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云起的肩膀，安慰道：“你在唐姜面前可千万别冷着张脸了，感情这事，总得有人先往前迈出一步。”
云起淡淡地瞟他一眼：他哪敢？？
思索片刻，云起语气不容拒绝道：“你的辞呈我拦下了，宫宴后唐姜要回济北，我与她一起，这边的事我走前会安排妥当，你盯着些就行。”
莫忘尘双眸微睁：“不行，我都跟韩迁约好一起回青州了。”
见他眼中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莫忘尘顿时恹了。
“好吧好吧，反正现在回去也是被我爹唠叨，留在这里缓缓也成。”
两人在书房内商讨了朝中事务，等谈完事，已是日落黄昏。
云起同莫忘尘一起往外走，刚出书房，就遇到门房处的下人。
“主子，唐小姐回来了。”
云起听得下人的回禀，眼眸骤亮，脚步明显加快，往府门外走去。
见他这不值钱的样子，莫忘尘撇了撇嘴，脚步闲散的跟在后面。
刚进入抄手游廊，迎面就遇上了归来的唐姜花菱二人。
花菱神色恹恹，鼻尖通红，好似哭过。
她容貌生的昳丽，此刻红肿迷蒙的双眸中满是颓唐，娇小的身影显得萧条而孤立，脆弱得让人心疼。
花菱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云起，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片刻后她才在唇角扯出一丝微笑，向二人点头示意，然后便往南院走去。
唐姜看着花菱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柔婉的眉眼中全是复杂之色。
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不过二人心中的感情，各有不同罢了。
只是任花菱如何伤心，她都不能心软，感情这事最忌拖泥带水。
既然她不能接受别人的心意，那就一丝希望都不能给别人。
如果她心下不忍，上前安慰，反倒是害了花菱。
莫忘尘看这两人的架势，心下了然，冲云起挑了挑眉。
云起也松了一口气，但凡花菱是个男子，他都不至于如此为难。
他走到唐姜身前，发现她双颊上有几个红红的印子，霎时眸光一沉：“你脸上怎么了？”
莫忘尘闻言好奇，也走到她旁边仔细看了看。
这红印子好生熟悉，跟自己之前在美人脸上捏出来的一模一样。
他神色一顿，心里头竟然对柔柔弱弱的花菱生出几分敬佩之意。
看不出啊，这姑娘居然如此烈性！
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他见唐姜眼中闪过一丝窘迫，立即出声告辞。
唐姜却是喊住了他：“忘尘，韩迁是不是要回青州了？”
莫忘尘脚步一顿，回身轻轻“嗯”了一声：“明天就走。”
说完他幽怨的看了云起一眼。
唐姜：“花菱说要出去游玩，她一人我也不放心，让她跟韩迁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帮我给韩迁带句话。”
莫忘尘点头应下，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既然闹到了这一步，花菱必然不会再留下。
莫忘尘走后，游廊中只余唐姜云起二人。
云起抬手轻抚唐姜的脸颊，声音轻柔：“疼不疼？”
唐姜握住他的手，指尖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紧扣。
“不疼，在马车上睡着了，不小心压出来的。”
她光明正大的忽悠着，这人不像莫忘尘，对这些事情没那么敏性。
云起愣愣的看着她的动作，心中痒得厉害，就这样牵着唐姜往主院的饭厅走去。
“去我那用饭吧，晚膳已经备好了。”
唐姜抿唇一笑，轻轻“嗯”了一声。
中午自己被花菱叫走，这人怕是心中吃味了。
走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韩迁说有海鱼送来，可收到了？”
“收到了，我让厨房准备的全鱼宴。”
“什么？？”
唐姜坐在桌旁，呆呆的看着油焖大虾清蒸螃蟹香煎带鱼捞汁鲍鱼爆炒花甲……
并两份药膳。
心碎成了饺子馅！
云起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唐姜：“你可是不喜欢？”
他下午听送货的人说这些不能久放，特意让管家去城中寻来南边善烹制海鲜的大厨。
唐姜：当然喜欢，只是能不能等她解锁了先？
云起不知情，她自然不会出言责怪。
于是，唐姜化悲愤为食欲，吃了个痛快。
云起见她吃得开心，眼中晦暗一闪而过，绕着桌子替她布菜。
* * *
翌日。
昨日晴空的白云似是被人胡乱揉碎，化作漫天雪花随风而落。
花菱精致俊秀的脸庞，比雪景还要清冷三分，她牵着要送给心上人的黑马，乌发玉冠，一袭银灰衣袍往城外走去。
疏朗飘逸的步伐中，腰间长剑叮当作响。
唐姜掀开车帘，定定的看着她尽显孤寂的背影，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花菱似有所觉，回头望去，却只看到车帘在轻轻晃动。
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经过昨日的事，公子怕是已经对自己避如蛇蝎了。
不该再期待什么了。
花菱握着缰绳的手又紧了几分。
想到自己在公子心里留下的最后印象，似玉树般挺拔的身形顿时颓靡了一些。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一行人于城门处停下，城楼旁的柳树叶已然飘黄，这本不应是分别的季节。
莫忘尘应景的折了两支柳条，给韩迁和花菱递过去。
花菱看了手中柳条半晌，自己和韩迁不一样。
她这一去，应是永别。
山高路远，雪夜寒凉，她想要一个安慰。
想到此，花菱不再迟疑，看向唐姜轻声问道：“公子可觉得花菱恶心？”
只要不觉得恶心，说明对她还是有半分好感的吧……
唐姜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温声道：“情爱一事，不应分男女。”
她自然不会觉得花菱恶心，只是这丫头本就倔强，若是让她看见一丝希望，怕是越发难以放下了。
唐姜见花菱听了这话，身形微颤，连忙转移话题道：“先前松梅来信，说甜甜得知她多了个漂亮姐姐，高兴得一连几日都睡不着。”
“你要是在外面玩累了，记得去山谷看看她，免得小丫头失望。”
花菱怔了一瞬，呆呆的点头应下：“这里风大，公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