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
霍修默从紧闭的书房出来,外面天色已经黑下,走廊上亮着灯光照映下来,衬得他高大的身形落下一片阴暗,步伐朝左拐角走去,伸出大手推开了一扇门。
里面,视线即便暗淡不明,也看得见沙发处的身影,无声无息透着几分沉戾的气息。
霍修默长身玉立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他敛着深色的眸子,淡漠无比开腔:“东西给我!”
霍修城抬首,泛红的阴鸷眸子狠狠的落在霍修默身上,下颚处紧绷几度,他修长的大手更是极端的鼓起了青筋,死死摁在了茶几角上。
霍修默一身精贵得体的西装跟他不同,就连气场都是强大,而此刻,霍修城褶皱的衬衫,黑乱的头发,西装裤还沾了红酒,看起来气质颓废又落魄。
砰一声。
他将红酒瓶砸向了墙壁,从茶几下方拿出一份文件,眸子冷冷地看着霍修默。
片刻后。
霍修默长腿迈步走过来,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
就在这一刻,霍修城突然将文件扔到地上,一拳击下,重重朝他脸庞打去,略苍白的薄唇冷勾起了极为锋利的弧度。
这张脸,他早就想揍了。
霍修默猝不及防被他打到,深眸紧眯,长指擦拭去薄唇角流淌下的血迹,溢出发沉的冷笑:“找死?”
他修长大手将霍修城从地上拎起,当下就还一拳头回去,力道加倍,语调淡漠又讽刺道:“你一个废物,还想上天?”
霍修城英俊的脸庞沉的厉害,吐了口血,薄唇冷冷咀嚼着这两个字:“废物?”
他胸膛的愤怒已经燃烧到了极致,在霍修默拳头继续落下时,高大修长的身躯也不再像个废物一样坐在轮椅上,突然站起,大手攥成了拳头,狠狠的还回去。
霍修默又挨了一圈,深冷地视线在他一双修长双腿注视几秒,薄唇冷嗤了声,长指解开纽扣,将一件黑色西装扔在了地上,白色的衬衣也无法掩盖住他周身滋生出来的冷漠气息。
甚至,深藏着一丝浓重的杀意。
“装残?”
霍修默面无表情地走向他,两个同样高大,又长相一模一样,却恨不得弄死对方,在书房内大打出手。
动静大到就连佣人都听见。
书房处,门口被敲响几声,佣人进去跟老太太汇报:“不好了,大少爷和二少爷在房间里打起来了。”
霍老太太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老脸没有半分慌张,冷静吩咐:“去准备两个药箱。”
“是。”佣人退下。
书房又恢复了一片死寂,坐在对面沙发的霍光晟刚毅薄削的脸庞沉的厉害,他拼了命控制着胸膛内愤怒的情绪,眼前这个,是他的母亲,是掌握了他一生的女人。
就算多大的怒,话到口中都成了怨:“妈,您把我置于何地?”
霍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冷笑:“光晟,要不是我堂堂地位尊贵的霍家继承人没有废,你少不了恶果子吃。”
她养大的两个儿子,一个野心大就不服管教了,一个玩物丧志就知道花天酒地,都是什么德行会不清楚?
霍老太太很讽刺看着颓废到极致的霍光晟,说话没有留余地,直直刺入他的伤疤:“自讨苦吃!”
霍光晟情绪激烈地额头太阳穴都冒出来,他猛地站起来,面对年迈却精明的母亲,刚要愤怒道,却被霍老太太一句话打断:“怎么,你还想造反?”
霍老太太强势了一辈子,霍家上上下下都不许任何人忤逆她,就连当年还在世的霍老爷子面对着这样一个家里家外都不懂得收敛锋芒的妻子都得避开。
她一把年纪心里比谁都清楚,面对霍光晟的愤怒,极为轻描淡写道:“儿子,没有母亲你就成了霍家罪人,百年之后怎么面对你爸?”
霍光晟颓废的后退两步,失望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母亲:“所以,您就计中计把两个孩子换回来?这么多年看着我不知情宠爱错儿子?”
“不然,你怎么会加倍疼安澜的儿子。”霍老太太坦诚承认,她霍家的长孙一出生就尊贵无比,怎么会允许被一个卖身的女人生得野种取而代之?
霍老太太当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就马上调查了两个孩子,她早就知道,要不是看在杀了霍修城会将这件事捅破,又怎么会让一个私生子养在二儿子名下。
霍光晟被骗的彻底,他自以为瞒了所有人,却没想到他才是被骗的那一个人。
他发沉的神色越来越厉害,就连额头也条条青筋爆起来,手指着老太太,正在激烈的冲动,一时愤怒的说不出话。
在霍老太太静静的端起茶喝时,终于,他身躯僵硬的朝后倒下。
……
霍修默一手拿着西装外套,神色冷漠地走下楼,他看到佣人慌张地打电话叫救护车,停下步伐,眸子扫了过来。
佣人担心道:“大少爷,先生被……被气得进医院了。”
霍修默对霍光晟的父子之情早就耗尽了,何况是现在,他听了也无动于衷,冷冷地应了声,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他走没多久,佣人站在客厅又看见楼上走下来一个。
“二少爷?”
要不是看见了霍修默刚离开霍家,佣人都要以为这个才是。
霍修城迈着长腿离开,没将佣人吃惊的抽泣声放在眼里,他同样今晚不再霍家待,听到霍光晟出事进医院的消息,一样不看一眼。
霍家是什么情况,江雁声这边并不知。
她回到了都景苑,白天和黎昕在一起折腾到现在,整个人已经很累倦了,也没和叶宓多说几句,就让她回去,自己上楼休息。
江雁声换下一身衣服,洗好澡就躺在了床上,她微微闭眼躺在霍修默的枕头上,闻着男人熟悉好闻的气息。
当时,电话里,霍修默叫她回家等他回来。
江雁声静静的想,他赢了,真好。
就这样被困倦的情绪席卷而来……逐渐陷入了梦境,等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江雁声躺在大床上还没起来,就先听到卧室外的稳沉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