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京兆尹不认得太子,但一看其身后跟着的人,和这些人的态度,便知道了,眼前之人身份是远远比他高的。
他现在就是落在朝廷的手里,都好过落在寻常百姓手中,起码也有一顿正常的吃的吧。
待跪在那人跟前,才得知竟是当朝太子,当时京兆尹就感觉两眼一黑。
能惊动当朝太子,那离皇帝还远吗?
他这是贿赂无门了呀!
师淮问了他几句话,再让百姓指认,确认此人是清江城的京兆尹无疑后,便命人提着此人,与自己一起登上城门之上。
伏黯闻言,立马单手提起京兆尹,轻松押着他,他被五花大绑着,动弹不得。
师淮脚步微顿,看着伏黯的动作,压低了声音对他道:“这两日不可近孤身侧。”
伏黯:?
师淮嫌恶:“臭。”
伏黯看着自己手下押着的人,后知后觉也觉得臭极,嫌恶得不行。
押着那京兆尹上城门,程副将依照师淮的吩咐,将城内大部分还能走动的百姓都聚集在城门下,几百人聚齐在城门下,瞻仰着城门上威严尊贵的太子。
师淮看着底下的人越来越多,没什么表情,伏黯猜测到他的打算,上前一步,“殿下,让臣来吧。”
师淮:“不必。”
城门下人头攒动,城门上,整个清江城百姓共同的罪人被迫跪在太子身前,眼见着太子转身,抽出伏将军的剑来,横在那京兆尹的脖子上。
“此人罪大恶极,欺上瞒下,对清江城百姓的苦难不作为,将清江城祸害成如今的模样!实乃天地不容!不配为官,不配为人!”太子神色冷峻,声音赫赫,淡漠带着杀意的话语传到底下,所有人都好奇紧张地盯着他。
“今日,孤便替天行道,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好慰藉清江城因水患,因疫病,而离去的百姓!”
话语中的森森寒意,让人不寒而栗,有人撇过头去不忍看,有人目光炯炯,还有人攥紧拳头,恨不得自己亲手杀了此人,好解气。
京兆尹闻言吓得屁滚尿流,他刚要张口求饶,下一刻,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师淮手起刀落,手握长剑,那剑身被他的精神力包裹着,削铁如泥,只是利落一剑,便将那京兆尹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如注弄脏了他的衣物和脸。
随后冷静捡起那颗还温热着的头颅,随意扔下城楼,“京兆尹头颅在此,所有被他残害过的百姓,安息吧!”
他白皙干净的面容被喷溅的鲜血染了半张脸,身上浅绿色的长袍亦被带着腥气的鲜血弄脏了大半,手起刀落的迅速,面无表情杀人的冷酷,都似是踏遍尸骨来的地狱修罗。
但此刻,他立于高高的城墙上,睥睨众生,淡漠又悲悯,身染鲜血却洁净似神明。
长剑可以杀人,可是直接将一个人的头颅砍下来要谈何容易?又不是砍骨刀。
只有会使刀的士兵或者伙夫才能明白这一剑削头颅的威力,就连伏黯都被他惊到了,他定定看着师淮一会儿,郑重跪下,虔诚宣誓一般:“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都跪了,其余不管是将领士兵还是大臣御医,也纷纷跪了一地,恭敬拜道:“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似是被他们感染到,百姓们陆陆续续跪了一地,呼声一重接一重,声音越来越大,只闻一声声“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响彻天际。
自此,太子在清江城的威信便这样立了起来,而那京兆尹的尸体也被人拖去一把火烧了,本就是个死罪的京兆尹,由太子当着众人的面,顺应天道将其斩杀。
这一举动大大为大宣国赢得了民心,更为太子赢得了民心,就是皇帝也指摘不得,远在天边的皇帝开始慌张,清江城一事是不是又给了太子崛起的机会?每天都在想着,太子究竟何时才会病死?
不过就算他再提防那也没有用了,横竖人也不在他跟前,现在他的事唯有培养好五皇子,而二皇子在皇城中康复后,便一直不得重用了,心中郁闷至极,紧接着又发现他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妃妗姻了。
他想找妃妗姻好好算算账,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何至于此?变得这样狼狈颓丧!现在一上街,谁人在意他皇子的身份?谁不唾弃厌恶?
可他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妃妗姻时,心中便生了个荒唐的想法,莫不是清江城一事就是妃妗姻联手太子给他布的死局?
太子好阴毒的心思!难不成太子根本没中毒,也没有病入膏肓?
妃妗姻根本就没给太子下五石散!这种种猜测,都让二皇子心惊肉跳,他连夜去禀报给皇帝,却被皇帝训斥着赶了出去,太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明明是他自己本事不足,蛇吞象,现下就是变着法的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况且,不管哪个御医都言之凿凿说太子一定命不久矣,难不成他们都在骗他不成?
皇帝对二皇子的厌恶是越来越明显了,所有大臣都看得一清二楚,一开始追随二皇子的人,也都渐渐倒了台反而去追随五皇子去了。
二皇子心生愤然,也无可奈何,他接受不了自己一朝天之骄子竟陨落至此,于是开始夜夜买醉,上花楼,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竟还将朝中大臣包了数月的酒楼花魁给睡了。
那大臣不知他是二皇子,只以为是奸夫,便差人将他的一条腿打断了,皇帝雷霆大怒,将那大臣贬了官,更是对日后成了瘸子的二皇子失望至极。
二皇子彻底没了指望,皇后哭得眼都要瞎了,毕竟,瘸子怎么可能当皇帝?遑论现在还有身体健全的皇子在虎视眈眈。
于是,不久后,打瘸二皇子的大臣,以及他的妻儿,全都死于非命了。
此事被皇帝悄无声息掩盖了下来,不过皇后的凤鸾宫也彻底变成了冷宫。
这种种的事发生在皇城,也不过两个月,而传到师淮耳中,只用了三日,他即便离开了皇城,却没有一日不留意皇城的动静。
知晓二皇子的处境,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命人将自己埋藏在皇城的暗线一一开启。
他只用了半年多,便在皇城埋下了自己的人和权势,更在来之前,精打细算,殚精竭虑,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算好。
二皇子算什么?他的最终目标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