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无垠的、不分方向的黑暗，只有漂浮在头顶的金色液体和旋转的璀璨碎钻勉强定义出这片空间的“上方”。
星空下方，两个意识拥簇着另外一个意识。
“白石，你没事吧？”
“臭小子，赶紧醒过来！”
王白石缓缓苏醒，听到耳畔罗丹青的声音，揉揉眼睛，睁开，打量着周围。
我...我这是怎么了？
努力回忆着失去意识前的一幕，粘稠的血浆，被割断的喉管，频率渐渐降低的心跳...
我这是...
“没错，臭小子，你这是死了！”
罗丹青把头扭向格罗加尔，做出了“啊？”的口型。
“你被巨龙杀死了。”
“身体破碎，大脑死亡。”
“这下好了，咱们是三个意识脱离原来的躯体，现在寄宿在了穆雨的身体里。”
什么？！？
“穆雨？！？”
王白石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周围漆黑一片，身下是适合兽人的大床，头顶是熟悉的火把装饰风格的吊灯。
夺回身体控制权的王白石抬起手臂，黑暗中墨绿色的手掌轮廓说明，这还是自己原来的身体。
我没死？
哦，对，我留了一个救命用的二级经验瓶，格罗加尔应该是在濒死的时候替我用掉了...
王白石伸手，按亮床头灯的开关，果然，自己还在磐石大厦兽人型三星级房间中，抬头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刚刚对身体控制的无助感，原来并不是因为自己像罗丹青一样死后寄宿在了别人身体中，而是因为身体在睡觉啊...
王白石心中调侃自己的奇怪状态，其实拥有额外的两个意识还是有好处的，可以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操控自己的身体，处理好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对了，那本笔记他们两个应该还没有喂吧。
拉开裤子内侧的拉链，掏出那本写着自己秘密的笔记本。
右手拿笔，左手拇指抿住书册，将笔记本一页页释放开。
嗯？
王白石在最新的几页发现了字迹，没想到格罗加尔和罗丹青连喂饱书妖这种事都替自己记着呢。
一个潦草粗狂的字迹写了第一页——
【本大爷是不可能给你算式的！做梦！】
【咆哮现在什么都不想写！这让咆哮想起了父王监督我写作业的那段噩梦般的时光！】
【罗丹青马上给你写！别催了！】
王白石无奈揉了揉脑门，书妖大概是饿急了，连这种信息都吃的下去，没有吐出来...
下一页是罗丹青写的吗？她能写什么秘密？
掀开下一页，娟秀的字迹写着重复的几句话——
【我好喜欢穆雨啊。】
【真的，好喜欢她。】
...
喂，罗丹青，你太过分了！写这些如果让别人看到会误会我的！
“不，不是说写心里话就行吗，人家就是把心里想的写出来了吗？”
“唉，臭小子，你看看下一页，还有更过分的。”
王白石翻到下一页——
【想和穆雨姐姐一起追剧，一起牵着手上街，一起去厕所，晚上回家一起洗澡澡...】
王白石下意识抓住页脚，想要将这一页撕下去，却感受到不是源自于纸质页面的阻力，同时书页上快速连续地蹦出几个大字——
【疼！疼！疼！】
王白石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把这本书藏好吧，反正也没打算让第二个人看到。
王白石随手翻阅着笔记，浏览之前的内容，视线最终停到前段时间写的两句话。
【那条巨龙喜欢石原里美。】
【那条巨龙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
看到这两句话，王白石心中一阵黯然，这让他意识到，死去的那条巨龙是一个喜欢可爱女孩子的、可能外表迟钝但内心却一定丰富的、活生生的人。
王白石很能理解这条巨龙。
变异后的身躯无法在城市中生活，只能逃离人群，同时因为巨龙身体而产生的本能，表现出那样奇怪的行为。
唉...
如果当时是自己的话，在杀死他之外，一定还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本大爷把他杀死了？”
什么？你没杀死他？
王白石相信格罗加尔的能力，也了解格罗加尔的脾气。
自己现在既然完好无缺地躺在床上，那巨龙的问题一定是解决了的，而且是按照格罗加尔的方式解决的...
“谁告诉你本大爷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用暴力了？”
“本大爷把那张海报还给他了！”
“他估计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以后不会因为无聊寂寞来闹事了。”
罗丹青也在一旁附和道：
“嗯嗯，我也没想到，格罗加尔竟然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王白石暗暗点头，确实，自己胆怯懦弱的性格被格罗加尔所化解、所影响，而与此同时自己也在影响着对方、改变着对方。
想当初和牛头人战斗的时候，格罗加尔最后做出的决定可是虐杀。
“开什么玩笑，本大爷会被你改变？我当时，当时就是大发慈悲饶了那条蠢龙一命而已！”
咳，傲娇这点倒是一点没改变...
总之，谢谢你了，格罗加尔。
“虽然本大爷的功劳很大，不过，罗丹青这小妮子也是做了一定贡献的。”
“对了，小妞，你当时是怎么看出巨龙的弱点的？”
“这也算不上什么贡献吧。”罗丹青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把被邪神污染的、破碎了的瑕疵透镜借给我观赏后，我无聊的时候，就把他们一片片拼接了起来。”
什么？！？碎了的透镜还能拼起来？这操作我怎么没想过？
王白石越来越发现住在自己大脑中的两位都是奇人。
“对呀，拼了一小半，还没有完全拼好。”
说着，罗丹青将手一挥，天空中环绕的碎钻汇聚在她掌心，拼成了小半块完整的透镜，其他未拼接的碎片依旧旋转在周围，被紫色的雾气所排斥。
王白石将意识投注于那块透镜中，随即出现了关于透镜的注解——
【不完整的瑕疵透镜】
【完成度：34%】
【功能：看透一切事物的瑕疵、弱点、缺陷...】
【使用间隔：144小时】
王白石心中欢喜，除了CD变长四倍了，似乎还能用！
当罗丹青把它完全拼好之后，应该就会和一开始的效果一样了。
而且，如果真的能将碎片拼好，那紫色的雾气就会被完整的分离出来，那里可是藏着邪神的一些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