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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晚,市局,审讯室。

房间中间摆着审讯椅,实际上就是特制的带有脚铐的钢制椅子,一盏顶灯从天花板处照射下来,把被审讯的犯人笼罩在光团里。此时,席梓晨就坐在上面,强光使得他眼睛很难受,不得不眯着眼。

对面,是审讯桌,几个人坐成一排。苗华正坐在中间,刑警队第二副队长于新坐在他的左侧,苗华正的右侧是负责审讯记录的警员。

审讯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席梓晨什么都没说。

短暂沉默的时候,苗华正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站起来飞快地走出去,走到走廊的偏僻处,才接通电话。

“教官,您找我?”

原来是李麦的来电。

“有一个叫席梓晨的人,是不是在你手里?”

苗华正一愣,以为李麦是来说情的,“是,他是潜入警局杀了一个嫌疑犯,造成了几名警员伤亡。省厅已经下达了指令,三天之内侦破此案件,凶手要严惩。”

“用不了三天,明天天亮,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李麦的声音不徐不疾的,“我估计你现在正云里雾里。这样,席梓晨你也不用审了,马上来一趟我公司,我给你点东西。”

即便不知道李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苗华正还是答应说道:“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回到审讯室交代了于新几句,苗华正就驱车赶往巅峰广场的枪团公司驻地。

枪团公司早就下了班,只留下安保部的人值班巡逻。

裴小帅出来把苗华正引入李麦的办公室,李麦正在整理着什么,看见苗华正到,招了招手,说,“你过来。”

说着,把账本推过来,又把显示屏转过来,示意苗华正看一看。

苗华正拿起账本翻看着,越看越心惊,表情大变,此时,播放器开始播放,苗华正抬眼看过去,先是一阵尴尬,然后胸腔中就被愤怒所填满。

“这里面的男主角们相信大部分你都认识,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这个账本是白建仁的,你抓到的那个席梓晨就是他的心腹手下。死去的老拐,也就是吴广德,就是负责偷拍视频的具体人物。”

李麦沉声说着,两手撑在桌面上,“现在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来处理。”

苗华正放下账本,下意识地立正。

“你打算怎么处理?”李麦问。

苗华正毫不犹豫地说:“递交钦差组,把这些人渣送进地狱!”

指了指显示屏,又指了指账本,李麦说道,“这里面涉及上百人,你不怕遇到强大的阻力?”

苗华正表情刚毅,怒容难掩,“遇到再大的阻力,我也要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平时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一群蛀虫一群道德败坏的人渣!教官,我无法想象南港地区会被这些人祸害成什么样!”

李麦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没有看错你。对于南港地区来说,这是一颗原子弹。而且,涉及到的大多数是中层和基层单位,我相信,南港市府领导,有这个魄力把他们一网打尽。”

顿了顿,他却话锋一转,“不过,问题在于,下决心的,恐怕不是南港市府,而是更高层。”

苗华正知道李麦有话要说,便点头,“教官,您觉得应该怎么做?”

低头思考了一下,李麦盯着苗华正,严肃地说,“更高层拿出决心需要一个时间过程,最危险最难熬的就是这个过程。危险分有两种,第一是这些人为了掩盖罪行,会展开疯狂的报复,千万不要小看他们的能量。第二,风声一定会传出去,这些人回想着逃走。”

苗华正缓缓点头,“我会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回去之后,我马上对视频和账本进行分析,找出重点对象,挑选精干力量,组成监视小组,对他们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

点点头又摆摆手,李麦说,“找一些你信得过的人,不要组成专案组,因为最终办案的,不是你们警局,而是纪委的联合侦办组。这样一来,你的力量就远远的不够。怎么解决?”

苗华正皱着眉头,半晌没想出办法来,无奈地说,“只能压缩监视小组规模,两人一组,尽量把重点目标监控起来。”

李麦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傻小子,别把自己的思维禁锢住。官员贪腐,还有两个部门的人你可以协调支援点人手。国保支队和内务局。”

苗华正眼前一亮,“没错!我怎么想不到。我分管国保支队,可以挑选一些人出来。内务局……”

李麦说道:“按照正常的程序,经你们局长向内务局发出请求。”

苗华正却是愣了一下,他可是知道李麦与内务系统的神秘关系的,他以为李麦会亲自给内务局打招呼,让那个龙章龙主任兼处长带人支援,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安排。

“党政机关重点目标监控本来就是内务局的分内之事,你按照正常的程序发出请求,对他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李麦说。

苗华正却是犹豫了一下,“向内务局发出支援请求,需要局长亲自签署,赵局长他……”

李麦微微笑了笑,说,“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这些视频和账本可给你们的赵局长看,我跟你说的,也大可告诉他。他会全力支持你的。”

说完,李麦把硬盘和账本收拾起来装进一个牛皮档案袋中,递给苗华正,说,“小苗,未来一段时间里,会是大变局时期,身在编制中,有些事情只能用耳朵听,有些事情只能用眼睛看,有些事情不能听也不能看,总而言之,多动手,少动嘴。我党贪腐分子很多,好干部也不少,但严重不敷使用。所以,我党最缺少的,是执行力强悍的忠诚之士。”

苗华强表情严肃起来,挺着胸脯,接过牛皮档案,沉声说道,“教官,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死而后已!”

