系。
墨成章领着两人进屋,三人分别落座,程韬虽然做了上首,可墨成章浑身的气度不容忽视,要是有外人在,肯定一眼看见的还是他。
“抱歉,我们这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两位,我这人性子直,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墨成章淡淡道。
他连杯白水都懒得给程家父子,因为他知道,一会儿他们说的话,他肯定不会答应,说不定人家一生气,连杯子都得给他摔了。
山里穷,就不陪他们浪费了。
此时已经没有外人,而且刚才程韬和程景灏也确定了在这里说话不会有外人听见,所以这会儿墨成章一开口,程景灏便将准备好的画像递给了他。
“墨公子先看看这幅画像。”
墨成章有些漫不经心的接过来,看了画像后,瞳孔动了动,而后抬头看向程韬,“程大人这是何意?”
程韬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捏着拳头,胡须有些发颤的看着他道:“你可知这画上的人是谁?”
墨成章挑眉,“难道不是大人让人替在下画的吗?”
“此乃先皇年轻时的画像!”程韬忽然激动的低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