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辰将盆景交给暗卫,让他把朱曼凝的要求转达给郭老,自己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着发起呆来。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何要说那句话,祖父让他看清自己的内心,他很肯定自己没对表妹动什么心思,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说出那句话时,不是要吓退她,反而隐隐有些期盼她能想清楚,能不能接受他的这个条件再去想要不要嫁给他。
想来好笑,他活到今日,有两个女子主动说要嫁给她,一个后来失忆成了他弟媳,一个因为喜欢他的家庭氛围而想嫁给他。
他自小看着父王母妃恩爱长大的,自然也是盼着自己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朱曼凝会不会是那个人他不知道,亦或者这辈子他都没有那个幸运遇到那样一个人,感情的事情最是难懂,想不明白他便不想了,先护着她的安全为上。
屋里,春草终于回来,“小姐,奴婢跟着她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她去见了老夫人院中的陈妈妈,那陈妈妈还给了她一锭银子。
奴婢怕靠得近被发现,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小姐昏迷那日,陈妈妈有跟奴婢打听小姐在王府时的身体情况,奴婢那时以为她是奉老夫人命令来的,便说了小姐的身子一直没调理好。”
朱曼凝心底发寒,面上不动声色,要害她的是祖母?还是那陈妈妈受其他人指使?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朱曼凝朝春草招手,“春草,你去母亲那边,就说我心病又犯了不想活,不肯吃药,瞒着你把药倒了,你担心我不吃药对身边不好,请母亲想想法子。”
春草迟疑,“小姐不想别人知道我们发现了药有问题,想通过奴婢的嘴传出去您是不想吃药误打误撞倒了那药,好让下药之人放松警惕?”
朱曼凝微微点头,那丫鬟不知道她喝了药是什么症状,陈妈妈应是知道的,等会她的死讯还没传过去,幕后之人必定会起疑是她发现了药有问题不喝,还是所有的药她其实都不喝,根本就是装病,无论哪个结果都不是她要的,只是用此方法挽救一二,希望打消了陈妈妈的疑虑,他们才不会将尾巴扫的那般干净。
“不可,小姐,那样的话郡主肯定会餐餐来喂您,若那人趁此端来有毒的药,您太危险了。”春晓跪下,劝解,她不想小姐以身犯险。
“不会。”朱曼凝摇摇头,那人第一次下药没成功,多少会有所顾虑,但愿表哥的药能早些送来,“快去吧。”时间拖得越久越引人怀疑。
春草见朱曼凝态度坚决,只得起身往清平郡主的院子去,没多久清平郡主和朱子盛都过来了,好生安抚了她一番。
翌日,早饭过后,清平郡主果然过来盯着女儿喝药了,依旧是那丫鬟端来的药,药刚放下,朱曼凝刚坐起身,就见春草抓住那丫鬟扑通一声跪在清平郡主面前,“郡主,求您为大小姐做主。”
清平郡主蹙眉,“何事?可是我曼儿受人欺负了?”
春草死死抓住那丫鬟,“奴婢刚刚瞧见她拿着个纸包往小姐的药碗里倒了些什么东西,她一定是要害大小姐,请郡主给大小姐做主。”
“我没有。”那丫鬟听了春草的话,忙喊冤,“郡主,您明查,奴婢没有做过。”
“啪。”春草用力给了那丫鬟一巴掌,“您还狡辩,昨晚你端来的药,小姐因着不想吃药,瞒着我倒进了盆景里,我今早才看到那盆景已经枯萎了。”
说罢,她扯着那丫头到了盆景处,将盆景上的布扯开,好让清平郡主看得清楚。
清平郡主再没了记忆,对女儿的疼爱还是在的,她听了香草的话,又见到毫无生机的盆景,知道有人要害自己的女儿,忙让人去把刚下朝的朱阁老和朱子盛喊了过来,随行而来的还有朱老夫人。
他们来时,那丫鬟已经被清平郡主的人按住。
“父亲,您要替曼儿做主,她如今已经病重,还有人容不下她,要害她。”朱阁老一到,清平郡主就哭着跪在他面前。
“究竟出了何事?”朱阁老问,他刚下朝就被人叫来,只说大小姐不好了,并没告知详细,他以为是朱曼凝病情又加重了,听了清平这话,才觉察到不对。
清平郡主便将香草说的事情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一遍,又让婆子将那盆景搬来,朱阁老一看,大怒,用力踢在那丫鬟身上,“说,是谁指使的你害的曼儿?”
虽说他往日里对这个孙女的关照并不多,但终究是自己长子的血脉,岂容人随意毒害。
“老爷,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是春草诬陷奴婢,那药根本就没有毒,奴婢没有往里面倒什么东西。”丫鬟大声求饶,昨晚的药有问题,大小姐他们没有当场抓住她,而那装药粉的纸也被她丢了,今早的药她没动,没有问题所以她才敢喊得这般理直气壮。
“咳咳……咳咳……春草与你无冤无仇,何故要诬陷你?”朱曼凝由春草扶着走到了大厅,“昨日,原是我觉得这般活着没意思,拖累家人,才支开了春草偷偷将那药倒进了盆景里,却不想,我本以为是救命的药,原来却是要送我上黄泉的,早知如此,我何必倒掉,直接喝了倒是省事了,那容不下我的人也不必再浪费今早这一碗药。”
“小姐,您别这样说。”春草听了这话,再想到小姐可能真的出事,一时间哭的肝肠寸断。
“我没有,我是冤枉的,不信,我可以喝给你们看,那药是没毒的。”那丫鬟说着,就要朝药碗挣扎过去。
“你倒是个忠心的,咳咳……你是想自己喝了那药,以死保住你身后之人,是吗?”朱曼凝看着丫鬟虚弱的道。
丫鬟摇头,她只要喝了那药就能证明清白,可人被婆子压着动弹不得。
朱阁老看着这一切,苍老的面庞拢上一层乌云,他冷声道,“去灶房抓住活物来。”管家得令忙往灶房方向去了,朱子盛朝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会意也往灶房跑去。
朱老夫人这时开口,“老爷,何必费那事呢,既然这丫鬟笃定那药没问题,让她喝上一口不就清楚了,许是真的没毒,香草这丫头看走眼了呢,一盆盆景死了也说明不了什么。”
“母亲,若那药有毒,这丫鬟喝了毒药死了,岂不是如曼儿所说包庇了那幕后真凶。”清平郡主反驳道。
“都住嘴。”朱阁老呵斥两人,他看那丫鬟的神色不见一丝心虚,很是笃定那药没问题,可若真没这事,他这孙女也不会无中生有闹出这种事来,一切等验证了再说。
此时,春草却又道,“老爷,奴婢看着她往小姐的药里撒完药后将那纸包塞到了怀里,此时那纸包应是还在她怀中。
“搜。”清平郡主不等朱阁老说话,第一时间对着两个婆子下令。
那丫鬟听了春草这话,很是配合那两婆子搜身,她有没有往怀里藏东西,自己还不清楚吗,只要他们搜身了没找出东西,就能证明是春草冤枉她的,她却忽略了,春草这般坚定她怀里有东西,会想不到她想的那些?
丫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一婆子从她怀里搜出一个纸包,拿到了朱阁老面前,“老爷,的确有个纸包。”
“不可能,你冤枉我,是你放进去的。”丫鬟大叫道,她身上没有什么纸包,一定是有人要害她。
“那就试试这药,是不是冤枉你。”此时,朱子盛的小厮抓了一个活鸡过来,朱子盛示意小厮将那药倒了些进活鸡嘴里,只片刻,那只鸡便头一歪,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