摆了摆手,李麦笑了笑,“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先给赵局长看。然后,要由你亲自保存。记住,除了你,任何人不得在进入纪委专案组到来之前接触这些东西。赵局长也不行。”

苗华正又挺了挺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点了点头,李麦说,“好,回去之后马上找赵局长,我估计他有些话要和你说。有拿捏不准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记住,你不是我的心腹,也不是任何人的心腹,你是我党的心腹。牢记这一点。”李麦严肃地说。

“是!”

约莫一个小时后之后,市局局长赵大海的办公室,会客沙发上,赵大海和苗华正并排坐着,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账本和所有的视频浏览完毕。苗华正做着记录,连手腕都写得有些酸疼了。

低头看了看,苗华正沉声说,“账本里面记录的一共是一百零九个人,视频涉及的人数一共是七十八个人,视频里的七十八个人,全都在账本里有体现。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涉及的人数是一百零九个人。按照您划出的标准线,重点监控的有三十八人。其中有十七人是市一级部门人员,二十一人是安海县委县府系统的官员。”

赵大海面如寒霜,慢慢伸手拿起打火机,拿起烟盒,点了根烟抽。和其他看过视频和账本的人一样,他的心情是震惊的。

良久,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同时吐出一句话,“安海烂透了,南港好些部门也烂透了。触目惊心,触目惊心。”

感慨完毕,赵大海忽然苦苦一笑,半开玩笑地说,“小苗啊,我宁愿你不告诉我这些。咱们现在头上可是盯着一颗原子弹了。”

苗华正也笑了笑,说,“对这些贪腐分子来说是原子弹,对咱们来说,是确确凿凿的证据。”

“也是一份大大的功劳。”

赵大海说着站起来,用手指了指苗华正,说,“这件事情如果顺利完成,你这个副局长,就会变成第一副局长。”

苗华正摇了摇头,神情变得严肃,“赵局,只要能把这些蛀虫清理干净,我舍得一身剐。”

看着苗华正,赵大海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他找了一个难得的人才。”

“来,说说你的想法,从什么地方入手。”赵大海问。

苗华正想了想,说,“赵局,你知道纪委专案组什么时候能到南港吗?”

赵大海笑道,指了指账本,说,“这些东西递上去,从现在的形势看,明晚省里就会派出专案组秘密入驻。南港是什么地方,国家经济建设的桥头堡、标杆,经济总量全国第一的国际大都市。这样的贪腐丑闻可以让省委书记和省长一起落马。你知道吗?”

没到那个位置没到那个层次,看问题的深度和角度就自然到不了那个层次。苗华正知道这些东西的威力惊人,但是远远没有赵大海那样脑中有一个可以预见的概念。

“赵局,您说怎么办?”

赵大海背着手沉吟片刻,问道,“这些东西,是李麦给你的?”

“是的。”

赵大海踱着步,好一阵子,他才转过身,说道,“我的意见是,账本后面的一部分,暂时保留,其他的,上交省里,或者直接递交给书委书记。”

苗华正飞快地翻看了账本的后面,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也沉思起来。

赵大海缓缓说道,“小苗,你和李麦的关系,我也有所了解。有些话,我也不瞒你。即便我不说,估计你也知道一些。秦国华不是普通的商人那么简单。他能够经过好几任书记,把国盛集团做到现在这种规模,你想想,没有靠山,他行吗?”

“他的问题很复杂,你我贸贸然去掀开,爆发出的气浪就足够让你我粉身碎骨,更别说往下深挖。”赵大海语气有些无奈,“你可以把我的意思转达给李麦。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我和你,跟他不一样。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苗华正站起来,沉声说道,“赵局,我不懂政治,我只知道办案。回来之前,教官让我代为转达一句话。他说,请你认真考虑并采纳他的意见,充当尖刀,捅开这颗毒瘤。”

“他是这么说的?”

赵大海愣了一下,看着苗华正。

苗华正肯定地点了点头!

注:零头几百字是免费的,算是对中午的那一章的补偿,希望兄弟姐妹们继续支持奶爸,张老师的更多戏份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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