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猪分娩牵动着众人的心。
熊贵清倒是不怕出事,毕竟有系统加持,应该有惊无险才对。
果如熊贵清的预料。
三十二头母猪顺利分娩,平均每头产仔12头,384头小猪都成活了。
所有种猪场的人都喜笑颜开。
这说明,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些猪仔中,有180头是母猪。
熊贵清让于洪刚适当的时候把小母猪分圈饲养。
至于剩下的小公猪则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去商品猪场了。
当然这得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看着躺在猪圈里直哼哼的分娩母猪,肚子上趴着十几个粉嫩嫩的小猪娃,熊贵清心里的喜悦是隐藏不住的。
潘春梅也跑来看稀奇。
她还是第一次来种猪场。
小屁娃熊志远也是第一次远离自家的院子,被老娘抱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好奇的东张西望,看到猪圈里的大猪小娃,他不敢说话,愣愣的看着。
豆包则在领地内巡视,远远的见到女主人和小主子来了,就颠颠的过去拍马屁。
这次生产虽然对商品猪的养猪只是个补充,可是却是种猪繁殖的进步。
有了这180头小母猪,只要过上一年,她们就能配种了。
到了那时……
熊贵清畅想着未来。
熊长禄、王兴初都很兴奋,这是他们一直希望的结果,现在终于等到了。
“场长,场长!”
就在众人都满怀喜悦的在猪舍中巡视的时候,有个商品猪场的工人骑着自行车来了。
他三步两步的过来,西喘吁吁的说道:“北安的电话。”
“找我的?”
“嗯,是燃料公司的。”
熊贵清一听,心里一扑腾。
“知道,我马上就去。”
熊贵清这两年除了头疼饲料外,还有一件事让他苦恼,就是煤炭。
当初猪场搞了土锅炉,王福林也弄不来煤,他就跑去北安,通过食品公司私下弄了三十多吨的高价煤。
当时是权宜之计,也长久不了。
后来他就走正常渠道,去燃料公司购买计划外煤炭。
中间还有插曲,燃料公司贪腐案事发,还把他吓得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
好在没有牵连到他。
去年搞了十吨的正规锅炉,那煤炭需求量就大多了。
他各种渠道的煤炭都要,价格也不一样。
这中间难免有红包和辛苦费的无形费用出现。
没办法,现在煤炭就是这么吃香!
今年种猪场的五吨锅炉也上马了,煤炭的需求量更大。
倒不是熊贵清嫌煤价高,而是再高的价格你也不一定弄得到煤。
因为煤炭是专营产品,各地都是燃料公司独家经营,你不找他找谁?
跟其他单位买,那就不知道倒了几手了。
这些年,国家一直在调整统配煤的出厂价格。
85年的时候,黑省的鹤岗、双鸭山、鸡西、七台河各矿14级气原煤(标准品)出厂价分别是27.6、27.9、27.9、28.1。
86年,除了生活用煤不加价外,煤矿的增产、超产部分加价销售。
87年东北地区煤炭加价14%。
88年东北地区煤炭加价20.2%。
这说的是统配煤,也就是计划内煤炭,在逐年的涨价。
计划外的煤炭,也就是文件上说的增产、超产部分,煤矿有自主销售权。
这下就搂不住闸了。
价格连续攀升。
像熊贵清的猪场根本就别想什么统配煤的事,高价煤能买着都算你有本事!
对于如此混乱的市场,国家不得不对计划外煤炭的出厂价格进行最高限价。
黑省以同品种计划内价格为基础,最高加价幅度180%,议价煤的价格不得高于此限价。
计划外煤炭市场销售价格最高限价,以煤矿最高出厂限价为基础,加煤炭进货运杂费、定额经营管理费、税金,经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批准后执行。
在此之外,加收国家批准的附加维简费。
以七台河煤矿14级气原煤(标准品)为例。
1985年出厂价28.1元\/吨。
1987年加价14%,价格为32.034元\/吨。
1988年加价20.2%,价格为38.5元\/吨。
计划外煤炭出厂价最高限价180%,价格为69.3元\/吨。
市场销售价格需要加上运杂费、管理费和税金。
理论销售价77.6元\/吨。
可实际销售价格至少在87元+以上。
这就是现实。
这还是找关系送红包给辛苦费的基础上你才能买到。
要不民间咋有“电老虎、煤老大”的说法呢?!
熊贵清开车赶到猪场办公室,接起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北安燃料公司小谢,说有一批煤炭,大概有300吨的样子,问熊贵清要不要。
那能不要嘛!
熊贵清正为煤炭发愁呢。
“多少钱一吨啊?”
