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飞蝗大王自雁湖回来,总是有些心头不宁。
那胡仙也太过厉害,便把龙宫都偷去了,自家还需谨慎。
当即召来手下十个精明的儿郎,吩咐它们看好各道,不准生人入山。
三狐到时,见那漫山都是飞蝗,好似一阵黑风般刮过。
“哥啊,这种阵势我们怎入山中?若以潜入或可有法?”
胡青书皱眉思索,天书上倒是有五行大遁可做潜入,但自己如今见识浅薄,不懂五行之理,还练不会。
随着天书诸法修行,他已觉察到个中不同,许多法术不能强练,否则不能功成不说还要反伤自己,好在寻常也大多能行。
只见那山头上飞蝗遮天,不知有几个万数,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冒冒然入它老巢终是不妥。
“我看,我们就用雷法将它劈死在山中,顺便也将这飞蝗山犁了算作件功德,让我们路途顺畅些儿。”
胡青书便想出此计来,欲以天雷洗地,劈死这漫山的飞蝗。
胡老太沉吟道:“计是好计,但以我们三个的法力哪里能做得这个大事?”
若是放个二三十雷不做他说,但这飞蝗山也有二三百里,三狐便是累死也不成。
“姥姥忘了,天书当中有制符请仙驱神的法术,我们可设下一坛,摆上供奉,若与天将熟稔往后怎么也有几分交情,好办事。”
凡间道士不过修行十几年如何却能降服那些千年大妖万年老魔?无他,会请神兵耳。
因他受箓,在天庭挂职有名,代替天庭在人间行法,故此有这便利,乃是以下请上。
但天书却又不同,本为天道留存之术,是神权号令,乃以上御下。
三狐又仔细研读了天书上记载的此术,确认无差后,就在飞蝗山旁边的小山包上,筑土升坛,摆上香烛、供奉。
胡老太格外有此天赋,胡青书便让她来住持,自己与胡媚婵从旁协助。
在水晶宫中取来笔墨纸砚后,胡老太以气摄形,以形摄气,就作观想,心念一动,神情自专。
此次是要起雷,自然是请雷部天将。
只见胡老太从丹田起一点雷火,以气合气、以神合神,从七窍中喷出雷光电火,当即大笔一挥,朱砂红笔在黄纸上落下,一气呵成就画了一道符。
画符不知窍徒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胡老太自领会了的,一声声鬼叫在群山间响起。
她也不理会,随即烧符念咒,踏罡步斗,都是分毫不差。
诸法毕,果见成效。
只听天法嘶鸣,一队神将半隐半现的从云头落下,当先一个好生凶恶。
只见他青面赤发,身高丈二,手持锤凿,背生双翅,座下一匹狰狞雷兽,身后百十雷部天丁。
手执雷锤一柄,呼风唤雨行藏。英雄猛烈谁敢挡,雷部天将辛环。
这番做法却是唤来了十天将中的辛天将,否则寻常不过是些手下人,此是天书法术,也该这飞蝗精的冤孽到了。
“法师召唤有何法旨?”辛天将问道。
三狐急忙回礼,胡老太便说这飞蝗山一伙精怪强占山头,春天不见寸绿,又伤百姓,秋季没有点黄,请雷部天将落下天雷荡平妖邪。
“既是妖邪当领旨也,我等速速起法!”
说罢,那辛天将领着天丁布上雷云弥漫在飞蝗山上。
这山中已没有别的生灵,自无须在意。
霎时间,滚滚雷霆化作一道道匹练落入山中。
怎见得:
白茫茫铺地,好似天河倒挂;
轰隆隆震天,倾力锤破金鼓。
飞蝗大王本卧在神宫当中,自觉已经封了山门无甚祸事,哪料到祸从天降。
整座飞蝗山便是万万数的蝗虫也挨不住天雷洗地,大片大片的被劈成焦炭,滋润这方水土,来年倒是一个福地。
眼看宫殿倒塌,砸死无数儿郎,飞蝗大王只得莽起劲向外冲去。
至于去与众天将争斗那是万万不敢的。
三狐站在小山上见这天威各自感悟不同。
胡老太想这请神之术这般厉害,还怕他谁来。
胡媚儿想神威浩荡,幸好未做什么亏心事。
独独胡青书却想着术有尽头法为上,待自己修炼成仙何须要请神灵,自个儿便能将这山炸平。
正见茫茫天雷中冲出一物来,金黄色,正是那飞蝗大王。
胡青书见此顿时哈哈大笑,上前将它截住。
“好孽畜,哪里去?”
飞蝗大王急变颜色,兀自发狠,只见他一道元神跳出,却是修成了夜游境,散则为气聚则为神,夜游千里。
留下个肉身躯壳,元神欲要逃脱,做鬼仙也好过做鬼。
只是当初乱发誓言,此番就要应验。
胡青书一道雷劈出,顿时引动方圆百里的雷网,滋滋的撒来,任凭他元神怎么躲避也逃不过,瞬间化作飞灰。
元神破碎,来世自然成不了人,还做它的畜生。
天雷劈了半个时辰,飞蝗山当真是又焦又黑,雷部众将这才回来交了法旨,各自散去。
三狐销了法坛,来到飞蝗山上,这孽畜在此修行三百年,不知有什么好东西留下的?
那神宫也被天雷犁了一遍,各处塌陷,便是有什么东西也要挖掘半月,或是哪天地龙翻身可能重见天日。
“干这般大一场,就捡的个大蛐蛐。”
胡媚婵提着飞蝗大王的肉身甩了甩道。
“哈哈,那也总好过这漫山焦土吧?”
胡青书接过飞蝗肉身,念道:“你祸害此方百姓多年,我今将你点做个金蝗虫来福泽这方百姓,算是替你赎些罪愆!”
只见他手中金光一放,磨盘大的蝗虫肉眼可见化作一坨金灿灿,沉甸甸的物事。
点石成金法妙用无穷,江湖上有人自吹自擂会此法,将石头变作金子,其实那是幻术,待术去就显露真容还是石头。
这天书上的不同,便是连死物都能点活,区区金银又有何难?只不过当中有些门道也不好说。
所谓时来铁也生光,运去黄金失色。
胡青书自不操心这个。
随即就将其崩碎撒向此山的方圆百里,有福缘者自得,日后还有一番造化,不过那是后话。
做完这件事,三狐便在郢州再无什么牵挂,遂就开始往太乙地肺山而去,一路寻仙问道,采药修真。
有诗为证,说得便是他三个:
野狐修得天书法,堪破命里有玄关。
欲学玄奘西求法,不知正果几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