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莽撞,他现在还不能死,起码的等咱们离开这艘船才行。”我急忙把大嘴挡了下来,给大家稍作解释,也怨不得他们义愤填膺,没接触过掌灯人肯定不知道他身上的秘密,这里也就我和阡陌了解一些,不管这么说,掌灯人还的继续留着,多会等我们绝对安全了,随时弄死他都成。
掌灯人之前身上就带着重伤,现在也不知道死活,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我过去后还是先用工兵铲捅了一下,登时老家伙就受疼嗯了一嗓子,然后想挣扎着起来,结果动了几下又没了反应,最终还是我把他提溜了起来。
掌灯人脸色煞白,看来沿路上没少失血,那条断腿算是废了,白森森的骨头岔子已经扎了出来,我担心他熬不多久,专门说服老余头给他做了止血措施,然后才重新把人绑结实,担心他冻死,又说服大嘴往他空荡荡嘴里灌了几口烈酒。
“暴殄天物啊,老子都是按口计算着喝的,老崔你……你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大嘴小心的擦拭着瓶口,脸上心疼的要命,其他人虽不说什么,估计心里已经把我骂的体无完肤了。
唯独掌灯老头,突然睁开了眼,挣的很大能看到里面的浑浊,但没了惊恐,那到昏昏欲睡的眼神和我对视了几秒,慢慢又合拢了。
我看了眼大嘴身后的古弈,陪了几个下贱的笑脸,再没做解释,扛起掌灯人就走。
这一刻,我的眼眶热乎乎的,满脑子全是古弈嬉笑的场景,然而,除了大嘴,我的坚强没人能够戳穿。
船体颠覆的越来越猛,包括我在内,所有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晕船的症状,之前还能憋回去,似乎一下子到了临界点,同一时刻,出现了两个哇哇的呕吐声,顿时,本就不怎么新鲜的空气中多处了另一股味道,随着风扩散的很快,惹逗的我也担心没憋住。
很快又有人嗓子里怪叫了起来,这次老余头倒是挺拿心的,脖子一扬赶忙扯起自己的衣服把嘴捂住了。
暗道内的风越吹越猛,夹杂着清脆的哗哗声,应该是潮动的风浪拍打着海面,跃上了船头,之前灰蒙蒙的巷道内飞尘已经被浓浓的水腥味替代,流进鼻孔让人感觉很清爽,所有的人呼吸急促了起来,肚子里咕噜声不断,虽然这段斜坡体力消耗严重,但个个又像打了鸡血。
十几步之后,暗道出现了尽头,是几块拼凑在一起走风漏气的木板,木板已经严重腐朽,链接处已经出现了宽大的缝隙,明晃晃的手电光沿着缝隙穿了出去,为了谨慎我让所有人把手电压在脚下,本来还想安顿几句的,不料小野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咔嚓一声,一股带着级数的风吼,卷着零碎的木茬子向巷道内飞溅,就在我们紧紧的护着脑袋的瞬间,小野就地一个翻滚冲了出去,紧接着是老余头,然后是阮波涛和阡陌,还有脸蛋没冻的红扑扑的夏玲,反倒是我本来是走在前面的,关键时刻被人挤到了最后。
“妈个巴子的,憋死大爷了都,先得喝口酒压压,酒乃粮食之精华也,免得被别人惦记着……”大嘴手里握着一个亮晶晶的白酒瓶,刚把脖子扬起,嗓子里咕噜了一声,愣在了原地,其他人也是,看样子上来后就没挪过地方。
“什么情况?”我刚一走出,感觉视线一下子开阔了很多,确实是甲板不假,周围还亮闪闪的,心里刚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呢,但这星星似乎离的有点太近了。
突然觉得情况不妙,就近夺过一把手电往四周照看,才发现全部是眼睛,一层一层的往远了看足有几百只。
我刚想提醒大家回暗道里退,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喊了出来,人群大乱,可惜,就连大嘴和小野都没等到转过身,船体毫无准备的翘起,几乎形成了一个四十度的斜坡,我本能的丢下掌灯人,伸开手臂往四周抓握,才发现光秃秃的甲板根本就没有能抓握的地方,只有天旋地转,完全不给人挣扎的余地,嘈杂中,有清晰的吞咽声,还有摩擦抓挠甲板的动静,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像肉球似得快速的往那些眼睛跟前滚落,就这阵势让人顿时感觉心灰意冷,即便手里还紧握着工兵铲。
我下意识的想看看大嘴和古弈,刚把脖子直硬找到大嘴的方向,混乱中,看到几十道黑影同时向大嘴扑了过去,心里一阵绞痛,从来就没体验过会死的怎么憋屈,马上*将眼睛闭上了。
