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声现在的底线就是孩子,她倾尽自己的生命也要将他好好护着养大,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想逃离霍修默的掌控就不顾孩子的性命。
做了真正的母亲和怀孕时的心态会发现巨大的变化,江雁声有了生命中最深的牵绊,她便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她对黎昕挑明了态度,启唇道:“我知道以你不愿意就此一个人背负下这个罪名,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去霍家待在霍修城的身边,就宛如我现在一样,霍家上上下下恨我入骨,连江姓的女子都不愿意让霍修默再娶。”
“可是黎昕,你倘若太执着霍修城了,会把自己逼上绝境的。”这句话,江雁声是忠告,以她的经历来提醒就快步入这一条路的女人。
黎昕听了,眼眸盛满了极致的嘲讽,即便如今在落魄,她的气场都会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就连说出这番话,也能轻描淡写般笑出来:“雁声,我不是你们这些高贵的名媛,在你眼里,一出生就被家族安排好了将来要付出的使命,是你灵魂的枷锁,是你痛恶却只能服从……
可是在我眼里,你们一生下来就拥有的,是上天的恩赐。”
“前半生,我活在一个很穷很穷的角落里,唯一的信念就只是我得摆脱自己贫穷被当成男人生育工具的命运,钱这个东西,成了我更登上一层楼最捷径的路,我把它们一张张铺在我的前方,即便我迷失了……狼狈的跌倒在地,有它们在我膝盖下,我表面也不会受到伤。”
黎昕想,她和江雁声不一样,却又有太多的共同点,坚强内心下最软弱的不堪,才会轻易地揭露在这个女人的面前。
她笑的冰冷,眼中有泪:“钱还是不够温暖……雁声,它暖不了我的心。”
霍修城,却是在她悲惨命运里,第一个伸出援手帮她走出那片黑暗的男人,他手指尖的片刻温暖,让黎昕留念至今。
黎昕的一番话,让江雁声闭了闭眼睛,平复下胸口的酸涩情绪。
她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也不是死死想抓住霍修默吗?
可是到头来呢,江雁声想当初她自己越急于摆脱困境,越想毫无后顾之忧地跟霍修默在一起,就一步步越走越错。
“黎昕。”江雁声轻声叫她,漆黑的眼看的太透:“霍修城是一个不需要感情的男人,你将来回想起时至今日做的一切,会后悔,这辈子最后悔的会是想留在他身边。”
“我不在乎。”黎昕语气坚定:“在我眼里,和霍修城在一起一年,胜过我一人在这个冰冷冷的世界飘离终身。”
劝也劝了,江雁声看她执意坚持,也不再说。
安静了片刻,她问:“是霍修城的人,让你过来的,对吗?”
黎昕微低头,掩下眼角处溢出的一滴泪珠,调整好自己波动的情绪,开口道:“我被他挟持了。”
为什么用挟持呢?
黎昕很快就给她解困:“顾白派给我的人,全部被霍修城遣送了回去,我的势力被架空,而他希望我能为他所用……让你不再留在霍修默的身边。”
“你若做不到,就不能留在宛城?”江雁声能猜到一些。
黎昕说:“我做到了,他才会对我不管不问。”
在霍修城眼里,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女人,就可以不用在浪费精力在她身上。
黎昕太了解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和脾性了,而且,在霍修城将霍老太太的死推在江雁声和她两人身上那一刻起,她就不指望,霍修城后面会给她洗清嫌疑。
怎么敢,又怎么敢去奢望霍修城会和霍修默一样呢,千方百计地,想让江雁声不再背负杀人犯的罪名。
黎昕只能靠自己,她跟江雁声说:“我比你更希望,他下台。”
霍修城得不到霍家的权势,这辈子被霍修默压一头,他这辈子就得不到裴潆……
黎昕,从未说过……她的爱是无私的。
可笑的是,她的爱充满了阴暗的私欲。
……
……
两个女人在病房里待了一个小时,谁也不知道她们交谈的内容,黎昕走后,江雁声的情绪很平静,听从护士的安排先在医院坐好月子,每天最关心的是也只有孩子。
接下来近一个月内,自从霍修默被赶出病房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连两人看孩子的时间,都不知是刻意避开,还是真的这么巧合。
江雁声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要不是从婴儿室的护士口中得知了霍修默每天无论是三更半夜,忙到了多晚,都会特意赶来医院看一眼孩子,即便是静静的看着他在睡觉,也不会落下一天。
江雁声几乎都要以为霍修默是把她母子扔在医院不管了,显然,被他扔下的不过只是她而已。
而就在接下来的又一周后,宛城开始传出了霍墨深身世的风声,外界便开始揣测了起来。
江雁声得知时,是李秘书过来准备带走孩子。
经过一个月,她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结巴了,更别说自由下地行走,都是没有问题。
江雁声还穿着病服,看到李秘书带了很多保镖前来,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出保温箱,她想上前,却被护士们拦住。
“李秘书!”
江雁声隔着一群黑衣保镖,呼吸微急叫他:“你要把孩子带出院?”
李秘书小心护着怀中的孩子,许是刚出保温室的缘故,小家伙鼻尖皱了皱,还没有睡醒。
他说话,怕惊到了孩子也刻意压低声:“太太,小公子身体已经很健康了,今天早上医生检查,可以出院了。”
待了一个半月,已经跟普通的新生儿没有区别了。
江雁声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这些人想把自己的孩子带到哪里去,眼眸微微的发红,屏住呼吸说:“是霍修默指使你把他抱走的?”
“太太,孩子已经可以不用留在医院里养着。”李秘书提醒她。
“是不用留在医院,还是不用留在我身边?”江雁声被拦着无法靠近李秘书等人,只能隔着距离,眼眸倔强的盯着还在睡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