“不贵!我跟你,这是我从经理手里抠出来的。95块一吨,要就赶紧来拉,下次的煤可能更贵!”
这个小谢只是燃料公司的三产公司——劳动服务公司的职工。
可是人家有关系啊!
要知道他们劳动服务公司的人基本都是燃料公司的子弟。
这是人家专门安排自己职工子弟就业的地方。
也是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操作而设立的白手套。
可不能一提三产就看不起。
人家能着呢!
小谢跟熊贵清打过几次交道,他知道熊贵清有钱,因此狮子大张口,要价95块。
要知道国家规定也不超过80块啊!
“行,谢哥,我明天就到,你给我留着!”
“好嘞,你可得抓紧,有好几个人争着要,我都给压下了……”
“谢哥放心,少不了你的辛苦费。”
“老弟是明白人,挂了。”
不给咋整?现在跟前几年不一样了。
以前要好处都是拐弯抹角的要,现在明目张胆的揩油,你还不能不给。
明明货款是块,熊贵清就得备上3万。
人家每吨要5块钱的好处费,你给不给吧?!
1500块,你还得给快点,慢了人家真给别人!
解决了300吨煤炭,熊贵清舒了口气。
至少为漫长的冬天先备上一批。
这点煤哪够?
还得想办法继续买煤。
这年头只要钱到位,别人找不到的物资你也能一车一车的拉。
这不,第二天熊贵清把钱一递,人家屁颠屁颠的给安排车往三分场拉煤,十个挂车就把300吨煤拉回来了。
为此,熊贵清还花了3600块的运费。
好在运费还没涨价,吨公里还是0.2元。
这十挂车煤炭,商品猪场这边留下六车180吨。
种猪场分得四车120吨。
九月底的天气已经转凉了。
瑟瑟的秋风吹拂下,满地落叶。
煤炭刚分完,苞米已经运下了山。
依然是两个猪场分开存放。
国庆节刚过,霜降就下来了。
尚绿的青草被霜一打,立马变得深绿,两天后就枯黄了。
原本还尚有些黄叶的树木,更加凋零。
今早熊贵清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吵醒老婆孩子。
他踏着早霜,出了院子。
站在门口看着自家已经翻过的饲料地。
原本黑黝黝的犹如土龙翻身般的田野,被撒上一层白霜,特别显眼。
“又要入冬了!时间真快啊!”
熊贵清感慨了一句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他就转身打开大门,把切诺基开了出来。
他没有资格去伤春悲秋,如今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潘春梅怀孕马上要三个月了。
作为马上两个孩子的爹,他不能停留,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300吨的煤炭还不够过冬的,他必须要再弄到这个数才行。
车子在去往北安的路上,一路碾压着砂石,在白霜上留下浅浅的车辙印记。
熊贵清还得去找找路子,没有煤过不了冬啊!
一上午的时候,他在北安各个大单位穿梭。
北安电厂、第一人民医院,就连老姨的食品公司他都去了。
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煤。
就算是有估计没有关系人家也不可能卖给你。
时近中午,他在饭馆里对付了一口,想着下午再去哪儿看看,找找门路。
饭后,等到下午两点了,他开车在大街上游荡,一时也不知道找谁。
不知不觉来到了北安管局家属区。
看着熟悉的地方,他有些微微发愣。
既然已经到了,看看老太太吧。
于是他开车拐了进去。
白老太太正在家里看电视,见是熊贵清来了,有些奇怪。
“你小子,这不年不节的,你总往我这儿跑有事啊?”
“没事,我来北安办事,办完了来看看您。”
“赶紧进来吧。”
坐下聊了阵闲嗑,老太太问起他办啥事,他也没有隐瞒,说想买点煤,猪场的煤不够。
“买着了吗?”
“嘿,这不是想辙呢嘛,一时半会也没路子。”
老太太想了下说道:“其实管局应该有煤啊!你没去问问?”
“我也不知道问谁啊,再说了,我谁也不认识。”
“这样吧,你去物资处燃料科,找白胜军,问问他有没有煤。”
说完这话,见熊贵清还傻傻的看着自己,老太太想了想,起身去打电话。
一阵嗯嗯啊啊之后,老太太放下电话,说道:“你去吧。”
熊贵清迷迷糊糊的出了白家。
白胜军?难道是老太太的儿子?
当他找到燃料科的时候,叫白胜军的人已经等着了。
“需要多少煤啊?”
“啊,三四百吨吧。”
“猪场是多大的锅炉啊?”
“一个十吨一个五吨。”
“行,你两天以后来吧。”
“啊?”
“我说你两天后来,交钱拉煤。”
“哦,谢谢啊!”
“谢啥,老太太发话了,我能不办嘛!”
白胜军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