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啊，你应该不符合能出门的条件，看来只能我自己出去了。”
胡宽仰着脖子，上下打量着王白石说道。
“有什么要买的，告诉我，我去超市逛逛。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超市还能不能正常工作。”
这两天的时间里，王白石的厨艺得到了胡宽的认可。当然，胡宽的要求也并不是多严格——只要吃到嘴里没有要呕吐的冲动就可以。
“嗯...”王白石手指捻着右边的獠牙，想了想，道：
“先买面粉和大米。如果有的话，再买点花椒大料，还有葱姜蒜，耗油和味极鲜也买点，对了，还有白菜萝卜什么的，尤其是萝卜，多买点，保存的时间比较长。”
胡宽将王白石的要求记在一张纸条上，看表，已经正好九点钟，电视中说过，为了避免混乱，最好大家有配合地错峰出行。
“九点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应该算是错峰了吧？”胡宽找了几个大塑料袋，把纸条揶进口袋，走到门口，刚要开门，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白石，你让我买这些东西，我们中午是要吃什么呀？”
“冰箱里还剩着一块牛肉，我把它剁成馅，打上两个鸡蛋，汆丸子吃。”
站在门口，拎着袋子的矮小地精咽了咽口水，玩笑着叹了句，“我要是江小池，我肯定嫁给你。”
“江小池要是长你这样，我肯定不追她。”王白石也玩笑答了句。
胡宽按住门把手，咔嚓，门锁打开。
“等等，那个，胡宽，我还...还有件事要问你。”
“啥事？我就出门买个菜，至于这样吗？”
“你脑海中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就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
王白石有种预感，将脑海中的格罗加尔暴露出去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
但他也心存侥幸。万一表面上没有异常的胡宽，其实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只不过他有某种技巧或者方法抵御脑中的低语呢？
胡宽沉吟半晌，王白石紧紧注视，期待着答案。
“嗯...睡觉的时候...”胡宽恍然大悟，举手拍拍兽人的肩膀，眼睛眯成了“滑稽”，“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不过凡事都要有节制，变成了强壮的兽人也要注意身体啊，哈哈...”
兽人：“我...”
胡宽开门，迈步，关门。
当！关门声回荡，地精抖着鼻子嗅了嗅，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气味。
对面的门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脊背上一阵激灵，不知道对门的猫眼后面，偷看自己的是什么生物，胡宽没敢多做停留，拎着带着匆匆下楼。
厨房中，一只五大三粗的兽人，正穿着夏天才会换上的宽松大裤衩子，宽松跨带背心，手持长刀，低头猫腰在案板上剁肉馅。
王白石两天来都是这副装束——醒来之后的兽人裤子在现代审美看起来格格不入，平时穿的合身衣服如今又穿不进去。
幸亏这具身体体质异常的好，不怕冻，冬天穿着背心裤衩反而感觉很透爽。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刀影闪烁，菜板震动，肉泥飞溅，王白石将菜板上的牛肉剁碎。
“+1、+1、+1...”
随着数字跳动，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像玻璃试管般透明且标有刻度的条状物体。
“试管”中荡着小半瓶金色液体，王白石缓缓斩下一刀，便凝结一枚金色液珠，滴落下来，在液面溅起点点星光，泛开圈圈涟漪。
+1。
王白石手中刀“哒哒哒哒哒”，“试管”中的水汽聚集成一片浓到化不开的云，化作骤雨倾盆，滴入“试管”，将液面堆高。
+1、+1、+1、+1、+1。
这又是什么情况？
前几天切牛肉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现象？难道是因为今天突发奇想把菜刀换成了兽人的长刀了吗？
格罗加尔？是你在我脑子里数数吗？
“愚蠢而懦弱的家伙，数学计算这种地精和矮人才去做的低劣劳动，我，格罗加尔·咆哮，兽人领袖兼兽人与精灵联合王国殖民先锋官，是不屑于去做的！”
不识数就说不识数呗，扯那么多干什么...那我脑子中的“+1”声音和试管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没想到即使是强大到能控制我身体的你，也并非全知全能。既然你虚心请教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强大”到能控制他的身体？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好吧？这个叫格罗加尔的是不是对“强大”有什么误解？
“你脑海中显示的是经验值，进度条显示的是你距离升级的经验。”
经验？升级？剁肉馅可以升级？这是什么设定？
不过仔细想想，也有一定道理，打游戏时也是用刀剑和锤斧劈来斩去就可以获取经验升级的。
有个屁道理啊！这可是现实！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相信剁肉馅就能升级啊！
“喂！臭小子！你敢怀疑我的话？！？”王白石脑壳里传来了咆哮的怒吼。
我没有怀疑啊！你怎么知道我怀疑了？
“你都说出来了！哦，不，你都想出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1、+1、+1、+1、+1...”
王白石一边控制手臂重复着高频的切肉动作，一边在头脑中自言自语，和格罗加尔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金光涌动的经验条也渐渐被抬高，王白石明显感觉到，用不了多久，容纳经验的玻璃管就会被填满。
还差三刀。
还差两刀。
还差一刀。
时间仿佛静止，长刀悬在半空，王白石定格一般，一动不动，只有汗珠在碧绿的、光秃秃的脑门渗出，汇聚额角，滴落菜板。
“喂！臭小子！你倒是剁下去啊！”
王白石表面稳如泰山，实则心中慌得像是一匹脱缰野驴，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算了，砍下去吧！
最后一滴液珠融入试管，啪嗒，试管中最后的空泡也被金色液体填满，之后王白石发现...
发现...
发现试管满了，就这样。
唯一的不同是，在金色玻璃管旁又多了一个更大的玻璃管，隐隐有金色雾气其中漂浮。
又一个？然后呢？
“你知道要怎么去做的。”格罗加尔在耳畔提示。
仿佛获得了明悟，王白石伸出右掌，摊开。
星星点点汇聚，五条金线自五指指端延伸，缠绕，交织，勾勒出脑海中那长条状的轮廓，一只金色玻璃管缓缓落在掌心。
五指合拢，握住，稍一用力，咔嚓，玻璃般材质的表面出现细碎裂纹，金色液体自缝隙渗出。
与此同时，王白石视网膜投影出三个选项。
【隐步】
【分身】
【暴击】
这是...升级后可选的三个技能？
“没错，为我的，不，我们的身体选择一个技能吧！让这具身体变得更加强悍！哈哈哈！我，格罗加尔·咆哮，兽人领袖，兽人与精灵联合王国殖民先行官，作为一个过来人，知道此时你十分困惑且需要指导，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建议你选择...”
不选。
“啥？为什么？！？”
高手是不会没见到对手，就提前在水泉点好技能的。
王白石松开手指，玻璃管表面的裂纹消散，完整通透如初，漏出的金黄“经验”也如退潮般顺着裂缝缩回管内。
谁知道这小破瓶有没有古怪，我才不捏碎呢。
王白石腹诽一句，继续低头剁肉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