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观死掉的那个人!”
“什么?”
曹大哥不知道情况,自然是一头雾水。
南欣便把在道观发现一个长相极像师父的人的事情说了。
“可据我所知,你师父好像并没有兄弟。”
“那……会是凑巧吗?”
南欣说:“或许,洪家人发现了这么个人,便将他养起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报仇雪恨。”
“或许也未可知。”
曹大哥摸着下巴:“照你所说,若禄云宫正是被人下了毒,那么这样一个长得像一清道长的人,或许是最佳人选。”
南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脑门上开始出汗。
自然不难,他只要稍稍遮住脸,假装感冒咳嗽变了声音,再换上师傅那一套道袍。
一般人的眼睛辨认是很受衣着这些外在条件限制的,一样的衣服,差不多的身高和体型,再加上演技到位,那副把禄云宫当成家里的模样。
一上午昏昏沉沉的师兄弟还真的不一定看得出问题。
只要他往灶台边上那么随便一晃悠,随手下了药,谁知道呢?
当然,前提是,他得知道师父那天不会出现。
这倒也不难。
他们既然是冲着一清道长来的,自然可以时时刻刻监视他的动向,甚至最简单的,只要找人假装寻找师父有事,无论是开业选址还是新生儿取名,把他框出去就成了。
之后,便可以在道观中进行自己的计划。
可他的计划若是如此完美,又怎么会死在道观呢?
“你记得那人是怎么死的吗?”
曹大哥忽然问。
“当时着急,我没有仔细查看,只记得他太阳穴有一个小小的x型,估计是致死原因。”
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南欣回忆得脑袋都快要炸掉,这才想起来。
“太阳穴……”
曹大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可怕:“他……他好久没用过了。”
“谁?”
南欣感觉自己仿佛窥破了什么天机。
“一清道人年轻的时候,曾经学过一些杀术,只不过因为那时行走江湖,想害他的人太多了,后来回了禄云宫,逐渐也不再练习这些……”
“您是说,真师傅杀死了假师傅?”
“嗯,”
南欣想,目前看来,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可师父既然回了道观,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要瞒着所有人……”
曹大哥却说:“你师父也不是圣人,他或许正是想借机金蝉脱壳,让洪家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李代桃僵……吗?”
南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忽然发现,师父其实那么陌生。
从小在禄云宫长大,她把一清道长看做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最尊敬的人,最崇拜的人。
可这个人呢,为了自己的计划,可以看见了她,却不管不顾,甚至特意留一个以假乱真的尸体给她,只为了圆那一个大谎?
可即使如此,她也该找洪家人复仇,不是吗?
“一清道长养我教我,对我恩重如山,我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报仇,我一定会替他去完成。”
“你在说什么!”
曹大哥似乎一下子就去恼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师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自己去报仇算是什么,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清既然带走了那个冒充者的性命,就代表用那个人抵了禄云宫的事情,现在你去,又算什么?”
“禄云宫那么多师兄师弟,一个人来抵算什么,再说了,若是被人插了一刀,难道你将那刀毁了便足够了?”
“您一会儿说师父待我如亲女儿,一会儿说他不在意我,到底又是为什么,反正这件事,我一定要掺和的。”
南欣如今已经不再大吼大叫,那么多事情,好像让她知道自己的气势并不在声音大小。
她成熟了,却也带出了一丝丝令人恐惧的气质。
“洪家人在哪?”
她平静地问。
对面是一个瘦瘦小小的人,正是那日抓走师父的金子。
南欣离开曹大哥以后,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跟着自己,她故意绕了几圈,从某个后巷迂回,刚巧就抓住了跟踪她的金子。
“你,你干什么!”
“既然你们想找我,干脆我自己来找好了呀。”
南欣语气十分轻松,手上却在使劲。
金子方才还没照面,就被南欣突袭打伤了,现在浑身都疼,却只能恨得咬牙。
“好啊,你想去找死,我就告诉你。”
他肿着一只眼说。
南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长了气势,却感觉脑后生风。
她凭着直觉飞快闪避,便感觉还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瞬间晕了过去。
*
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给捆了个结实。
南欣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意,抬头,果然看见好几个人盯着自己。
金子正站在最后面,奇怪的是,他此刻终于占了上风,居然半点得意都没有,反而倒是有些惊慌地看着自己。
有人看了他一眼,道:“她醒了。”
金子捏了捏拳头,猛然向前走了一步,就在南欣以为他要打自己一顿出气的时候,对方却拿出了一个玉佩。
“这是……是你的?”
南欣一看,正是从师兄那儿拿回来,打算帮她修补的那块。
“还给我!”
这是师兄唯一替她留着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对玉坤唯一的念想。
“还给我。”
金子看着这个在椅子上挣扎,有如疯狗的女孩,又问:“这是不是你的!”
突然,南欣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她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嘀嗒。
嘀嗒,嘀嗒。
好像是高跟鞋踩在坚硬的地面,却踩出了某种节奏,仿佛那地面也要被穿着这双鞋的人所降伏。
而周围原本的喧闹都瞬间退去,南欣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这让她有些恐惧。
可对面走来的那个女人,却似乎比这一切都更加可怕。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
南欣的心也感觉一下,一下地被踩着。
那女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裙,上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足下却踏一双系着丝带的黑色高跟鞋,那绸缎般的带子绕过她的足踝与小腿,对着每个人的目光都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南欣不是傻子,她知道,这女人在洪家地位一定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