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工棚里就传来斥喝声:“起床了,起床了,特么的睡得跟猪似的,你们今天不想吃饭了吗?”
院子里开始忙碌起来,一排排的大锅熬煮着,络绎不绝的挑柴人,挑海水人,排着队在监工眼皮子底下做事。
瘸子走路不方便安排的烧火工作,他心疼地看着三狗子和小青龙,等他们倒完海水悄悄地塞给他们一个烙饼。
“叔,你没吃吗?”
“快吃吧,叔工作不累,吃得少。”
“叔,你对我们真好。”
“快边走边吃,别让他们找理由挨打,晚上叔再给你们留。”
“啪”,响亮的一鞭子,吓得他俩把烙饼塞进衣服,挑着水桶快速离开。
一个裤子烂的无法缝补的少年,被监工抽得在地上翻滚:“嗷,呜呜,我我没有偷懒,我,我只是绊了一下。”
“呸,你还有理了,我让你顶嘴。”“啪啪”又是两鞭,背上的血痕染红了衣服,翻滚时又沾染了泥土。
惨不忍睹啊,那弱小的身躯真让人心里直抽抽,但同情能当饭吃吗?
郑俊放下柴火时,看到监工又举起了皮鞭,慌忙“哦哦哦”的阻挡他再下手,摇着手意思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这监工昨夜赌钱输了银子,所以今天脾气特别大,见有人来阻拦,不顾三七二十一,扬起的手朝郑俊抽来。
“死哑巴,老子的事轮得到你来嚷嚷吗?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刷”,脸上火辣辣的。
郑俊一摸,一手的血。
鞭梢在他脸上开了一道口子,他,被毁容了。
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公子哥,自从被人绑架开始,他就没好运过。
顿时心里的滔天恨意全部被激发,他一咬牙扑过去,抱住监工砸进了“咕咚咕咚”冒泡的大铁锅中。
铁锅被这一下打翻在地,海水很快渗入地下,要不然两人都会被烫死。
“嗬啊,啊啊啊啊…啊…”。
监工半边身子烫烂了,尤其这是海水,顿时屎尿直流,扭曲着身子抽搐着,这下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郑俊只是按着监工的手烫到了,其他地方倒是无碍,但看着眼前这个惨状,他也知道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趁大家都在发呆的发呆,慌乱的慌乱,他拨开人群向海边冲去。
“站住,站住,再不站住放箭了。”
箭楼上的岗哨,下面的事看得一清二楚的,见郑俊要逃跑,就大声吆喝起来,再三发出了警告。
“嘭~呜~”。
机簧击发的声音,粗大的弩箭发出空气摩擦声,转眼即到。
看着就在眼前的海水,郑俊欲扑下去,到时是死是活就交给老天爷了。
可是前半身出去时,“噗”的一声,一根箭已经钉住了小腿。
“嗬~”。
“嘭”,郑俊栽倒在地,左腿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还想爬着前进,一只脚狠力踩在他的背心,眼前一黑……
陆甫兴的船再次启动,后面追赶来到官兵们,部分人把陆甫兴,裴素珠,鑫儿,以及桐城的犯罪证据押解回京。
本来是让太子殿下回京的,但是他死活不同意,还拿出身份来威压,所以林恩佑,鱼儿,四大护卫,和乖乖听话的老奎三人,假装前往峄城运盐。
其他官兵隐藏在后面的船里,远远跟随,等候信号好一举捉拿罪犯。
“来,坤兄,兄弟敬你,难得你有心来看我,怎么样?京城的生意还不错吧?”酒楼包间里酒意正浓。
“呵呵,那是自然,以前咱们四大家族竞争,如今郑家只做酒和酒楼,以吃食为主的生意,空出来的份额当然由我们来瓜分了。”
“以前有你在,我俩还算并驾齐驱,现在你的兄弟出道,我们又如何会理睬他?哈哈,你家真在后悔呢。”
“我还没有透露你在这里的壮举,否则你老爹估计得肠子悔青,把你这样的人才贬谪,真不知他是咋想的。”
裴建良开心地招呼着:“来吃菜吃菜,都说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没有裴家,我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照样还是人上人。”
高大的箭楼上高声呼喊着:“来客人了,下面的兄弟去查看一下。”
十几个人背着弓箭,拎着刀枪来到码头上,老奎挥手打招呼:“嗨,是我呀,是你们老爷桐城姑爹家的船。”
一看是熟人,十几人马上殷勤的帮忙接缆绳,把船停稳在岸边。
“嘿嘿,船老大,怎么这次才来了一艘船啊?以前不都是两条的吗?”
