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一座被雪盖的城市此时正哀嚎声声,各个大道小巷里均是黑旗白花。一路路官兵正穿街插巷地传来阿济格殿下的命令。
“各大户小家均在近期里抽出男丁来去给殿下家的祥瑞金犬送灵,各家全民缘街跪送,均着白衣素袍。违者即斩!”
一路头插翎毛的官兵们刚过完又冒出来一路礼仪兵,一路吹吹奏奏,敲敲打打地混和着哭声。
城市中央,殿下堂上到处是挂着丧衣纸片,一口黑漆漆的灵官摆在正中,以阿济格为首的狐朋党友们均跪在棺前听祭。
此时,一位身着长袍的军官轻轻地走了进来,俯身在阿济格跟前贴耳一番后又轻悄悄地退了出去。
“散啦,散啦,都散啦!”
阿济格突然起身不耐烦地把一些人都轰了出去,坐在一张大床上又唤来一些家兵把金犬的灵堂都拆了去。
一位幕僚先生过来问道:“殿下为何如此?”
阿济格仍不耐烦地道:“有人跟我家阿玛奏言我为金犬大兴法事,明儿传我进殿听罚。”
“呵呵呵……”先生笑道,“如果所料不错那进谗之人非八阿哥莫属。”
“哼!”阿济格一竖身,“我不会就此作依!”
王朝里,努尔哈赤因年迈又因重病在身,不得不让人搀扶着主朝。
朝会刚刚过去,一些人都散去了,只有八子皇太极还留在大厅中。
刚才朝会就准备起兵破大明边关一事论过不休,而结果是因朝中准备不足还需拖延时日后再议,这样的结果令皇太极非常不满。
努尔哈赤坐在大座上瞅出了儿子的那份心思,吃力地把手一抬示意扶着自己的人去唤儿子过来叙话。
儿子来到跟前时努尔哈赤用一双老眼瞅了半天,这眼神已令皇太极心里发毛,根本不懂父亲的意思。
过了好久才从嘴里吐出话来:
“其大明之将,除袁崇焕外无一人令朕心忧,此人聚天地万物之灵气,吸日月星辰之华光。通今古识异相,兵法武功,文博天下。据攮攮之兵是易如反掌,调兵遣将是无所不能。此人面生斯文却心如黑鬼,杀人屠兵令人骇目。你年纪尚轻未同此人正面过,似神一般地竖在小鬼面前,这般人能不让人多思思吗?”
皇太极气坏了,心说父亲今儿个是怎么了,尽说袁某的好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阿玛!”皇太极拉着父亲的那只枯手,“今儿个怎么尽夸赞那姓袁的了,就算他能人一个,也未到父王言起的地步中去。给儿一路人马,绕北道进潼关寨,一路南下。在派一阿哥领正兵与袁兵正,不交锋,待儿秘密入明土后再与内外同时操戈。再说,那明地儿上不是还有我们的内应吗”
“咳!”努尔哈赤把手一摆,有些生气。望着儿子那副样子时在恼怒中又暗暗欢心,心说,那姓袁的总有死的一天。
皇太极确实低估了袁崇焕的能力,以为那不就是一个肉生成的人吗?在沉思后又觉得能让父王踌躇不前的人可能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厉害。
不过皇太极也不是一般人,其能力聪智在众多皇子中当数一二,这也才是努尔哈赤想把大位传给他的道理。
皇太极见父亲病重多日了也不善在争论下去只得假面依了,又劝慰早早歇息。在临走时又奏了一件闲事,言出阿济格近期里尽办些法事,听闻连死去鸡犬也令素民们路拜。
努尔哈赤听了猛地大怒,一时间咳嗽不止,令人颤巍巍地扶进后堂去了。
回到府中,唤来心腹爱将,就破宁远之事又从头议起。时过几时后皇太极拍板决定自领一路兵马而去,那时父王见了不得不救,自会派兵攻袁。以此来解自生之危。只要战事一开,如离弦之箭,想收也来不及了。
众人也都赞成,定十五日后起兵,吃了请宴后纷纷开始回去自备,
努尔哈赤回到后堂里总是坐卧不安,感觉八子不会对此事就此着依。左右一遍想过后唤人去请军师来商议。
正吃煎药时军师已经来到了,见他厚袍清风,神色匆匆时努尔哈赤忙唤人端出定心茶来请他饮下。
“啊!”努尔哈赤问道,“范老师为何神色匆匆,莫不是有人对你动了刀兵不成?”
范文程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料到了圣主把自己唤来的目的,一是关于与大明的兵交,一是关于王位的继承。前者倒还好言些,可以就此明细,但后者实在是不想掺合进来。阿济格整日里以做法之事掩人耳目来壮大自己的势力。皇太极最早的心腹们爱将们正在一点点地挖去。可这皇八子终日里不是想着征战就是想着大明的锦绣河山,对自生的安全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都是皇子,奏谁都是自己的事。
就刚才还有人来报给自己皇太极又在家里议论军事,准备自己领兵与父亲的命令不顾往那大明去。
“范先生!”努尔哈赤见范文程陷入一片沉思中时又提醒道。
“啊,”范先生被唤醒了,“望圣主恕罪,今儿吃多了安心茶,惊心的事也像是睡着一般,如近事去远远事如消了!”
“哈哈哈……”努尔哈赤禁不住一声长笑,“先生随朕多年,那心里生着何事难道朕不明白。今儿把你请来就家里事和外头事好好谈谈,关起门来都还是一家人的。”
“那就长话短说吧,”范先生朝努尔哈赤道,“关于图明之事还是老话,拖一拖,待兵精粮足才可布战。那姓袁的可不是一般闲人,关键那地儿易守难攻,就算死绝怕也攻他不破!”
范先生说这话时猛然看见努尔哈赤脸色不悦。
“臣前日里派出几路探兵,均是神兵下凡的本领,除一人之外,其他均未见回来。”
“噢?”努尔哈赤如惊梦觉般地双眼凸出,禁不住道,“是逃去了还是被捉住了?”
“听活兵报告,进了宁远地界后那些坡峰已被袁兵削得光溜溜的,所有山道被削,所有树木被伐。峡谷地坝全是烂泥,明兵把水三日一泼五日一灌。袁又命人在无数高处建起水坝,放水是顺滑坡而流,放眼处尽是青苔,这如何攻得了哇?”
努尔哈赤一听便知此生不能图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