甚至我都想到自杀,努力的感觉到工兵铲铲刃的位置,刚想把脖子伸过去,就在这个间隙,感觉船体侧向剧烈的晃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声闷气的低吼,从来没有听过怎么难听的声音,似乎是从水面下传出来的,我下意识的睁开眼,正好看到两个红色的东西,足有脸盆大小,红的有点娇艳,似乎能滴出水来,正俯视着甲板。
其实,那双眼睛也就出现了几秒,但给人感觉肯定会有事要发生,这个时候,我已经快万念俱灰了,也就谈不上怕不怕一说。
轰!船体受到猛烈的撞击,随之而来的是那种失控般晃动,四周风浪声滔天而起,甲板往下坠去,给人的感觉这艘传解体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的身体像一枚树叶,顷刻间,不受控制的被颠了起来,然后,翻着跟头重重的落回甲板,脑袋刚一碰向甲板整个人就蒙圈了,能感觉到身体快速的滚了几圈后才慢慢的停下。
还好最后落在了木质的甲板上,如果换做铁板,不死也的重度残废。
按刚才那个震动的力度来说,船应该是触礁了,给人的感觉很真实,甚至能听到船体内部传来的木料开裂声,整艘船被停下的瞬间,之前大幅度上扬的甲板也跟着正了过来,似乎正被风卷的丝丝颤抖。
刚才我被摔的闷了,完全没留意其他人的去向,忽然被一阵阴冷裹着水汽的风迎头吹过,整个人像洗了个冷水澡,一个激灵,赶忙抬头看向周围,庆幸手电还没撒手还在亮着,而且这种防水防震防极限温度的三防手电着实经摔,举起一晃,第一眼看到工兵铲立着插在甲板上,赶忙挣扎着翻起身将工兵铲抢过来。
尼玛,这是哪里,甲板上空无一物,只能看到黑色的甲板往四周延伸,耳朵忽然被一阵嗤嗤的声音吸引,眼睛不由自主的跟着往上瞟,很远的地方弥漫着一层紫色的光,无数的紫色电弧像受惊的小蛇猛窜,连起来看似乎就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紫色大网罩在头顶,将整个天空包裹,借着这个亮度能看到翻滚的云层压的很低,触手可及。
想到大嘴和古弈还不知道死活,我开始低头猛跑,直到手电的光像跌进了万丈深渊,小跑几步,低头一看原来是甲板的边缘,腐朽的甲板上露出新鲜的木茬子,也就是说整艘船到我脚下这里齐齐的裂开了,另外半个早就没有了动静,除了震撼大自然的力量外,就是心生绝望。
手电往下照去,忽然发现有无数的光点在远处亮起,红的,绿的……那些光电会动,应该是能感应到我手电的位置,开始快出的往我这里聚拢,大多数应该是来自水底,能听到哗哗的破水声,只有一小部分应该是趴在船体的裂口处去,垂直的往上窜,远远看去给人一种千家万户的感觉,不过一点也不温馨,反倒身上毛冉冉的,刚想调头就跑,忽然被一声吼声惊呆在原地,声音似乎是透过水面发出的,刚才就听过一次,发生在船还没有解体之前。
吼声如雷灌耳,震荡着传来,再次看到了那双红色的眼睛,似两轮残血的骄阳从水底升起,紧跟着,船体猛的倾斜下沉,好在我靠着工兵铲的帮助没有从裂口处滑了下去,不过也被惊出了一头冷汗。
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些眼睛的背后,肯定是一些凶残的东西,现在,他们和我一样被这个声音吼的瑟瑟发抖。
我也想往后退,奈何腿上软的使不上劲,短短的数秒时间,我只能想个傻逼一样听着一阵狂风卷起,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手电光柱下一闪而过,感觉那是一条巨大到绝伦的蟒蛇,所过之处那些光点大面积灭去,所剩零星的全部顿在了一处。
眼前一幕,太颠覆人的三观了,也许,这艘船压根就没有触礁,而是被那条大蟒蛇缠住了,而且它还对那些凶残的东西感兴趣,反倒对我这里视而不见,嫌小吧,都不够打个牙祭。
也就是说这艘船是被那个庞然大物生生的弄断,断就断吧,只要在找到大嘴他们之前不要下沉就行,我现在怀疑大嘴他们在另一半上,如果是那样就麻烦大了。
想到大嘴和古弈,我马上压制下那些不适,扭头就跑,刚才还算干净的甲板,所过之处,多出了很多黑乎乎的东西,暗红色的液体反射着手电光,正沿着甲板缝在蠕动着散开,看样子这里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继续往前,手电所过之处全是血淋淋的尸体,成堆的,成片的,成快的,反正就是没有保存完整的,随便看一眼就是十几具,大部分尸体已经像肉饼一样紧贴在甲板上,中间也有些残破的肉块泡在血污之中,看着让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