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府,从诏狱放出来的公孙长风心有余悸。
“辽王是盯上我了,可为何又放我出来?”
公孙长风皱眉思索,以他混迹官场多年的经验,察觉到了异样。
看来,这些时日我得谨慎行事,要是被找出罪证,就全家不保了。
一连几天,去尚书府外监视的锦衣卫都没带回有用的消息。
朱瞻乾皱着眉头,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
他推开王府书房的门,轻声道:“爹,我来了。”
停下手中的政务,朱高爔抬头,看见儿子挫败的模样,顿时知道查案不顺,他笑道:“怎么,还是没消息?”
“嗯,公孙长风谨慎了,除了上朝,便整日待在府中,不与人联系。”
“呵呵,你沉不住气了吗?”
“我…”朱瞻岐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因为他确有些急了。
原本贪污,争权夺利这种事,有锦衣卫去查,与他关系不大。
可这是他做的第一件事,他想做好,哪个儿子不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呢?
“今日爹再告诉你个道理,做大事要沉得住气。你手握大权都心急,那你的对手会更急。”
“公孙长风知道罪行可能暴露,他肯定夜不能寐,绞尽脑汁的想脱身。只要他行动,那就会露出破绽。”
“另外,你可以换个方向试试。陈思的供词中有一条,说公孙长风会用天香坊的女子,笼络官员。”
朱瞻岐面色疑惑,他问道:“爹,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伸手轻轻拍着儿子的额头,朱高爔宠溺一笑,“你爹是交给你查案,但并不代表一无所知。”
“儿子记住了!”朱瞻仰点头,眼中光芒闪烁,呢喃道:“天香坊…”
第二日,天香坊门口,站着大批锦衣卫,不准任何人进出。
朱瞻岐坐在正厅,手里拿着官府封条,惬意的喝茶品茗。
“大人,咱们有话好说,可别把天香坊封了呀!”
“行,那我问你,为何要给工部尚书府提供女子?”朱瞻岐盯着说话的老鸨,目光锐利,仿佛要看出她心中所想。
想到前几日公孙长风入狱的事,老鸨脚下一软,径直跪倒在地,“大人冤枉啊,我们拿钱办事,姑娘们都是被买走的。”
“放肆,还敢糊弄我!”朱瞻岐怒喝一声,将封条重重拍在桌子上。
“来人,把店封了!”
老鸨连忙抓住他的脚,失声道:“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啊,那些姑娘们被卖走了,就跟天香坊没关系了,至于去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
见她这副模样,不似作假,朱瞻岐又问,“那卖到工部尚书府内的女子有多少,你总知道吧?”
“知道,我现在去拿账本看!”
等了一会,老鸨递来账本。
打开查看,翻了几页后,朱瞻岐的眉头不自觉紧皱,随着越往后看,他越心惊。
仅仅一个工部尚书府,就卖去了两百多位女子。
最大的也才不过二十二岁,最小的竟然只有十三。
“啪!”
账本被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朱瞻岐大怒,“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无视大明律,买卖人口!”
“大人,她们都是自愿卖身的啊!”
“放屁,本公子不信,这么多女子,难道都是自愿的?”
“来人,封店!”
一声令下,门外的锦衣卫涌了进来,抓人封店一气呵成。
应天府名气最大,装修最好,姑娘最润的天香坊,轰然消逝。
堪称大明版的扫黄现场。
卫不惑是面无表情进去的,眼眶湿润出来的。
这里承载了他许多回忆。
唉…终究是错付了。
门外,朱瞻岐疑惑道:“你怎么哭了?”
“没有,只是今日风沙有点大,迷了眼。”
……
京城哪来的风沙?
甩开脑中的杂念,他看向卫不惑,“咱们几日前去抄家,有搜到天香坊的女子吗?”
“没有,一个都没看到。”卫不惑摇头。
确实奇怪,卖到尚书府的有两百多位女子,可却如同消失般,了无踪迹。
“会不会是藏在别处?”朱瞻岐道。
锦衣卫抄家,事无巨细,就是角落里的老鼠都能找出来。
两百人,这比公孙长风府上的人都多,如果藏在府中,不可能会找不到。
“他会把人藏在哪呢?”
既要方便官员们享乐,那就不可能藏的太远,否则会不方便。
所以最多藏在应天府周边。
而要论隐蔽,方便,应天府会有哪个地方满足条件呢?
朱瞻岐皱眉思索,可却想不出答案。他以前都在辽城生活,压根不了熟悉应天府的情况。
“公子,我觉得去查公孙长风的案卷,可能会有答案。”卫不惑提醒道。
“走!”
二人来到北镇抚司。
“去,把工部尚书的卷宗调出来!”
半个时辰后,负责看守的锦衣卫将卷宗呈上。
朱瞻岐打开。
公孙长风,永乐年间进士…宁远县生人…
看到这里,他忍不住皱眉,急忙问道:“卫不惑,宁远县是在应天附近吗?”
“确实离得不远。”
得到肯定的答复,朱瞻岐目光闪烁,心中猛得升起一股预感,自己快要找到了。
“快,拿京城堪舆图过来!”
羊皮制的地图摊开,他一眼就看到了宁远县的标识。
伸出手指按在那个位置,随后根据最近的路线移动。
“从京城直道走,最多两个时辰便能到这个地方!”
“时间符合要求,又是他的老家,人大概是藏在这里了!”
卫不惑闻声看来,多年查案的经验告诉他,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二公子,我带人过去看看。”
“我也去。”
“不可,出了京城,恐会遇到危险…”卫不惑急道。
朱瞻岐盯着他,淡然一笑,“有你卫不惑在,我能遇到什么危险?”
“在我看来,千军万马都不如你在我身边安心。”
这话说的丝毫不夸张,每次遇到危险,卫不惑总能及时出现,挡在身前,轻松将人解决。
从小到大,朱瞻岐只崇拜两个人。
第一个是他的父亲,另一个便是卫不惑。
一位功夫奇高,又不迂腐的侠客,还是自己的老师。
如此的奇人,谁会讨厌呢。