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好友。”
合德说着,却并不看她。
“哼,以尊上的聪明程度,若真是好友,自然会遮掩得天衣无缝,怎么会那么容易露出破绽?”
合德一时语塞,半天才强行说:“老头儿太久没扯谎,有点生疏了又如何?”
“是嘛,”
晓南欣的笑容里带着点危险的气息:“我们自然无法评判,可若是您的至交好友,该是能看出来吧?”
合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震惊间回了头,见钟离正站在门口。
“你都同他们说了些什么?”
合德张张嘴,似乎想说话,可过了好久,啥也没说出来。
房间里只能听见破旧灯丝滋滋燃烧生命的声响,时间变得尴尬而漫长。
“咳,”
终于,晓南欣打破僵局:“说说吧,酒仙大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继而补上一句:“提醒一句,拜这通乱七八糟反反复复的谎言所赐,目前你已经成为了金莲失窃案的最大嫌疑人。”
酒仙大人似乎有点牙疼,他看了看晓南欣,又看了看门口气得越发鼓囊囊的画仙,伸手摸了摸腮帮子。
不会是要装牙疼遁逃吧……
晓南欣开始怀疑这为老不尊的家伙是不是要出昏招了。
在她开口之前,画仙倒是终于走上前几步,伸手将一壶酒打翻在地。
一声脆响,随后,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
“你这老头儿,早说了这是我珍藏的……”
酒仙几乎是跳了起来,刚吼没两句,就被更加愤怒的画仙钟离给打断了。
“五百年了,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钟离看着酒仙合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虽然平常说话也未见得多么客气,也时有争吵,可……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想栽赃我!”
“老头儿我天界第一画仙,谁不给几分薄面,那什么狗屁金莲,若是真想要,直接摘了又如何,”
“偷?”
钟离有点神经质地大笑起来:“我?有必要吗?”
合德似乎有点被他的疯狂给吓到了,后退一步。
晓南欣乘胜追击:“酒仙大人,你是不是自己偷了那金莲,这才栽赃到没有不在场证据的好友身上?”
说到“好友”二字时,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傻子才听不出其中的讽刺。
果然,合德的脸涨得通红,随后几乎是要爆炸一般。
“我栽赃他?”
“哼,那破什么金莲长啥样我都不知道,就是看不惯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同他这么多年朋友,我真是忍够了!”
晓南欣忽然有点恍惚,觉得自己是在目击某个人世间的夫妻吵架现场,实在刺激。
“老子怎么就惹你了,我就知道,你这老家伙肚子里全是坏水!”
“呸!让你喝真是浪费,真是脏了我的酒香。”
南欣见他们的争吵逐渐趋于飘渺,忙给拉回来。
“所以,是画仙大人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
“何止,我早都该同他绝交了。”
果然,晓南欣就想借着二人吵架时多多少少套出点话来,便继续听他们吵。
只是感觉自己像个搬着板凳坐在墙角看邻居吵架的闲汉……
“你说清楚!”
画仙指着酒仙的手都是颤抖的。
“还不是那回,我送你的九核酿,”
酒仙仿佛是一想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出来,说话都有点磕巴:“我取了九种果物的精华,又酿了九九八十一年,就那么两坛,一坛自己都舍不得喝,赠了一坛与你,结果呢,你拿他干什么了!”
此刻,晓南欣和良宵同时看向画仙,期待下文的表情出奇一致。
“我,我……”
果然,此言一出,画仙立马占了下风似的,整个人都支支吾吾起来。
南欣却心里如同被挠着,奇痒无比,帮忙加入追问团:“那……你到底拿它干什么呢?喝了?”
“若是喝了,我怎会如此生气!”
酒仙又炸了起来:“本就是送他品评,谁知道,这家伙,这家伙,居然将那酒浇在画上人,然后……”
合德的牙齿嘎吱作响,晓南欣都有点恐惧。
“然后一把火烧了!!!”
???
别说晓南欣,连良宵脑袋里都是好几个问号。
“拿人家珍贵的自酿酒去烧了,好像是有点过分哦……”
她幽幽地说。
良宵看向那剩下的一坛九核酿,似乎在研究什么,好久方才道:“而且,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吧,”
三人均望着他。
“我想,你这酒里头,该是还加了些别的东西吧。”
“加了什么?”
晓南欣根本不懂酿酒,而且如今法力全失,根本更加判断不出什么。
“你的修为,最近似乎莫名其妙减少了。”
良宵却只是收回目光,看向合德:“你是想借这酒将修为渡给钟离?”
钟离听见这话,也是一下子失了镇定,脸上表情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老合,你,难道……”
合德却一甩袖子:“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好心全给喂了狗。”
“我是真的不知道,况且那之后,你也并没有如何……”
“哼,难道我要告诉你,自身修为所酿的酒都让你一把火烧了?该怎么说呢?”
他说着说着,仿佛是终于没有了力气,靠着墙,缓缓蹲下来。
“你走吧。”
可钟离脚步却纹丝不动。
“我不是在烧画,而是修复。”
钟离继续说:“那是一种古老的修复方式。”
“有什么意义吗?”
合德看起来根本不想听他多说,只是摆摆手:“你们抓了我去便是,反正现在都说清楚了,我也不后悔。”
南欣刚想说话,忽看见钟离自袖中取出件东西。
“你说的,可是这副?”
他将其展开,是一副泼墨山水,似乎也不是那位大家的手笔,只能说尚可,但自有一种纯朴的妙趣。
“这……”
合德当时只见了这副画未修复时黑乎乎的模样,此刻原本不想看,只是被话音不由自主吸引。
可就是这么一眼,只觉得自己仿佛与这副画有着某种奇妙的缘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却很是熟悉的感觉。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