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一来就是在吵架。
“哼,刚好,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那张臭脸了!”
女人手里扬着个小红本子朝着对面男人破口大骂。
“我走了。”
男人仿佛不愿意再同她多说一句,转身便去停车场取车了。
“走走走,你走你的吧,老子可要开始新生活了,”
女人还不依不饶地朝他甩着手里的包:“米莉早说陪我出去玩了。”
然后,她发现对方并没什么搭理,觉得十分无趣,积攒了一肚子怨气却并没有发泄完,就好像饿得濒死的人,只被随意地扔给了一碗手掌大的蔬菜土豆沙拉。
这个女人便是晓南欣此世的红线主了。
她看起来四五十岁,说实话,面皮上的苍老并不甚明显,说话时习惯吊起眉梢眼角,倒是带出几分戾气。
只是此刻暴跳如雷的样子,显得攻击性十足,也难怪她的丈夫,应该说前夫打算避其锋芒。
女人穿一件印花上衣,脚下一双凉拖,里头穿着双袜子,据说是为了保暖。
晓南欣迷迷糊糊发现,天后居然真的将她塞入了这一世的红线主本主。
哼,这样也好,我就不要每次巴巴地去套近乎了,说不定任务完成还能快些。
又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头毛茸茸鼓囊囊的,便有了底气。
“既然可以直接控制本人,我岂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找到那条断掉的红线岂不是简简单单?”
罗西却在口袋里瓮声瓮气地说:“想得美,天后早有规定,你不能做出背离原主性格的事情,”
“那怎么操作?”
“这样,你就当做自己是在玩一款少女恋爱向的模拟经营游戏,怎么样?”
“勉勉强强吧。”
晓南欣还是最近才知道游戏的妙处,不过她嘛,自然还是比较喜欢那些模拟侦探的破案游戏了。
反正总要处理的,她仔细回想,确认这个原主便是在这个年岁与丈夫离婚,而她,便赶上了这个人生节点。
离婚是因为她这个红线仙失职吗?
南欣想了半天,也没抓到什么信息,只好抓抓头。
“开始了。”
罗西提醒她。
原主还是叫南欣,一如既往地便利。
晓南欣只见自己立马在街边的一家咖啡厅小座椅旁坐下,然后掏出手机。
“您好,请问需要来点什么?”
这要是放在往常,南欣肯定要说:“怎么的,不喝你家那酸玩意儿还不能坐个位置休息了?”
不过,碰上她今天心情畅快,也急不可待想有些改变,便大声说:“要。”
又伸头去看隔壁桌小情侣点了些什么,又看看今日特价看板,开始点单:“他们那个饮料不行,我要那个蛋糕,对,就是顶上一层黄的那种,”
芝士夹心的蛋糕被她说成是一层黄,十分钟后委屈巴巴地被送了上来。
加上今天特惠的柠檬水果茶。
南欣拿起小得简直不像成年人用的叉子,上下左右看了看,然后又瞥了一眼前头正在拿着手机来来回回拍照的小女生,努努嘴,便如沉香劈山救母般劈了小半块,给吃了下去。
甫一入口,芝士与奶油的香便充斥口腔,不过,真的咀嚼到最后,一种腻味感油然而生。
“小孩怎么都喜欢吃这么甜腻的玩意儿?”
她感觉自己同身边桌的几个小闺密之间仿佛是横亘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叫代沟。
南欣感觉自己的新奇食物体验到此也就结束了,依稀还是自己那个年代的路边摊比较美味。
也可能是沾染了年少的回忆,小时候冬天在校门口等待一枚甜得能渗出蜜来的烤红薯,夏天一碗只是加了点廉价糖浆与一点点便宜水果刀刨冰,毕业后与初恋在街边吃两个烤串,搅个,如炸弹般吓人的爆米花机器,那时的食物简单,却透着股美好的烟火气。
年纪大了,似乎就很容易沉入回忆。
南欣终于搞定了那盘蛋糕,虽然不那么喜欢,可还是得吃干抹净,然后,她终于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翘着脚,翻起了通讯录。
“说去旅游,就必须得去,我看看谁比较合适。”
她自言自语地叨叨,然后开始划拉手机屏幕。
“米莉?”
名为小米的电话播了好几下才接。
“喂,米莉呀。”
“南姐?”
对面那人声音不大,背景却一片嘈杂,晓南欣得费力将耳朵凑上去才能听见。
“是这样,”几句无意义的寒暄之后,南欣问:“我打算去外头旅游,咱们一起去呗。”
对面静了好久,米莉才仿佛是捂着话筒对她说:“不好意思啊,我工作忙,估计请不到假,你要不然看看别人。”
那边又响起了电话铃声,南欣刚想说什么,便被挂断了。
“喂,我……”
她的最后一个字也未曾被电波传送过去。
有点寂寥地瘫在椅子上,南欣知道,米莉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毕竟是事业女性,有些人到了三四十生了孩子,或许有机会便会找个安稳工作。
可米莉不一样,她是要奋斗到老的类型,听说最近又带着工作组完成了个大项目,却也只是聚了个餐,又忙不迭地往前走了。
她们本是同学,后来两个人路线逐渐不同,有了孩子以后,南欣因为丈夫公司太忙,便逐渐将重心放在家庭,她自己也想不起来是如何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仿佛是潜移默化的。
不过,因为米莉和南欣的前夫算是同行,两个人倒也算是有话聊,米莉过了三十五就干脆不去想结婚的事情了,现在倒也逍遥自在。
南欣早先还劝她找个男人,后来发现米莉根本不听她唠叨。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她并不如何想告知闺蜜自己离婚的消息。
总觉得,有点讽刺呢。
罢了,
她想,我又不止这一个朋友。
南欣忽然觉得无趣,又翻了通讯录,终于深呼吸一口气,打通了另一人电话。
钱媛,毕业以后早早地结婚生子,基本上不出来工作,她们常在一起讨论,从吐槽老公,到研究育儿经,再到对叛逆期儿女的无奈与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