“哦,他们在后面,有人突然身体不舒服,靠岸买药去了随后就来。”
船上架起跳板,伪装的众人下了船,开始暗暗观察周围的环境。
不得了,整个村庄用粗大的木柱子团团围住,四个角还有箭楼,上面架着机械性机弩,那箭比大拇指还要粗。
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做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足有一百多人,围住的村子里看不到,应该也不会少。
忽然,林恩佑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那进出的村子缺口处,挂着一个人,破烂的裤子在飘荡着。
从随风摆动他动也不动来看,那肯定是一具尸体了,慢慢转过来时,背上的鞭痕清晰可见,这里还是人间吗?
鱼儿依然是衙役的装扮,为了进去看看情况,她拿着两个水囊,径直朝村里走去,并扬起手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那守门的看看她的打扮,又是桐城来到自己人,示好咧嘴一笑并未阻拦。
在井边灌水时,她已经把村里的情况看了个遍,其实也就外围有一些当地的喽啰们,除了机弩,武装力量一般。
出来时看到来了辆马车,有人赶去汇报姑爹家来人,裴建良坐车过来了。
“哟,奎老大又是你啊,我姑妈可好?鑫儿的顽疾有疗效没有啊?”
裴建良一下来就摸着发福挺起的肚子,乐呵呵地询问:“怎么才一条船?我姑爹不会越做越倒退了吧?人家县城来都是好几船往回拉呢。”
“呵呵裴大人,后面还有三条船,马上就到的,看,快到了不是。”
看到远处的船影,裴建良哈哈一笑:“我就说嘛,有魄力,一下四条船,大虎,你好好的安排一下。”
“哎!大人,”
可他一转身脸色立变。
“咦?特酿的怎么又死人了?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别再弄死人了吗?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财富创造者啊。”
“你们都给我弄死了,到时谁给老子干活啊?我不管哈大虎,没人了你们自己给我上去顶,直到来人为止。”
蒋大虎哭丧着脸道:“大人,我们也不想啊,这我还死了一个人呢?不杀杀他们的气焰,我实在不好管啊。”
鱼儿回到船上,弯腰在水里一拿,两根绿色的竹竿放到了甲板上,又拿来柴刀,从中间斜着一削两段。
这就成了四根竹竿,而且断口处斜面是尖尖的,形同一根根标枪。
三艘船越来越近,却没人理睬,奎老大跟着裴建良进了村子,林恩佑站在村口,四个护卫不远不近的跟着。
看着三条船甩过来绳子,全部靠岸停稳后,林恩佑喊了声:“动手。”
谢天平,郁开山同时把匕首刺进村口的守门人,付海生和秦国华,护着林恩佑躲到了木围墙下面。
箭楼上发现突如其来的变故,马上要敲锣示警,可削尖的竹竿标枪一样夹带着风声,不偏不倚射进了他的身躯。
船里的兵卒们同时冲出来,一阵箭雨开道,“嗖嗖嗖”的全部射向箭楼。
“啊呀。”
“呜呼。”
惨叫的人纷纷落地。
“铎铎铎”,箭羽插在箭楼木柱上,尾翼还在颤抖着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