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璃月公务员,魈不仅工作稳定,下班时间也同样稳定,一般等他回来客栈的大伙儿也都相继去睡了,也就只有当夜值班的伙计偶尔能听到顶层的动静。
眼看夜已深了,一般这个时辰魈也该回来了,但现在还没个声响。言笑原本以为今天小哥会早些回来,于是兴致勃勃的陪着小九等,但这个时辰饶是言笑也受不住了。
“小九啊......那小哥估计是忙着呢?要不...你先去歇着?”
九思端着下巴,颇为无奈的看看身边的言笑,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不过她没有追究的想法:“你先去休息吧,我去找找他。”
好在荻花洲并不远,瞬间便可到达。寻着身上的这个提瓦特版的gps定位印记指引,九思很快就定位到魈的下落。
锁骨旁的印记发出预警,炽热的温度烫的人生疼,一般这种情况是魈被业障缠住了,想想也是,多日不曾帮他梳理业障,如今定然是堆积了不少。
当夜叉有了欲望就容易被业障的魔音蛊惑。身负杀孽的魈,在一片血色之中挣扎的度过每个日日夜夜,饶是他这样原本纯洁的花朵在血泊中待久了也会沾染污秽。杀业话说源源不断的丝线,将他拉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有璃月的山川河流,花鸟鱼虫。没有瀑布的奔流之声,没有树叶的沙沙作响。景色与声响都化作一片血红充斥双眼,刺目揪心,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放弃追寻,即使如此,眼前依旧是一片杀戮之色,避无可避。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累世杀业的报偿,每一天都是夜叉的【命定之日】......
一朵红色的彼岸花飘落,化作火焰消弭所有的桎梏,好像太阳柔和了冰冷的血光,熟悉的香味好像迷雾中的萤火虫若隐若现。身体变的轻飘飘的,好像在缓慢上浮,逐渐融入一片温凉的怀抱。
感受到那刺目的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果香,很熟悉。魈尝试的睁开双眼,之前怎么也迈不过去的小院出现在眼前,此时的仙府已是秋季,花香已经变成更加清甜的果香,魈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来。
篱笆上爬满了许多蔷薇,只剩还算茂密的绿叶,在叶片之间,少年模糊的瞧见院子里的秋千在来回晃荡,只是蔷薇的花叶遮挡了视线,看不清坐在秋千上的人的脸,只能看到月光般的银色长发在空中来回飘散。
不过,他也没有因为想要看清那人的音容样貌而闯进去,只是在篱笆外静静的看,想着一会儿微风拂过,就能看清了。不过,院内的人似乎发现了这个偷窥者,向他这边看过来。
一阵不小的风吹来,竟让少年睁不开眼。此时,唇边传来温凉的触感,一缕缕银丝分割了璃月漆黑的夜。
“!?......”,少年感受到嘴边的温软甜蜜,思索着那是什么,会比杏仁豆腐还要香甜?
九思慢慢地撑起身子,在对上少年金眸的那一刻满是柔和:“又梦到什么了?”
少年歪头,借着月光看清身旁少女的面容,与在风中努力窥见的那人的相貌逐渐重合,许是害怕她再次消失在风中,少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害怕她也会像风中精灵一样逃走就迟迟不敢真的触碰。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九思主动在靠近自己的手心蹭了蹭:“噩梦结束了,我在这儿呢。”
掌心柔软的触感好像一团软绵轻轻飘浮在心口,被黑暗囚困的焦躁和空虚都被慢慢平复。
手掌缓缓沿着少女的脖颈向下,然后停留在锁骨的印记附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魈瞬间揽住九思的肩膀,一个用力将她按到自己怀中,然后侧身将她抱在怀中,女孩的温度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开始蔓延,这样的感觉远比简单的摸脸来的实在。
“你去哪里了......?”,为何丢下我?
少年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好像被舍弃的小可怜,控诉她这个意图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监护人。
感受到头顶少年吐息的炙热还有起伏的胸膛,心想这人不会是要哭了吧?!不能吧!!??心想不妙的九思下意识的就要甩锅:“我在望舒客栈等你啊,你一直没回来。”
“骗子,披着兔子皮的狐狸......”,只可惜现在夜叉也上了脾气,全然没有接过这口锅的打算。
眼看甩锅不成,九思也只好服软开始顺毛,把身子往魈怀中挪挪,两只手开始轻拍他的后背,俨然一副哄小孩儿的架势:“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离开你了......”
“骗子......”
“我没骗你,说好忙完就来找你,我不就来了吗?”
“骗子......”
九思有些无奈,感觉自己怎么都逃不过渣女的形象了。好一个撒娇男人最好命,看这架势,每个三两天是哄不好了:“你确定要在这荒郊野外的跟我耍无赖?”
......
