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宁耶的脸因带着人皮面具而显得波澜不惊,然而他的双眼却有光,那温和却又透出坚毅的光芒,就如这那淡淡光华的月光一般。
他的分析责问,虽并无犀利辱骂言语,然而句句都正中药新的要害。
药老先生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宁耶,咬了咬牙,似乎有什么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宁耶则叹了口气,轻蔑地扫了药新一眼,总结道,
“恐怕你的儿子受伤之事乃是假装的。
他不过是服用了特殊的药物,使得自己看上去像受伤罢了。您爱子情切,自然不能分辨。
照我猜测,你的儿子实际上早就和三大恶的人联手,要骗药老先生你的顶级血色人参呢!
我本不愿管这闲事。
可我毕竟是明月山盟的人,这顶级血色人参又仅剩这么一株,我实在不想它落在你儿子那样的人手里。”
听宁耶说到这里,药新脸上已无血色。
因为宁耶并没有说错。
药新确实是对家族,对明月山盟积怨已久。
由于药家中药铺偶有三大恶的人来买药,一来二去,药新搭上了三大恶那边的线,和萧满结了盟。
今夜,他就是假装受伤,来找自己父亲求顶级血色人参,然后准备献给三大恶的老神偷的。
可是没想到他的表演刚进行了一半,那一直在外面等着的萧满就按捺不住,直接出手强抢。
于是无奈之下,药新只能继续装无辜,骗取父亲信任,伺机再下手。
可惜他骗得了父亲,却骗不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宁耶。
宁耶早就看穿了他的本来面目,当即站出来指出。
无话可说之下,药新只能转换了讨论方向。
“爸,你不要管这人说的话,这人是擅闯花房的强盗,我们赶紧把他拿下就好,何必听他多说?
爸,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可得分清轻重啊。”
听见药新这么一说,药老先生微微一愣。
可宁耶却用更坚定地语言喝斥道。
“药新,你自己背叛家族,杀害家族中人,难道还想把你爸拖下水么?你记录自己作恶过程的日记本,我早就看过了,也拍照留证据了。”
宁耶说着,看向药老先生,“药老先生,你的小儿子作恶多端,你难道要为了保他而把你自己和药家都赔进去吗?”
药老先生身子一震。
药新则忽然停止了颤抖,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把细长的尖刀,拔下刀鞘就朝宁耶扑了过来!
听说宁耶看过自己日记后,他知道多说无用,已决定铤而走险!
宁耶之前听白贤叙述十年前药新残忍杀害梅芊的过程,已知道此人心狠手辣。
经历了今晚的一切,他更是对此人的心胸脾气有了相当清醒的了解。
因此自他从暗处转出来后,便一直暗中提防药新会暴起攻击。
“不自量力。”宁耶冷冷一笑,也不运动尸化之力,只反手抽出那把他随身携带的防身短剑,转动剑锋,格开了药新挥来的尖刀。
药新的尖刀较长,而宁耶的防身剑较短,按理来说宁耶该占下风。
可是宁耶常年练习剑法,技艺本就比一般人精湛,加之近来他实战颇多,而且都是与强敌对战,于是他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就会使出最好的战法。
此时宁耶不运尸化之力,手上也并没有带着称手的桃木剑,仅仅以一把短剑迎敌,然而他手腕一翻,长臂伸出,短剑剑锋撞击药新短刀的薄弱之处,轻松地就挡下了这一招。
药新为人虽然恶狠,但向来喜欢搞偷袭,使阴招,所擅长的都是背后的功夫。
此时他和宁耶正面对敌,一招不中,又被宁耶那淡然坦率的眼光一扫,心中便有了一丝胆怯。
但他心中盘算着只要拿下了宁耶,不让这忽然出现的神秘人到处胡说,自己就能瞒天过海。
于是便大吼一声,奋不顾身地就朝宁耶身上再次扑去,同时挥刀砍向宁耶的双眼。
宁耶见招拆招,又随意地挡下了这下攻击。
药新心中发毛,尖刀回转,转为砍宁耶的下盘。
宁耶见对方刀尖所向,尽是人身体最薄弱的部位,不禁回忆起这人虐杀梅芊的经历,叹了口气,心道。
“一出手就想占人便宜,专挑旁人的弱点打去,未免想得也太美了吧。
你这种打法,偷袭或者对付不擅长格斗的人尚可,可是对我,能有效么?”
宁耶微微一笑,心中已有想法。
他手中短剑一震,格开对方削向自己下盘的攻击,随即手中短剑脱手飞出,朝药新的胸口飞去。
药新见利器飞来,吓了一大跳,急忙挥刀打向把宁耶的短剑。
宁耶飞出短剑的力度不大,速度也不快,因而刀剑相交,短剑便被打落在了地上。
这样一来,宁耶手中再无武器。
药新以为自己能占到便宜,心中狂喜,飞脚把地上的短剑踢开,随即手臂摆了一个大圈,就朝宁耶的脖子间斩去。
这一招大开大合,正是宁耶所期望的。
他见药新的攻击只着眼于伤害,胸口处空门却是一大片,嘴角微微一笑,抬腿便朝药新胸口踢去。
宁耶也不怎么运动尸化之力,只稍稍让尸气环绕腿部,随即一脚飞出。
药新手握尖刀,攻击凶狠。
然而人的腿比手长,宁耶的速度也远比药新要快。
在药新的刀锋距离宁耶脖子还有三寸之时,宁耶那动作轻灵迅捷,气势却横扫千军的一脚已经正中药新的胸口。
“啊!”
只见药新惨叫一声,整个人如纸片一样朝后飞去,倒在了地上。
宁耶这一脚只用了三分的力气,但已经踢得他倒地喘息,过了几秒才有力气爬起。
“儿子!”药老先生急忙跑了过去,扶起了自己儿子。
他转头看向宁耶,眼神变幻,心情似乎十分复杂。
显然,他已经看出宁耶这几招已经是手下留情。
若以宁耶的实力,全力地一脚过去,药新怎么还能爬起?
但药新毕竟是他儿子,药老先生抬头,依旧是本能地对宁耶说道,
“这位先生,谢谢你没有脚下余力,没有伤害我的儿子。但是他……”
“你可知你儿子究竟做了写什么?”
宁耶皱眉,一边俯身拾起短剑一边说道,
“他可不仅仅是通敌而已,他手上还带着人命。药老前辈,您已经庇护了他十年,难道你还要……”
谁知,正在宁耶说出这话之际,药新眼睛忽然一红,手中尖刀一挺,不是刺向旁人,竟然是刺向他自己的父亲——药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