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楠的再说要求下，张凤儿终于决定将事情的一部分告诉她——
“不过你要保证，不要和其他人说起。”
“好，我保证！”上官楠发自真心地说道。
而这种发自真心在王白石看起来有些可爱，又有些好笑——
毕竟如今的自己就是当时张凤儿口中的“其他人”。
张凤儿将脑中的思绪捋了捋，弄明白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后，开口道：
“关于变异的事情，我只能说其中发生的事情，但不能提到其中的名字。”
“因为这些名字属于天使的范畴，只要被说出来，就会被知道。”
被泄露出来就会被知道？有些像量子通信的感觉...不过也对，在那个世界中的魔法技能可能就类同与这个世界的科技物理...
不过另一个概念，“天使”，是什么意思...
从张凤儿口中说出来，好像不像是之前地球上虚幻的宗教生物的概念，但是又有些类似...
有“天使”的话，就应该有天使侍奉的“神”吧...
等等...我好像知道两个神...
一个是大肆破坏的“全知全能的神”，也就是紫雾；另一个是狡猾又擅长欺诈的“执掌理智与噩梦的神”，也就是蓝闪...
这两个神感觉都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神似是处于刚刚苏醒的状态，别说在身周服侍环绕的天使了，就连个像样的信徒都没有——
这两个落魄的神目前仅仅是“共享”蒋金金这一个信徒，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
不过据蒋金金说，《亵渎启示录》中共记录了七位神，不知道另外五位是什么情况...
“天使？”上官楠对这两个字也产生了兴趣，“天使是什么意思？”
“天使是神与世界之间沟通得桥梁，因为某些原因，神不能亲临尘世，所以一些事情只能由天使代劳。”
神不能“亲临”尘世...王白石脑子又被搅浑了，“全知全能的神”和“执掌噩梦与理智的神”不就降临地球了吗...说起来，昨天那个蓝闪还给我修手机中的“病毒”呢...
上官楠点点头，示意张凤儿继续说下去。
“如同地球上的人类需要石油作为能源，‘我’的母星上同样也有一种战略资源，叫做莉莉丝。”
“不过与石油蕴藏在地底不同，莉莉丝是储存在生物的体内。”
“它像是液体，物理特性又并非完全的牛顿流体，不会受到引力的作用，而是会被强大的生命体所吸引，越强大的生命体对它的吸引力就越强，而拥有它的生命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马太效应...王白石心中冒出了这四个字。
“它不会受到任何无生命物体的阻隔，总是会依附于生物，在生物体内流动，以某种逻辑在不同的生物之间交换。”
上官楠眉头皱起，显然是并没有听懂张凤儿的话，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故意说自己听不懂的“秘密”，以达到“告知秘密，同时又不会泄密的目的。”
张凤儿笑着摸了摸上官楠的脑袋，“这点并不是很重要，你只要知道莉莉丝对我们很重要，它是一种金色的液体就好了。”
金色的液体？！？
刚刚还听得昏昏欲睡，想要今天的记忆碎片就读取到这里，然后躺下睡觉的王白石突然来了精神。
莉莉丝是金液？也就是经验值？回想刚刚张凤儿所说的莉莉丝的特性，和金液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应该考虑到上官楠的接受程度，将“亲手杀死对方便可以获得对方的全部金液”替换成了“莉莉丝会吸附强者”、“莉莉丝能在不同生物间流转”等措辞。
这样想下去，王白石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格罗加尔、艾萨索斯包括菲奥娜这些外星生物所在的母星视莉莉丝如同地球人视石油一样重要...
他们可能不会在自己的家园上争夺，但是很可能去到其他星球掠夺攫取这种资源...
而被掠夺的星球的结果，就参考伊拉克的现状就好...
可是那些星球上有莉莉丝呢...
地球上原来没有...现在又有了...
而张凤儿之前曾经说过她读取的部分记忆中包含的内容——“‘她’们来到地球的目的是‘播种、耕耘和收割’。”
所谓的“播种、耕耘和收割”不就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吗...
接下来张凤儿的话验证了王白石的想法：
“为了获取这种金液，三位天使派人去其他星球获取。”
“其他星球？”上官楠疑惑，“地球上又没有什么金液，莉莉丝的。”
“原本的地球没有，但是在变异之后的地球是有的。”张凤儿注视着上官楠的眼睛，“小楠，当你打开了脑中世界的视野之后，你就会发现莉莉丝的存在，它是一种性状奇特的金色液体。”
“你之前所说的‘播种、耕耘和收割’中的‘播种’指的应该就是将人类变异成为魔兽，变成未来可以滋长出大量莉莉丝的种子，对吧？”
“是的。”
“可是之后的‘耕耘’是什么呢？‘收割’又是什么？”
“‘耕耘’是让每个人，或者说每个魔兽体内的莉莉丝增加。”
“就如同种子有了水分和阳光就能生长一样，附着在生物身上的莉莉丝也可以自行生长。”
“自行生长？我体内的莉莉丝也在生长吗？如果它生长了，我应该如你所说的‘变强’才对，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上官楠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生长，但是生长的太慢。而且‘战斗力’和‘莉莉丝的量’并非平滑连续的线性关系，而是阶梯状提升的关系，只有积累了足够多的数量才能发生质变。”
“而且你平时所从事的工作与让莉莉丝增殖的行为相去甚远。”
“让莉莉丝增殖的行为有，与其他的魔兽战斗，或者辅助其他魔兽战斗，仅凭时间积累获得的莉莉丝少之又少。”
通过张凤儿的话，王白石又想到了一点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如果只有伤害和杀死魔兽才能获得金液，那么已经安静睡去的楚萌萌，她在一级的时候只会治疗术，并不会伤害技能，她又是怎么获得金液升级的呢？
现在看来，想必是她的治疗术“辅助”了其他魔兽的战斗，并从中获得了经验。
王白石越来越感觉金液的运转逻辑像是游戏中的经验，杀死敌方英雄可以获得经验，治疗杀死敌方英雄的友方英雄，混个“助攻”，也能获得经验...
