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几日殿下当着众人惩戒了一个新兵,是否和这件事有关?”一个将军猜测道。
“我也听说了,也不知是何缘由,那新兵突然失踪了,我查过这个新兵的生平,发现竟然查无此人,当真诡异”
“什么诡异,是殿下封锁了消息吧,把这个人的痕迹抹去了,由此看来,殿下定是因为此人,才迟迟不见人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煞有其事,军师跟随古天墨十几年,从一个随军文书走到现在地位,那可不是光凭在军事上的天赋,还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在这个节骨眼上,宁王突然闭不见客,不作回应不见人,可想而知,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又突然销声匿迹的新兵在古天墨心里占据多大位置,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轻而易举被人拿捏,身为统领百万月国将士的古天墨更是如此,他心里隐隐不安,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山河两岸的枫叶簌簌飘落,铺成一条长长的林间小道,袁时妄骑着马悠哉悠哉的走着,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是赤脚走在地上踉踉跄跄的魏千语,她双手被反绑身后,脚底殷红的鲜血每走一步都印刻在通红的枫叶之上,踩过的枫叶都被染成深红色,,蓝七隐秘在一棵较为高大的枫树之上,看着脚下慢慢走过的军队,默不作声。
“就是要这样,让你多受些苦,宁王一心疼,别说迦蓝城,就连虎符都会给我的”袁时妄说着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别做梦了”
魏千语因失血过多,唇色发白,原本还没好全的伤越发严重,只要声音大些就会感到心口发闷,喘不上气,因此这话说出来像是呓语,袁时妄耳力惊人,魏千语细小的声音都被他捕捉到了。
“魏二小姐,月国气数要尽了,区区一个迦蓝城,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你以为是我想要宁王的命?可知都城之中暗藏诡谲,藏龙卧虎,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连这样机密的事都说给我听,看来我是活不成了”魏千语自嘲的笑了笑又道:“可否让我死个明白,是谁想要宁王的命?是陛下、太后还是丞相?”
袁时妄伸手将落在肩头的枫叶拿下,才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说的这几个人应该还没这么大本事,最多算是阴险小人,比起那个撒网捞鱼的暗鬼,他们实在不足为惧,不过嘛,宁王一死,局势转变之后,他一定会出现的,真是令人期待”
“你真的会认为宁王为了我会舍弃那些将士的命?”
“不知道,一半一半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袁时妄脸上露出单纯邪魅的笑。
“你看上去,不像将军”魏千语盯着他说道。
“哦~”袁时妄觉得很稀奇,不知道魏千语想表达什么,表现出强烈的探索欲。
“那像什么?”他问。
“像·····”魏千语额前的发丝被一股强劲的风吹起,紧接着手上的绳索一轻,身体已经被带到五米开外的枫树下。
“像···待宰的羔羊”
袁时妄看着一瞬间倒地不起的随从将士,眼睛微眯,看着蓝七及周围蒙面的无生门门徒。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人来救你的?”袁时妄对魏千语问道。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亡于嘴贱,死于话多”
魏千语唇色很白,眼神却满是嘲笑,袁时妄愣了一下,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趣,当真有趣”
“你笑什么?”魏千语有些生气的问。
这样的语气,让她心里惴惴不安,现在他手下的人都已经被杀,只有他一个人,按道理来说,出现在袁时妄脸上的不应该是大笑,而是忧虑才对。
“魏二小姐,你当真以为,我亲自押你去迦蓝城威胁宁王只带了这么点人手?”
袁时妄话音才落,瞬间燕鸟惊飞而起,周围灌木摇动,上百只箭羽齐齐对准整个无生门的人,魏千语心下一跳,环顾四周,咬牙切齿的看着笑意未退的袁时妄。
“今天是个丰收日,魏二小姐,就让我的人为你敲响死亡乐章吧”
袁时妄的话从邪魅到冰冷之间的转换只用了三秒钟,随着他抬起的手落下,羽箭便如雨点般从上至下将无生门的人困在其中,自救难赎,蓝七脚尖轻点,抱着魏千语飞落在枝干之上,蓝七往日嬉笑的样子早已不复存在,眼神都是弑杀成性的血腥,眼睛周围都在泛红,不知是被枫叶染红,还是被脚底之下接连倒下的尸体。
“蓝七,叫他们走,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即使武功再高,内力再深厚,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为了她一个人害整个无生门覆灭,这样的代价太沉重了。
“区区小卒,不足挂齿”蓝七冷静的模样不似作假,魏千语往下一看,无生门的人多数只是负伤,而袁时妄的人几乎是都倒下了,见此情景,她才放下了心。
袁时妄心里还在嘀咕‘无生门果然不负盛名’,顿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敏捷闪躲一边,看清来人后激动得连连拍手。
“宁王殿下”
什么?魏千语惊讶的往下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真的是古天墨,他一袭玄色衣袍,背脊挺直,神情冷漠,手执雪珀,看着袁时妄,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宁王殿下亲自来了,看来,我赢了”
袁时妄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喃喃自语道。
魏千语还想再看,蓝七与古天墨对视一瞬后,便朝着反方向而去,魏千语结结实实知道一个人飞起来是什么感觉,只是现在的她无瑕体会,对蓝七说道:“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
“只要人活着,无生门都会找到”蓝七淡然开口。
“你先放我下来吧,去帮殿下的忙”
“殿下有分寸,小姐先去治伤”
魏千语得救之后,身体放松下来,全身都在痛,闷闷的抽气声引来蓝七的凝视:“小姐,伤的很重吗?”
“只是些皮外伤”魏千语放松身体,躺在蓝七怀里。
“殿下很担心你,他并非有意伤你,只是想让你远离是非之地,军情重地,若小姐被人发现身份,会被株连九族,殿下逼小姐离开情非得已,望小姐能体会殿下一片苦心,不要怪罪他”
蓝七实在不想二人明明是为了对方着想,却总是闷声不吭,导致误会越来越大,生出嫌隙,至少蓝七看出来,魏千语对古天墨是真的情深意重的,不然也不会冒着灭九族的风险进入新兵营,想借机陪在古天墨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左右权衡。
魏千语早就知道古天墨的想法,在神情萎靡,跌落山头时,就想明白了,这个男人总想为她遮风挡雨,不想她受一点伤吃一点苦,只是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却不知对方心里究竟要的是什么。
他们之间好事缺乏了沟通和坦诚,所以才会这样被误会心意,她总在自顾自的认为自己就是在帮古天墨,却没有问过他·····
我这样做,你愿不愿意!
“我怎么会怪罪,都是我·····咎由自取!”
蓝七一路护送魏千语到了军营,蓝七将魏千语抱进古天墨的寝房,里面已经有一个待命的军医在等,蓝七刚把人放下,军医就二话不说上前开始把脉。
蓝七走出营帐,在外把风,不多时,军医走了出来,拱手对蓝七道:“门主,小姐内伤不算重,只是皮外伤有些重,加之长时间疲累,导致气血两亏,需静心调养”
“用上最好的药,需要什么就告诉我,你近日就留下来专门照看小姐,不可让外人窥见小姐在此,我会安排人手保护你们,你只需安心为小姐看病治伤即可”
“是”
军医领命而去,蓝七走入帐内,发现魏千语不知是不是太困倦,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蓝七招呼了几个亲信留下来守着,便飞身而去相助古天墨。
魏千语又入了那个梦境,梦里一片纯白,一个孩童身着白衣,脸庞白皙像是有些透明,他就这样站在魏千语身前望着她,魏千语矮身与男孩对视,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带给她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男孩脸颊。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