等魈跟九思回来,菲尔戈黛特也完成了今日的汇总准备去睡了,听见顶层的声响,还有明显不是一人的脚步声不禁感到欣慰。
扶着魈回到房间躺好,九思就很知趣的要回自己房间睡觉,结果自己还没站起来就被魈拉住手腕。女孩疑惑的转头,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少年只是倔强的看着她的脸,抓住她手腕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需要我提供哄睡服务吗?”,想着这人面皮薄,被自己这么一呛估计会害羞的转过身去,怎奈他居然一个用力把她拽到床上,没等九思反应过来就被大被蒙过头。
作为一个十足的行动派,魈不说话的时候都在【干实事】,闹了半天,他就是换了个舒服的地方继续对九思的控诉。九思废了好大的劲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刚想开口就对上少年的那双金眸,
许是分开的太久,九思现在有点看不懂他眼中想要表达的东西,魈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紧紧扣在怀中缓缓入睡。
没过多久,少年的吐息变得清浅均匀,看来是真的累坏了。只是九思今夜注定无眠。
当她在荻花洲的花丛中找到魈的之后他正被业障侵扰,痛苦的跪在溪边,拼命的想要撕扯下脸上的面具,业障的蛊惑和身体的蚀骨之痛让他忍受不住的嘶吼,本喷薄的仙力形成激荡的气流,斩断了周围的芦花.
面具好像要长在脸上怎么都摘不下来,也许等到夜叉们所谓的【天命】就是狰狞的傩面彻底长在脸上,自身终将化身妖邪。
九思放缓脚步缓慢靠近,现在的他很危险,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是他枪下的亡魂。只是,现在的夜叉十分敏锐,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她,本能的将身边靠近自己的一切当做妖邪,提着和璞鸢就刺了过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九思消失在原地,和璞鸢的枪尖只是刺穿了一片花瓣,等夜叉在转过头,一片针尖般的叶片飞过,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和璞鸢应声落地,然后他整个人被女孩压倒在地,藤蔓自地下钻出捆住少年的四肢和腰身让他动弹不得。
被捆住的野兽愤怒的嘶吼,那张面具似乎得到生命因为愤怒更加可怖,尖锐的獠牙耀武扬威的对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九思的心被他此刻的样子刺痛,疼惜远比憎恶更折磨人的心绪。
尽管被魈小心的爱护,九思的灵魂也在茫茫的时空之海中经历着磨损。一滴血泪滴落在?面之上,好像一阵清心的铃音让夜叉瞬间安静,似乎对面前的人产生了些许好奇。
见他平静下来,九思尝试向他伸出手,但却被少年的一声怒吼喝住,似乎是在示意九思别碰它,像一只受了伤张牙舞爪吓唬人的小野猫。但九思还是慢慢伸出手,好在这次夜叉没有那么大反应。
纤细的手指在?面之上摩挲,然后缓缓沿着与皮肤的连接之处向上揭开。人们都下意识不愿旁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在面具揭开的那一刻,魈迅速的将头转向一边,不愿让任何人见到自己疯癫发狂的愤怒之相。
“不要......不要看我.......”,清冷的声音带着嘶哑,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吼得太大声伤到了嗓子。
九思轻轻的将手贴在他的脸颊,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没事的,你什么样子我都见过了,我不怕,你也别怕......”
少年原本明亮锐利的金眸已经覆上一层血色,或许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吧,因为业障干扰了视线、听觉,魈看不清面前之人的面容,只是凭借着某种感应向她伸出手,想要去拥抱近在咫尺的救赎,只是他已经没了力气那只手已经无法挣脱藤蔓的束缚。
不过,命运这次垂怜了他,在他即将崩溃之际救赎选择自主靠近。两唇相接,业障开始被牵引出体内,在骨头里燃烧的火焰逐渐熄灭......
这是魈最接近失控的一次,也着实把九思给吓坏了,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玩不起。再给魈梳理业障的时候,九思就打算顺便解开他记忆的封印,或许重拾曾经强烈的羁绊他也能多一根支柱。
原本是向指引魈进入那个小院,但在即将成功之际被扰乱,整得最后九思都不知道成功了没。
看着熟睡的少年,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以为曾经的生活安定重拾,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通情达理的家人,有聊得来的朋友和稳定的工作,未来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但随着对这个世界愈发了解,九思已经感受到这世界实际上并不平静。
一场腥风血雨正蛰伏在七国和海洋之中,五神的时代留下的秘密正在被挖掘现世,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来,到那时一切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
女孩轻轻拨弄他的一缕墨绿色的头发:“是你不愿想起来吗?”
男孩恍惚中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见他困成这样都还回应自己,好像一只睡熟了听见主人叫自己,无奈之下就只能摇尾巴表示自己听到了的家猫。
九思轻笑一生,随后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魈也本能的抱住怀中乱动的【抱枕】再次进入梦乡。
......
绝云间。
钟离来到千枫身后抱住她,用宽大的外袍帮她抵挡高山之上冷冽的风。
“你说,如今的太平还能持续多久?”
“五百年的平静也不算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