“哦...是这样啊...”上官楠眼神下垂点着头，她在张凤儿的话语中听到了“战斗”，这也让她有了不好的联想：
“‘播种’是‘变异’，‘耕耘’是‘相互战斗’，那‘收割’呢？‘收割’是什么？”
“呃...”张凤儿犹豫了起来，斟酌着措辞，可是迟迟找不到能让上官楠接受的说法。
“是原本属于菲奥娜的灵魂让你纠结的吗？”上官楠关心问道。
“不，菲奥娜的倒是没什么，是张凤儿的在犹豫...”
“没事的，凤儿，你说吧，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能接受的。”上官楠注视着张凤儿的眼睛，这双眼睛的神态与之前有些不同，蕴含的层次更加丰富了一些，也更沧桑成熟了一些，但是它们依旧明亮，依旧透彻。
上官楠不相信这双眼睛的主人会说出什么让自己害怕的话。
“将星球上的生物全都杀死。”张凤儿最终还是决定直说，实话实说：
“将其他生物都杀死，之间在他们身体播种和耕种的莉莉丝全部收割，带回母星。”
上官楠长着嘴巴，瞪大眼睛，不相信这话是从张凤儿口中说出来的，更不相信她竟然能摆出如此无辜的表情。
“小楠，你先不要吃惊，听我细细说...”张凤儿双手按住她的双肩——
在恍惚中被张凤儿双手唤醒的上官楠，此时才能感受到恐惧、失望、陌生——
眼前的张凤儿甜美的笑容下竟然说出“将人类全部杀死”这种话，就像是一个农家的小女孩说要将自己家的麦子全部收割那样自然...
她变了...
她果然变了...
表面虽然还和凤儿一样，可是内心中最基本的伦理道德和作为人类的归属感已经完全没有了...
上官楠脑中闪电般逛过各种念头，只觉按住自己双肩的手是如此陌生，如此恶心，如此恐怖——
“唰！”
王白石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似是在液体中流动，被上官楠控制的躯体随波逐流。
不知漂泊了多久，上官楠从一个公园中央的喷泉中鱼跃而出，在空中划过弧线，洒下一地的水珠，摔到了一旁的草坪上。
王白石这才明白，上官楠利用水遁逃走了...
虽然自己从格罗加尔和艾萨索斯那里听到过相同的话，可是当时自己还算震惊，并且一起之下将格罗加尔关到了现在...
没想到当时的上官楠这么胆小。
不过自己因为对张凤儿的答案有所心理准备，同时因为是一个事后旁观的角度，所以心中并不紧张，反而是有意识地仔细观察张凤儿的表情。
她的表情和语气和格罗加尔在被我关进乌龟壳前的“强词夺理”的状态一模一样。
可是结合当时的上下文，仔细体会当时的气氛，张凤儿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要强词夺理，而像是真的有话要说...
如此看来，当时格罗加尔是不是也并非要“强词夺理”，而是有苦衷...
上官楠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好在已经是晚上，这个喷泉花坛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
她喘着粗气，趁着月色辨别自己所处的位置，辨明某个地方的方向之后，便急忙摆动蛇尾在地面上快速地画着“S”型，向前移动。
上官楠这是要去哪里...王白石此时只能感受到上官楠心中强烈的恐惧，强烈的无助感压倒了一切，甚至都没办法听懂她内心的一句完整语句。
穿过小路，翻越墙壁，蛇尾娜迦急匆匆行走在马路上，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奔波，上官楠目光终于汇聚到了远处的一所建筑上，同时也加快的脚下的步伐。
王白石远远看到这栋建筑群有些熟悉，可上官楠摇摇晃晃的身体让的的视线晃动，思维眩晕，一时想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直到蛇尾娜迦摆到近前，王白石才看清竖牌上白底黑字中的一个“警”字。
这是警卫队总部！
上官楠要报警！
王白石心中惊讶，心想她这样也太冲动了些，眼前的摇晃更加距离，上官楠的身体重重摔在了警卫队总部的门口，昏了过去。
这片记忆碎片读取完毕，王白石的意识从上官楠的躯体中退了出来，心中有些焦急——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上官楠将张凤儿是多重意识者，甚至已经和外星人合体的事情告诉警卫队，那张凤儿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虽然这已经是发生过的既定事实，也已经知道张凤儿最终让上官楠亲手了解了自己，可是王白石依旧为张凤儿的未来捏着把汗。
“警卫队猎杀多重意识者”这件事王白石从不同人的口中听说过很多次，也听过很多不同的版本。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警卫队是不会允许多重意识者自由活动在城市之中的，这也是王白石从来没有在现实中找到自己同类的原因。
张凤儿到目前为止生活的区域只有学校和磐石大厦，并没有接触过警卫队或者维稳志愿小队，因此也不可能知道警卫队通缉多重意识者的事情，更不可能提前告诉上官楠将自己脑中世界里有两个灵魂的事情做高度的保密。
一方面是虎视眈眈的警卫队，另一方面是还没完全搞清楚态势的两个女孩子...
记忆碎片在上官楠昏过去的时候就断掉了，后文的话还要在看下一片...
王白石睁开眼睛，用夜视的兽人眼睛抬头看看表，已经凌晨两点钟。
长时间的熬夜让王白石感觉现在的时间还早，感觉自己还能再熬四个小时，到早晨六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